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已放亮,蕭龍還在指揮着軍士滅火。忽然,人羣中奔出兩人,迎着蕭龍直衝過來。蕭龍眼尖,從馬上飛躍而起,瞬間已擋在二人身前。
那二人納頭便拜。蕭龍認出了他們,“揚新飛,劉徵遠!”
卻說寒劍調息了一夜後,身體逐漸康復,正在廳上和樑文談論如何安定百姓,並進行三防軍隊的整編工作。時間不等人,但一時竟然找不出合適的人選來代理三防的統領。
蕭龍的聲音在外面響起。“大哥,大哥。”
二人聽得他的叫聲中有驚喜之音,不由隨聲而起,只見蕭龍踏步而上,後面跟着兩個大漢,寒劍仔細一看,不由的大喜。
二人見了寒劍,一時也有許多感慨,由心而生,二人上前兩步,跪倒在地,拜道:“寒將軍。”激動之極,聲音不由的哽咽起來。
寒劍忙扶起二人,問道:“揚新飛,劉徵遠,你們此時來到,真是天助我也。”
五人坐定後,二人就講述了在兩個多月前,二人正要隨軍返回皇城,忽京中有上官猛舊部潛到三防,暗中通知他們皇城之變,二人深感將自身難保,於是有所防備。
果然,軍隊走到半路,有一隊近衛軍人馬半路攔截,並傳聖旨要抓二人回皇城。二人不甘束手待斃,和近衛軍混戰後,連夜從軍中走脫,返回三防,隱蔽於三防兵營中,蜇伏待機。
昨晚,二人在軍營中見三防城頭火起,隱約感到發生了什麼事,於是連夜四處打聽,終於,在天亮時遇上蕭龍。
二人聽了樑文訴說皇城之變及寒家一門,被雷耀虎及凌覺賓殘害之事。全身顫抖,幾欲咬碎剛牙。
劉徵遠道:“寒將軍,我們還等什麼,馬上殺回皇城,取了雷耀虎和凌覺賓的狗頭。”
樑文急止道:“二位統領不必心急,如今,皇上在他們手上,我們必須先詔告天下,方可行事。”
樑文叫人取來紙墨,寫討逆詔曰:“雷耀虎、凌覺賓謀逆,禁錮皇上;殘害忠良,心思歹毒;誅除異己,天地不容。天下義士,當以熱血之軀,共起而滅之,救皇上於危急,留清名於後世。”末了,寒劍特地加了四個字:血債血償。
樑文立刻叫安排幾匹快馬,分別送往南山,東廣和北河。並派潛得力人手,趕回皇城,潛入城中,廣爲分發,令皇城中的抵抗勢力,知道有外援,而增強信心。
調撥完畢,寒劍將手上人馬喚爲“勤王軍”,任命楊新飛爲三防統領,負責整編三防軍隊,併兼後軍統領。而寒劍自統大軍居中,約三千人馬,樑文爲太尉,隨軍輔佐,劉徵遠爲中軍護衛統領,率軍兩千,在側翼保護中軍,而蕭龍率三千先鋒軍,共八千人馬,開始向中柱皇城進發。
文書傳出,一時中原震動,大街小巷,茶坊酒肆,議論紛紛。雷耀虎急召自己的親信,楚躍崖,凌覺賓,古耆齡,馬全斌,巨峰,張再勇,齊聚一堂。雷府內外,燈火通明,而廳堂之上,更是羣情沸騰。
巨峰和張再勇叫道:“大將軍,寒劍小兒,偶然逃脫,如今縮在西北邊陲,虛張聲勢。西北連年被羌人入侵,軍力人力物力都消耗殆盡。請大將軍分撥人馬給我二人,我們必然以虎狼之勢,一口氣吞了寒劍。”
雷耀虎一雙三角眼,開始在衆人身上巡視。
古耆齡搖頭乾枯的身軀,補充道:“兩位將軍說的不錯,很是有道理,寒劍現在就如嬰孩般脆弱,扼殺其於襁褓之中,可也;若待其羽翼豐滿,那時若要剿滅,恐怕不易。”
雷耀虎就盯着凌覺賓,他這段也覺察到凌覺賓有些異樣,只是,凌覺賓的行爲常出人意料,在尚未查清他真正目的時,雷耀虎仍隱忍不發。
“覺賓啊,你對此事有何看法?”
凌覺賓呷了一口茶,緩緩開口道:“大將軍,恕我直言,我不同意兩位將軍和古老先生的說法。”
“喔,”雷耀虎說道,“覺賓,把你的觀點說說。”
凌覺賓就道:“寒劍現在定然滿身仇恨,氣勢必盛,兼有蕭龍和樑文助陣,我們已經錯過收編聚龍城人馬的機會,反讓寒劍偷襲三防得手。如今,他們士氣正旺,我們與其和他們硬碰硬,不如緊守關隘,將之拒於門外;待其士氣疲憊,再尋機破之,豈不更好?”
巨峰嚷道:“凌覺賓,我看你被寒劍嚇壞了吧。此人現在手上的兵力,超不過一萬,還要留兵守城,真正能騰出來的,我看不過五六千人。”
他轉身起來,對雷耀虎請命道:
“大將軍,望你撥兩萬兵馬給我,我必在兩個月內,生擒寒劍來報。”
雷耀虎大喜道:“好,巨將軍所言,正合吾意。”
凌覺賓默然無語。
於是,雷耀虎當即封巨峰爲“平亂將軍”,點起兩萬人馬,開出中柱,連夜行軍,直奔西北而來。
寒劍聽聞消息,對蕭龍和樑文喜道:“雷老賊,果然以爲自己人多勢衆,我軍利在速戰,他派兵而來,我必一鼓作氣,重創敵軍,以振士氣。”
樑文亦道:“大哥說的不錯,我勤王軍正要立名之時,若他們都藏於城牆之後,我們反倒不好行事。如今來了,我們定要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巨峰在雷耀虎面前誇下海口,就從部將中點了陳韜爲先鋒,這陳韜爲東廣人士,生的青面獠牙,力大無比,在皇城中,極少有人敢向他挑戰,使兩條鐵鞭。又讓大兒子巨叢深,二兒子巨叢淵爲中軍左右翼統領,自己則坐鎮中軍。而由張再勇全權後軍事宜。這巨峰和張再勇都已年過半百。自從幾年前寒挺雷剿羌隨軍出征後,就再也沒有上過戰場。
因此,此次,巨峰頗有些感謝雷耀虎的知遇之恩,將自己手底下珍藏多年的精銳家底,全部端出來了。他信誓旦旦,兩個月內,生擒寒劍。
先鋒陳韜率着五千大軍,氣勢洶洶,直撲西北,不過幾日,已經到西北落石轄內。剛剛安營下寨完畢,就有哨探來報,說有一隊人馬,打着蕭字旗號,正在向營寨奔來。
陳韜一眯眼,道:“很好,我聽說蕭龍有萬夫不擋之勇,今日我正要見識見識。”馬上組織人馬,如狼似虎殺出營寨。開出五里地,正見一支人馬,旗幟不整,匆匆趕來。陳韜不屑道:“如此人馬,竟然敢與我們爲敵!”
說話間,人馬已到,當先躍出一將,卻不是蕭龍,而是聚龍城一員偏將孫青。舉槍對陳韜怒斥道:“你等囚禁皇上,大逆不道,還不快快下馬受縛。”
陳韜也不言語,雙鞭急揮而上,孫青舉槍一擋,當的,那槍晃個不停,盡力拼了幾個回合,撥馬向後就逃。後面軍隊跟着偃旗倒戈而走。
陳韜就要揮軍追趕,校尉周康趕上勸道:“先鋒,這不過是一支偏軍,前來引誘我們而已。”陳韜答道:“偏軍如此,主力也好不到哪去,這次正是我們立功的好機會,我要一鼓作氣,擊潰敵軍。”
指揮人馬,奮力追擊,趕出幾裡,忽一聲炮響,山坡上現出一隊旗幟鮮明的鐵騎,當先一將,手持丈八長矛,正是蕭龍。這支鐵騎是寒劍從羌人的戰法中悟出的鐵騎強力衝擊的道理,羌人倉惶退卻時,丟下不少輜重,清理戰場時,都收到了三防城中,其中有上千副的鐵甲。寒劍就讓蕭龍組建一千的鐵騎軍,這鐵騎軍鐵甲上護身,下護馬,攻擊性強,防守也不弱,特別適合側旁突擊時的強力衝擊,一旦速度起來,勇猛難擋。蕭龍長矛一揮,鐵騎軍捲起滿坡煙塵,滾滾而來。
陳韜大吼道:“兄弟們,立功的時候到了,殺上去。”
鐵騎來的快,瞬時突破了陳韜的防線,蕭龍長矛急舞起,如百蛇出動,殺的陳韜的騎兵紛紛落馬。陳韜縱馬急奔蕭龍,吼道:“蕭龍休得猖狂,待本先鋒會會你。”雙鞭舞起,直打蕭龍,蕭龍橫矛一擋,當的,兩人都在馬上一晃。
那陳韜左手發麻,手上的鞭急舞不動,蕭龍一矛刺來,他忙用右手鞭一隔,虎口隱隱作痛。這下,他才知道蕭龍的厲害,撥馬急走。
蕭龍殺入人叢中,揮矛亂刺,陳軍抵擋不住,四處亂竄,蕭龍將陳軍活活撕成兩半,蕭龍的鐵騎軍如狼似虎,只顧在陣中斬殺陣型混亂的陳軍,不一會兒,數以千計的陳軍崩潰,四散潰逃,蕭龍率軍在背後窮追不捨。
陳軍急急竄回營寨,還未立穩,蕭龍一矛已殺入寨內,鐵騎軍羣涌入寨,在中間往來衝突。陳韜早不知去向,先鋒軍被衝的七零八落。
原來,陳韜在亂軍之中,撥馬急逃,後面跟着一批殘兵,狂奔回中軍。巨峰急出寨看時,見陳韜批頭散發,後面隊伍殘缺不齊,已經料得其中原由。
他一把扯起陳韜,罵道:“混賬,我的先鋒軍呢?都跑哪去了?”
陳韜哭喪着臉道:“將軍,蕭龍勇猛難敵啊!”
巨峰繼續罵道:“虧你在皇城中還自誇武功天下無雙,原來只是個蠢貨。來人啊!押下去,待本將軍擒了寒劍後,一同治罪。”
幾個衛兵將陳韜縛了起來,押下去。巨峰忙召來兩個兒子商議。巨叢深就道:“爹,寒
劍和蕭龍勇猛難敵,我們初來乍到,不宜急進,不如先固守營寨,同時,多派哨探,把前路探聽清楚,再行進不遲。”
巨峰一下也沒了主意。只得道:“也罷,就先如此吧。”
當下,沿着營寨四周,多設拒鹿馬,防止有騎兵衝擊營寨。同時,僞造捷報,說在落石重創蕭龍先鋒軍,令人飛報雷耀虎。
過了幾日,哨探陸續回報,說沿路並無任何軍隊移動,或紮營。巨峰遲疑不定,正沒主意時。這日黃昏,早有飛馬急報道:“將軍,後軍張將軍告急,有一支人馬,打着‘蕭’字旗號,正攻打後軍糧倉甚急,張將軍快頂不住了。”
巨峰跌腳道:“不錯,這正是寒劍慣用的戰術,如果讓寒劍燒了糧倉,我軍敗矣。從淵,快調兩千人馬,前去救護。”
從淵接令,忙召集本部人馬,營寨內,一時沸騰不已。一隊騎兵忽從地平線中出現,等箭樓的哨兵發現後,那隊騎兵已經聚在右寨,馬上騎手,個個拉開強弓,一時間箭如暴雨,向營寨內傾瀉。營寨中的士兵正在列隊準備增援後軍,忽遭箭雨,一個個如人肉靶子,成羣成羣的倒下。還不等兵士反應過來,弓騎兵已從邊路撤走,後面一隊火把手急攻而上,一把把火把向寨門,拒鹿馬擲去,大火瞬時燃起。
巨從淵這才清醒過來,他一揮槍,急紅了眼,大吼道:“快殺出寨去,給我殺出去。”混亂的士兵們重組起來,直奔出寨。
遠處一隊鐵騎兵正快速移來,瞬時已經接近營寨,當先一將,手持火紅的雙槍,催動座下白馬,直闖入巨軍陣中,正是寒劍,雙槍舞起,兩道火流在夜空中灼燒,巨軍鬼哭狼嚎,亂成一片。寒劍的鐵騎兵如入無人之境,不費吹灰之力,已將巨從淵的右翼打殘。
鐵騎兵從右翼轉向中軍。巨峰見到右翼火起,喊聲震天,情知不妙,忙親自點起三千中軍,正備向右翼開去。寒劍鐵騎軍來的快,如一頭惡虎,直撲向巨峰軍。巨峰軍措手不及,一團混亂,當此時,中軍寨外三聲炮響,樑文率着兩千步兵,手持大刀,破壞拒鹿馬,砍斷柵欄,從正面夾擊巨峰軍。
巨峰軍一觸即潰,無法抵擋,四處潰散。巨峰在混亂中,被寒劍一槍刺中大腿,血流如注,他抱馬狂奔。中軍全線潰散,跟着他向後軍潰去。
寒劍一穩軍馬,道:“三弟,我們要不要追?”樑文道:“巨峰人多,若給其喘息的時間,與我不利。”
寒劍就道:“可是右翼的巨從深若襲我後路,如何應付?”
樑文道:“不妨,我們尾隨追殺,會合二哥,直接衝破巨峰後軍,一把火把後軍糧草燒了,右翼必然心慌,不待我們回頭收拾,已經遁逃。”
寒劍昂聲道:“好,我們就背水一戰。”雙槍揚起,直追巨峰而去。
蕭龍繞小路,從巨峰軍和張再勇的斷裂處突出,指揮一千軍士,牽制張再勇,月上中空時,已瞥見巨峰潰散的中軍人馬,驚慌失措,不成隊形,急急而來。蕭龍立刻指揮人馬,沿路斬殺潰兵。
兵士們驚慌不已,四處亂竄,直竄入後軍,反衝亂了張再勇的隊形。張再勇在亂軍中狂吼道:“不要亂,不要亂。”
話音未落,寒劍鐵騎兵來的快,尾隨巨峰潰軍,趁勢直衝入張再勇營寨。雙方一場撕殺。蕭龍也從側翼突入,一時間,後軍腹背受敵,全線崩潰。
樑文在混戰中引一軍,奪了糧倉,令運糧兵能運多少就運走多少,運不走的,一把火燒掉。在熊熊火光中,寒劍和蕭龍率軍直追出二十里。巨從深望着後軍火起,早嚇破了膽,帶着右翼人馬,倉惶而退。
巨峰的兩萬大軍,和寒劍交手,不到一個月,死傷過半,全線潰散。
寒劍見巨峰已徹底潰敗,立刻收縮人馬,打掃戰場,並派出傳令員,四方傳報。三兄弟正忙着清理戰場,早有傳令員帶着雪蘭,飛馬而來。
蕭龍忙迎上去,扯住雪蘭的馬頭。
“雪蘭,怎麼了,如何如此驚喜?”
趙雪蘭道:“蕭大哥,此事不關你事,是三弟的喜事。”
寒劍和樑文已經拍馬過來,雪蘭就興奮的對二人道:“玉霜剛剛生下了一個小男孩。”樑文大喜,轉頭看看寒劍,又轉頭看看蕭龍。
“大哥,二哥,我。。。我有兒子了,我。。。做父親了。哈哈。”
寒劍一扯他馬頭道:“三弟,瞧你興奮的,快回去看看玉霜吧。”
樑文應了一聲,拍馬就走,但很快又勒馬回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