自從虎連環內亂後,中原各處的虎連環分堂都遭到不同程度的削弱,東廣僅有的兩個分堂也幾乎被兼併,十六分堂堂主趙浪被狂魔教東廣魔主萬雲魔擊殺,只剩十五分堂堂主田飛帶着十數個兄弟隱藏在勝州外一個僻靜的鄉村。
寒劍四人按書信中所書地址找到田飛,將來意說明。田飛一面令人勘茶,一面皺眉道:“飛劍門老堂主被暗天擊殺一事,我也有聽說。”
寒劍就道:“左憐義和暗天無冤無仇,暗天爲了何事,定要擊殺他。”
田飛答道:“寒公子,這你就不懂了,在東廣這片土地上,殺人不是一定要有理由的。”
寒劍點點頭,又道:“那關於晁大俠的事。。。”
田飛答道:“這就怪了,江湖上關於晁錯的事,我沒有聽到任何音訊,你們確定他們有來到東廣?”
寒劍搖頭道:“箇中細節,我們也不是很清楚,所以才希望你能幫忙。”
田飛就道:“寒公子放心,我會讓分堂所有弟子,四處打探,一有消息,立刻通知你們。”
四人離開分堂時,又是中午時分,蕭龍道:“這樣問來問去的也不是方法,我看,我們還是得再到千人冢探探。”
寒劍贊同道:“二弟,你說的不錯,如果我們把千人冢的那些古怪弄清,一定會有些眉目的。”
趙雪豔急道:“那我們什麼時候能找到我大姐二姐?”
寒劍安慰道:“吉人自有天相,她們和晁大俠一定沒事的。”
幾個人趕回如來客棧,休息一晚。第二日,四人準備了些許乾糧,往千人冢趕去,走了兩個時辰,遠遠的已經望見一口新漆的木棺材,而棺材裡,同樣還是一具正在腐爛的屍首,棺材旁有仍立着一塊木板,上面也是鮮紅的寫着:擅入此地者死於棺中。
寒劍停下了腳步,蕭龍問道:“大哥,你在想什麼?”
寒劍沉思道:“我在想,再次闖進去,看來仍然不會有什麼收穫。倒不如繞着千人冢的外圍,看看有沒有什麼人家,好問問話。”
趙雪豔望着四周,答道:“這麼恐怖的地方,除了那些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東西敢住,誰還敢住這旁邊?”
寒劍說:“走走看看,說不定會有意外收穫。”雪豔點頭道:“那好,我們往哪走?”寒劍指着左手邊的一條小路道:“往這走。”
四人走了七八里地,但見所過之處,不是荒草就是沙地,哪能見到房子,更別提有半個人影。
趙雪豔不由灰心道:“寒大哥,看來我們走的不對,這鬼地方,哪會有人呢?”
寒劍心裡也沒底,就道:“過了那個土坡,如果還是一樣的,我們就折回原路吧。”
於是爬上土坡,向下望去,就見在一片黃沙盡頭,一幢木屋斜立在一叢樹林前。
蕭龍拍手道:“好了,走了這許遠,總算看見人家了。”
上官紫道:“蕭大哥,別高興,你看這房子,造型有些古怪,而且隱隱中透露着陣陣殺氣,我看要小心爲是。”
寒劍道:“上官姑娘說的是,我們小心點,過去看看。”
四人走到小樓前,蕭龍高聲問道:“請問,有人在嗎?我們是路過的,想討口水喝。”
連喚了幾聲,沒有任何迴應。趙雪豔就道:“看來這裡面是沒有人住了。”
上官紫道:“不會,你看這小樓清新別緻,門外打掃的乾乾淨淨,哪裡會是沒人住呢?”
寒劍也點頭道:“說的是,可能是主人暫時離開了,不如我們先推門進去看看。”
蕭龍睜大眼道:“寒大哥,這樣不好吧。”
寒劍正要回答,小屋的二樓窗戶“吱啊”一聲,猛然向外開啓,一條人影直竄出來,如一道黑色的閃電,直撲向寒劍。蕭龍反應最快,大吼一聲,凌空躍起,一腳踢向來人,正是天降神功中的猛腿神鉤,這一招踢中帶勾,凌厲無比。
那人影被迫一個後翻,向後躲開,寒劍右腳一點,長劍出鞘,往人影急攻而去。劍光閃閃,寒氣向人影滾滾襲去。
那人影偷襲不成,反而被寒劍和蕭龍左右夾擊,他的武功也不俗,腳尖一點,人又躍上二樓窗戶。他如鬼魅似的斜倚在窗口,盯着四人。
寒劍一收劍,道:“這位大哥,別誤會,我們是外鄉人,我們來到此地迷了路,只是想討口水喝。”
趙雪豔看他一襲黑衣,額頭纏着一條紅巾,身材健碩,年紀三十五六,額頭帶着一層淡淡的憂鬱。也沒有動手,而是高聲道:“這位大哥,別動怒,我們只是來問路而已。”
那人目光陰鷙,只顧看着四人,寒劍等人一時不知該進該退,正遲疑間。那人突然右手在窗戶內一探,一把明晃晃的長槍已經握在手上。
他左手在窗櫺上一壓,人已躍過寒劍和蕭龍向趙雪豔和上官紫撲來,長槍霍霍,殺氣騰騰。趙雪豔有所防備,長劍隨槍抖起,一時間,空中槍尖劍影,火星點點。
兩人瞬間對攻了五六招,那黑衣人左手在槍上一旋,長槍一化爲二,變爲兩把,他右手一格趙雪豔的長
劍,左手槍破空直刺趙雪豔眉心。上官紫在側旁看的清楚,左手梅花刺已旋出,直打黑衣人腹部。
黑衣人反應也不慢,左手槍向外一擋,當的彈開梅花刺。就這一慢,雪豔一躍而起,手中長劍向上一揚,劍隨人起,劍鋒到了半路,忽然往下一沉,半空中忽然現出幾十朵桃花,一朵一朵,連綿不絕,向黑衣人逼去。
黑衣人眼露驚訝,向後急趨,地上塵土被雪豔的劍氣震的翻滾。黑衣人剛躲過“天女散花”,背後立刻感到一陣寒氣襲來,他左手槍反手一擋,噹的一聲,擋住寒劍的襲擊,右手槍猛的向後一掃,想掃寒劍。寒劍跨步已繞到前面。
黑衣人雙槍交併,就要追寒劍,蕭龍已搶上前來,雙手一探,來抓他雙槍,黑衣人左手槍一撐,一個側翻,躍過蕭龍。他退到小樓前,緊握雙槍,冷然盯着四人。
寒劍四人前後站定,和他對峙。片刻,他右手槍起,指着蕭龍道:“你爲什麼不出劍,看不起我?”
蕭龍道:“我若出劍,怕你受不起。”
黑衣人哼了一聲,氣運丹田,大喝一聲,只見兩把明晃晃的長槍如鮮血浸灌,忽然的通紅起來。
“出劍。”黑衣人怒吼一聲,右手長槍如一團火焰,燒過半空,直取蕭龍。
蕭龍大吼一聲,“我成全你。”兩手加力,天龍劍訇然出鞘,在蕭龍身後如閃電般劃過半空。
只聽的轟的一聲,閃電和火焰猛烈的碰撞,蕭龍直退出兩步,黑衣人一個趔趄,向側旁跌出了五步。他眼中透露出驚懼,但瞬時又轉爲興奮,“天龍劍。”黑衣人叫喝着,兩把長槍舞的如火輪,向蕭龍奔來。
蕭龍毫不避讓,已經舞開天龍七式,只見一條金龍,繞着兩團火焰,兩人鬥了五六回合,黑衣人賣了個破綻,只竄上小樓窗戶,一個翻身躍入樓中,窗戶猛然合起,一切重歸平靜。
蕭龍並沒有追上去,趙雪豔上前道:“蕭大哥,爲什麼不追,他打不過你,逃跑了。”
寒劍走上前,搖頭道:“我看不然,從剛纔的幾個回合來看,黑衣人還沒有露出敗相。”
蕭龍道:“他手上的兩把長槍,能和天龍劍打個平手,看來也是一件寶物。”
四人正商量如何攻入小樓,就聽得前面不遠處樹林後,腳步聲起,彷彿有一行人正匆匆而來。寒劍一個示意,四人往樹林另一側躲去。
一個方面大耳的人從樹林後出現,他滿臉橫肉,長相醜陋,更兼在下腮,有一個拳頭大的肉瘤,使他整個人看過去更加可怖。六個穿紅衣的隨從跟在他背後。
就見他快步走到小樓前,乾咳了兩聲,就對着樓內大嚷道:“鬼界,鬼界。”
半晌,樓裡面傳出一個低沉的聲音。
“師兄,我們多年不曾來往,你今日前來,所爲何事?”
那肉瘤人突然笑了起來,帶着嘲諷的口氣道:“你這個孬種,自己最愛的人被老頭子搶走,你不思報仇,卻躲在這裡做縮頭烏龜,你像個男人麼?”
樓內的人嘆道:“那些陳年舊事,師兄不提也罷。”
“鬼界,你的醜事我沒空理,我聽說你近日得到了幽谷怪人留下的‘偃血雙槍’,有這事吧?”
樓內人顯然在思索什麼,片刻,才答道:“師兄,你如何得知,此事有又如何,無又如何?”
肉瘤人道:“我如何得知你就不必管了,你在這樓裡當活死人也有些年頭了,偃血槍這樣的寶物,你留在身上,也是浪費,不如把它贈與我,我的‘血漫骷髏’,加上鋒利無比的偃血槍,一定能殺死老頭子。”
樓內人嘆道:“師兄,爲何你還不明白,以你我的資質,縱然再苦練數十年,也絕對打不過師父的。”
肉瘤男惱道:“放屁,你要做孬種,我鐵棺卻一定要出人頭地。我們辛辛苦苦幫老頭子發展壯大千人冢,可是,老頭子自己在外面出盡風頭,而我們,除他允許,連半步都不讓出千人冢,以我這樣的才華,豈不埋沒了。”
寒劍在樹林後聽的真切,暗暗吃驚:老乞丐曾說過,千人冢墳主暗天手下有三大弟子,鐵棺,火靈兒,斷頭碑。此人若是鐵棺,那樓內人難道是火靈兒和斷頭碑之一,彷彿又不太像。。。。。。那鐵棺不是稱他爲鬼界麼,他到底又是誰。。。。。。
樓內寂靜了許久,才又傳出聲響。
“師兄,江湖險惡,武功才華在你我之上的,何止百千,你又爲何放棄安逸生活,以身犯險?”
肉瘤人哼道:“此種安逸生活,不要也罷,你少廢話,把偃血槍交出來。”
樓內人冷冷答道:“恕難從命。”
肉瘤人被當場拒絕,不由惱羞成怒道:“鬼界,別以爲你躲在小樓裡,我就奈何不了你,信不信我一把火把這裡燒成灰燼。”
樓內人口氣強硬道:“師兄,你大可一試。只不過,我們如果兩敗俱傷,究竟會使誰受益?”
肉瘤人狂吼一聲,轉頭怒道:“走。”六個隨從跟着他,悻悻而去。
寒劍等人見他們走遠,正思索下一步該作何打算。就見小樓的門
忽然洞開,裡面飛出四個蒲團,接着,一張茶几憑空而出,一個人影跟着飛出,坐在茶几前。正是那個黑衣人。
黑衣人對着樹林朗聲道:“遠來客人,如不嫌棄,何不過來喝清茶一杯?”
寒劍四人互視一眼,齊齊走出,在黑衣人旁坐下。黑衣人手把一個精緻的茶壺,給四人斟滿茶。他舉起茶杯,對四人道:“來,不要客氣,嚐嚐山野間的自種茶。”
說着,一飲而盡。
寒劍跟着舉起茶杯,一飲而盡。蕭龍三人見寒劍喝了,也都飲了一杯。黑衣人爽笑道:“好,你們四人,果然與衆不同,兩位姑娘有俠女之風,而兩位公子有大將之度,將來必定有大前途。”
寒劍抱拳道:“前輩,你過獎了。”
那黑衣人就道:“我有這麼老麼,麻煩叫我名字,叫我鬼界。”
趙雪豔脫口道:“這麼怪的名字,你也是千人冢的弟子吧?”
鬼界笑道:“你這小姑娘倒也直爽,不錯,我曾經是千人冢弟子。”
四人早就猜他可能和千人冢有瓜葛,不想他一口承認。四人反而有些不自然起來。寒劍就試探問道:“鬼界大哥,你說曾經,意思是。。。”
鬼界一搖頭,嘆道:“往事不必說了,對了。”他頭轉向蕭龍,“你。。。天龍劍,難道你是常寧的後人?”
趙雪豔搶先答道:“那當然了,我們蕭大哥是如假包換的天龍劍常寧的子嗣。”
鬼界好像愣住了似的,喃喃自語道:“難道,是來終結千人冢的?”他又給四人勘滿茶,問道:“你們四人武功了得,結伴來此千人冢,必定有所目的,可否告訴我?”
寒劍就向鬼界通報了四人的姓名,又笑道:“鬼界大哥是個直爽人,我們也不敢對你有所隱瞞,你是否知道前一段飛劍門掌門左憐義被墳主暗天擊殺一事?”
鬼界摸着腮邊的胡茬,答道:“我是有聽說過,但是感覺很奇怪,飛劍門和千人冢素來沒有來往,暗天這一年來一直和狂魔教爭奪望川河金礦的控制權,飛劍門在江湖中素有名聲,暗天沒有理由在這時無故多結一個仇家。”
蕭龍道:“我看未必,這段我們瞭解了江湖上對千人冢的評價,都不是很好,暗天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更爲人所不齒,雖然左憐義和他無怨無仇,難保他不會因爲一些小過節痛下殺手。”
鬼界想了想,他對暗天太瞭解了,覺着蕭龍所說也是在理,於是轉口道:“你們難道是飛劍門弟子,是過來找暗天報仇?”
寒劍道:“不是的,我們和飛劍門並不熟,只是因爲晁錯晁大俠是左憐義的師弟,他聽到師兄被殺,憤怒而來,現在不知身在何處,我們這才趕來找他。”
鬼界冷笑道:“晁錯?八面飛劍,也不過如此,只是我還真不知道他也來了千人冢了麼?”
寒劍皺眉道:“原來鬼界大哥也不知道此事啊!那就怪了,總該有點消息纔對啊。”
鬼界道:“你們別緊張,這樣吧,給我三天時間,我幫你們打聽一下。”
趙雪豔疑道:“我們和你素昧平生,你爲何要幫我們?”
鬼界睜眼道:“這個你們暫時先不需要明白,你們想不想救晁錯?”
寒劍揖手道:“那就有勞鬼界大哥了。”
蕭龍道:“鬼界大哥,能不能告訴我們一些關於千人冢的事?”
鬼界笑道:“你這個問題問的好,那你們又知道千人冢多少事呢?”
蕭龍道:“我們打聽到,千人冢在勝州一帶,勢力很大,而且千人冢不但高手如林,更兼冢內奇異之陣頗多,外人如果不弄清地形,冒然進入,恐怕難免一死。”
鬼界點頭道:“看來你們消息挺靈通的。我可以告訴你們更清楚些的情況。”
寒劍一聽,來勁了。忙給鬼界倒了杯茶。“鬼界大哥,請說。”
鬼界道:“暗天手下有三大高手,鐵棺,火靈兒,斷頭碑,但是其實論武功,也只是在二流,只是他們每人在冢內都習有一陣。千人冢最厲害之處,就在陣法上。”
“外人若一進入千人冢,首先會碰到斷頭碑的疊殺碑石陣。”
寒劍四人點頭互視,他們曾和一個殭屍模樣式的人交過手,估計那就是疊殺碑石陣了。
“如果僥倖闖過,接着就會碰到火靈兒的磷光影火陣;然後就是鐵棺的異形顯棺陣。”
他這一席話,把四人聽的一愣一愣的。
鬼界話閘打開,自顧自的講的津津有味,道:“就算本事高強的人,過了這三關,最終還要面對暗天的陰陽兩界陣。”
一直沒有開口的上官紫此時接口道:“聽說十年前,號稱‘陣法之神’的東廣天陣教教主帶着五個得意弟子,攻入千人冢後,就再也沒有出來過,莫非就是敗在這陰陽兩界陣下。”
鬼界默默的點了點頭,他擡頭望着天空,良久,微笑道:“這位姑娘果然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年紀輕輕,對江湖之事原來也見多識廣。”
天早已暗了下來,寒劍和鬼界約定三日後再見,拜別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