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覺賓這兩天有些心慌和恐懼,有些事,他算錯了,而且錯的挺厲害。他一直以爲,青蛇谷三傑的話是謠言,是因爲對雷耀虎的仇恨而中傷他的。
但是,他發現他錯了。雷耀虎真的想做皇帝,這讓凌覺賓驚恐萬分。以雷耀虎目前的實力,他若造反,懦弱的李映廣絕對束手就擒,這不是凌覺賓願意看到的。
雷耀虎完全有實力造反,他所欠缺的,不過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和如何收取人心。而雷耀虎顯然在這幾天的召喚他時,不停的暗示他,要拉攏他加入。
如果,讓雷耀虎做成了皇帝。凌覺賓不敢在往下想。但他卻看到了提着千虎刀的楊異才,楊異才隨着一頂八乘大轎,往皇宮走去。
“玉姬。”凌覺賓暗叫道。
黃昏的流光亭,籠着一層淡淡的憂愁,西北三防已經冰雪封天,但皇城此時,已沒有飄雪。誰在彈琴,琴聲憂鬱悽楚,纏繞空中,久久不散,彷彿在如泣如訴。
一條人影掠過水麪,琴聲戛然而止。
“寒大哥?”玉姬的一顆芳心又跳動起來。走,是無奈的;等,是痛苦的。可是,心,卻怎麼也不死。玉姬雖然失望的離開了三防,但是,她對寒劍的依戀,沒有改變。
一條人影落在了流光亭中,是凌覺賓。
“娘娘,你這又是何苦呢?寒劍他自認名門正派,怎麼會犧牲自己的清譽而選擇娘娘你呢?”凌覺賓在暗中窺視良久,他看到玉姬緊鎖的雙眉,幽怨愁結的琴聲,知道她雖然在西北呆了許久,但是終歸還是失望而回。
千面百手果然神通廣大,好像任何事情都瞞不過他。
玉姬冷然而起。
“凌先鋒,天色已晚,恕難奉陪。”玉姬微一欠身,就要走出亭子。
凌覺賓忽然抓住了玉姬的雙手,玉姬驚叫道:“凌先鋒,你。。。”
凌覺賓喘着粗氣,道:“玉姬,我帶你走,我們一起離開這裡,去南山,去東廣,去一個沒有人知道我們的地方,開開心心的過平淡的生活,好嗎?”
玉姬呆住了,她茫然的望着凌覺賓,她一時還無法接受,從凌覺賓的口中,竟會吐出這樣的言語。
可是,離開這窒息的皇宮,像一隻離開囚籠的小鳥,在外面的廣闊的世界自在的遨遊,又真真切切是玉姬的夢想。
凌覺賓見玉姬沒有反應,急道:“玉姬,我所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發自肺腑的,塵世的生活太累了,每天都在你爭我鬥。我們不如一起離開這個混濁的地方,去找一個落英繽紛,桃花盛開的地方,你織布,我耕田,沒有煩惱,沒有憂愁,對了,我們還要一起生好多好多的小孩,天天繞在你和我的身旁,多麼快樂,多麼幸福啊!”凌覺賓的思緒好像已經飛到了那世外桃源,他鬆開了雙手,望着月亮緩緩升上中天。
玉姬被他感染了,她癡癡的望着凌覺賓,眼前的這個男人,真的能夠給她帶來幸福嗎?落英繽紛,桃花盛開,男耕女織,還有,生幾個可愛的小寶寶,這些看似平常的事,卻是玉姬一心想追求的,嚮往的。眼前的這個男人,凌覺賓,他可以實現她的夢想?
凌覺賓又握緊了玉姬的雙手,“玉姬,答應我,好嗎?”
玉姬傻傻的點了點頭。
凌覺賓的眼中迸出了幸福的光芒。
“真的嗎?玉姬,你答應了。”凌覺賓猛地抱緊玉姬,“太好了,太好了。”
玉姬被他擁的幾乎透不過氣來。
她掙脫凌覺賓,道:“覺賓,我們能去哪呢?我們又該如何離開呢?”
凌覺賓鬆開手,笑道:“我們去東廣,那裡環境複雜,山林村鎮甚多,我們去那裡,沒有人能找到我們。我這就去準備一下,明天傍晚的時候,你在這裡等我,我把具體的計劃告訴你。”
凌覺賓興奮的直哆嗦,好像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幸福的滋味。他掠出亭,又急速竄回。
“玉姬,你要記住,明天傍晚,在此處,不見不散。”
凌覺賓知道事關重大,這一步踏出去,他得罪的不僅僅是雷耀虎,連李映廣也得罪了。他們不會對他善罷干休的。
可是,凌覺賓現在只有一門心思,就是帶玉姬走。什麼雷耀虎,李映廣,讓他們都滾一邊去,只要,自己和玉姬出了皇城,縱然他雷耀虎掌管天下兵馬,縱然他李映廣是一國之君,要想在廣袤的中原大地上,在茫茫人海中,找到兩個人,是極端困難的。
於是,凌覺賓開始計劃,一步一步,他都想的妥妥當當了。其實,他也真的累了,十餘年的行走江湖,見過太多醜惡的嘴臉,經歷過數次生死一線,他真的累了。他還有家仇未報,但爲了玉姬,他想放棄了。
雷耀虎能不能當成皇帝,就看他的造化吧。如果稍有差池,被抓去一刀一剮,那是雷耀虎貪得無厭的下場。我凌覺賓要和玉姬一起去過幸福的生活了。
這一天過的真慢,凌覺賓好不容易纔熬到黃昏,他迫不及待的皇宮中奔走,避開宮中的近衛軍,熟練的在皇宮內穿梭。隔着湖,他已經望見了流光亭,他想像着玉姬正倚在亭上,焦急的翹首遙望。
“玉姬,我來了。”凌覺賓默唸,但是,他一下又愣住了,因爲,他看清了,流光亭內空無一人。
“也許,玉姬一時還沒有從興奮中掙脫出來;也許,李映廣臨時召喚她,她走不開。”
凌覺賓努力安慰着自己,但慢慢的,他焦灼不安起來,月亮早已經升上中天。可是,流光亭中仍空無一人,本來,每天的這個時候,玉姬應該出現了。
她出事了,還是,她又反悔了。。。
凌覺賓努力的控制自己的情緒,他倚在假山後,傻傻的等着,直到月亮西斜。他失望了,玉姬始終沒有出現,凌覺賓悄悄的掠過假山,想進入玉姬的寢室,可是玉姬的寢室外,增設了好些守衛。凌覺賓左思右想,終於放棄了硬闖的企圖。
接下來的兩天裡,他每晚都躲在假山後,總不見玉姬的身影。難道玉姬真的出事了,凌覺賓想到了楊異才,可是,他是偷着從前線回來的,若是暴露了自己,後果比較嚴重。
等到第三天,終於,他又望見玉姬步入了流光亭。凌覺賓一躍而出,
“玉姬,這兩天到底出了什麼事?有什麼意外,不礙事,我再安排,我們仍可以離開皇宮。”凌覺賓匆匆躍入流光亭,有些迫不及待地發問。
玉姬站起身來。她的臉色又變得冷冰冰,看的凌覺賓魂不守舍。
終於,玉姬開口了。
“凌先鋒,你我都冷靜些,你我是不可能的。”
凌覺賓只覺的一顆心瞬間落入冰窖。
“爲什麼,我們不是談的好好的嗎?玉姬,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凌覺賓就要上前抓住玉姬的雙手。
玉姬躲開了他,叫道:“凌先鋒,這裡是後宮重地,請自重。”
“好,你給我一個理由,讓我死也死個明白。”凌覺賓咬着牙,頹然道。
玉姬沒有回答他,幾天前的那個傍晚,有那一瞬間,她答應了凌覺賓。但很快,她又反悔了,憑一個女人的直覺,她感到凌覺賓不是自己刻骨銘心尋找的那種男人,勉強在一起,就算在世外桃源,也不會有幸福的。
所以,她刻意避開了凌覺賓,她想讓凌覺賓知難而退。可是,凌覺賓卻執着的等着,凌覺賓要她給一個理由,可是,感情的事,有道理可講嗎?
因此,玉姬沒有回答他,她一欠身,轉身走出了流光亭。留下凌覺賓頭髮紊亂,滿臉呆滯,頹然立在流光亭內。
一朵烏雲,遮住了天空的那輪明月。凌覺賓從牙縫裡迸出了兩個字。
“寒劍!”
雷大將軍府近日來連出怪事,先是後院水井中每夜都有黃氣上涌,直逼夜空。
接下來更加奇怪,雷府封地下的一個大水池中也連日來每晚黃氣彙集,蔚爲壯觀,一時府中的下人議論紛紛,莫知所以。
雷耀虎和古老齡連看了幾天,果然夜夜黃氣沖天。雷耀虎不知是福是禍,忙問古耆齡道:“老先生,此當何解?”
古耆齡搖頭,半晌又道:“大將軍,何不請凌先鋒來一趟,此人閱歷頗廣,應能破解。”
雷耀虎一拍大腿,
道:“對啊,先生何不早言。”
很快,凌覺賓趕來。雷耀虎指着池塘中升起的黃氣問凌覺賓。凌覺賓仔細觀察半晌,回身對雷耀虎道:“大將軍,請回府一敘。”
三人當即回府,屏退左右,凌覺賓對着雷耀虎納頭就拜。
“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
雷耀虎忙扶起他,“覺賓,快快起來,這,這喜從何來?”
凌覺賓起身,道:“大將軍,這府中和封地升起的黃氣可非同尋常。當年,太祖駐西山,西山山中數日黃氣沖天,先帝戰東廣,東廣大營每夜金光籠罩。而今日,這吉瑞之氣突降在大將軍府中,不正預示着大將軍將成就帝王之業嗎?”
雷耀虎且驚且喜,看看古耆齡,又瞧瞧凌覺賓,口中念念道:“帝王之業,帝王之業。。。。。。”
忽激動萬分道:“覺賓,你所說的可屬實?”
凌覺賓又跪道:“大將軍,此天意也,大將軍乃真命天子,覺賓豈敢打誑語!”
古耆齡亦跪倒在地。
“恭喜大將軍,賀喜大將軍。”
雷耀虎雙脣發抖,扶起二人。
“好,好,若我能成就帝業,覺賓你就是大將軍;先生則爲大學士。”
二人忙拜謝。
凌覺賓就起身進言道:“大將軍,天意雖已定,人謀亦不可廢,不知大將軍有何計劃?”
雷耀虎紅光滿面。
“覺賓,你向來主意多,你有何高見?”
凌覺賓道:“大將軍請安坐,李映廣昏庸懦弱,最好的辦法就是說服其禪位。”
古耆齡拍手道:“先鋒果然高見,如此則兵不血刃,果然是上上之策。”
凌覺賓一笑道:“但是,我們面前有三個障礙。”
雷耀虎問道:“覺賓,你說說看。”
凌覺賓就道:“其一,朝中有兩個老傢伙,容盡書和上官猛,是大將軍前進的障礙。”
雷、古二人點頭稱是。
“其二,要除掉聖御軍統領冷雙雪,此人武功既高,又非常忠於映廣,不得不除之。”
“其三,大將軍認爲,當今天下,能和大將軍抗衡的人,還有誰?”
雷耀虎敲打着太師椅,沉吟道:“能和本大將軍抗衡的人?寒挺雷!”
凌覺賓點頭道:“不錯,這是最關鍵的,大將軍若想帝業穩固,一定要將寒挺雷一族,斬——草——除——根。”
三月的西北,雪已經停了,天氣依然非常寒冷。月前羌軍的誘敵之戰,剛獲得小勝,不想,寒劍和蕭龍勇猛難敵,以一小隊精兵,縱橫羌兵的萬軍叢中,幾乎要了班罕多爾的性命,羌人士氣受挫,向後直退出五十里。寒劍趁勝追機,將中路大軍,開出城三十里,與壕遠連成一片,開始主動向羌人挑戰。
但很快,寒劍突然接到聖旨,東廣賽重雷兵變,急需調部分兵馬往東廣平亂,不待寒劍安排,華龍劍率本部人馬,撤離了壕遠,離開三防,徑自回京而去。接着,馬全斌的後軍全部退走,更可惡的是,此人將所有糧草都押回皇城。
呂鈞更是陽奉陰違,將三防的糧倉中糧草全分發給駐守三防的萬餘部隊。
寒劍的兩萬中軍,一時陷入無糧之困境。
將軍大營中,寒劍三兄弟和劉徵遠,楊新飛緊急商談。
寒劍道:“此次之事,古怪的緊,縱是東廣有兵變,皇城尚有軍隊可派,三防是抗羌前線,如何從我這裡調走人馬?”
楊新飛稟道:“將軍,調走人馬還是其次,現在關鍵的是糧草,馬全斌調走後軍後,不由分說,把糧草全部帶走;而呂鈞更是歹毒,把三防糧倉內的糧草全分發給到自己的人馬。我們軍中的糧草,僅夠維持半個月了。”
劉徵遠道:“我看我們馬上把部隊拉回城中,並派人回京,請求調糧增援。”
寒劍搖頭嘆道:“我已經派人去試過了,呂鈞緊閉城門,不讓我中軍人馬進城。”
蕭龍怒道:“大哥,我們在前線拼死拼活,這些小人在背後暗中搗弄,今晚,我們就偷襲三防,把呂鈞殺掉。”
寒劍皺眉道:“我爲國家,領兵抗羌,雷老賊卻在背後搗亂,着實可惡。可是,如今外敵當前,我們不可先自亂陣腳。”
樑文開口道:“大哥,你說的不錯,皇城中定然有人蠱惑皇上。我現在所擔心的是,沒有糧草,不但無法抗羌,十餘日後,部隊無糧,軍心必亂,到時,恐怕會有兵變,情況可就大大不妙了。”
寒劍豈會不知這種道理,就算兵士能夠團結一致,奈何如果無糧,總不能餓着肚子打戰吧。
樑文繼續道:“我們一心抗羌,把隊伍拉出城來,現在若退回去,呂鈞可以說我們有異心,羅織一些莫須有的罪名。”
蕭龍道:“那我們就在此坐而待斃?”
寒劍不語,樑文道:“除非,我們能一舉而擊潰羌軍,如此,我們就有理由退回城中,若到時呂鈞不開城門,我們可先派內應入城,約定時間,裡應外合。拿下三防再做分辨。”
劉徵遠搖頭道:“要在半個月內擊潰幾萬羌軍,可能性不高啊!”
楊新飛亦搖頭,表示難度非常大。
寒劍就問道:“三弟,你有什麼思路?”
樑文想了片刻,道:“所謂兵行險着,如今我們前後失據,不如背水一戰,我們創造機會,和羌人決戰。”
寒劍皺眉道:“就算要決戰,也不一定有勝算,這裡一馬平川,是羌人騎兵之優勢所在。現在兩軍對峙,誰先挑起戰爭,對誰都不利。”
樑文道:“大哥,你看這裡。”他一指兩軍交戰圖的一個地方。
“美人灣。”
“不錯,羌人的囤糧之所。”
劉徵遠驚道:“樑校尉,你不是想去搶糧吧?”
樑文搖頭道:“搶糧自然不可行,就算搶到,又如何能運回來,我的意思是——燒糧。”
“喔。”寒劍來了精神,他仔細盯着交戰圖,許久,才疑惑道:“先前,我和二弟突入羌人中軍,幾乎殺了班罕多爾,其實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殺了羌人一個措手不及,他們不及組織有效抵抗,才倉皇而退。”
“美人灣正在羌人駐軍的正後方,要到美人灣,必然要經過羌軍的駐防,此計實施起來,真是難上加難。”
樑文就道:“大哥你說的是,不過,我們不從羌營經過,而是走這裡。”他又一指地圖上的一個地方。
衆人視之,卻是魔鬼之道。魔鬼之道,那裡的天氣情況極其惡劣,終年常刮沙塵暴,沙塵暴起時,對面不見人;沙塵暴後,天地黃沙茫茫一片,根本分不清方向。
據說在沙漠走迷路的行人,誤入魔鬼之道中的,就再也不見他們出來過。久而久之,魔鬼之道惡名不徑而走。
樑文道:“此計非常之險,我們派一支精銳之兵,走魔鬼之道,神不知鬼不覺繞到美人灣,一把火燒了羌人的糧倉。而同時,大哥引大軍和羌人決戰,我們需要在兩軍膠着時,火燒糧倉,羌人若見到美人灣沖天的大火,士氣必然大大受挫,而我軍則能士氣高漲,一鼓作氣,擊潰羌軍並不是不可能。”
寒劍開始站起身,搓着手,來回踱步。
蕭龍起身道:“大哥,三弟說的不錯,如今我們被逼的內交外困,只能破釜沉舟,來力挽狂瀾。我看,就由我帶三百精銳騎兵,多帶引火之物,繞道魔鬼之道,火燒羌人美人灣糧倉,以側應大哥的正面決戰。”
寒劍一喜,但又轉憂道:“魔鬼之道,關鍵就在魔鬼之道上,這是一個不確定因素,如果一入道中,碰上沙塵暴,則一切皆廢,而且,二弟,性命堪憂。”
蕭龍起身道:“大哥,做大事的人,不能猶豫不決。現在朝中之人要置我們於死地,我們既要奮力一搏,又豈能不冒險。大哥,你就下令吧。”
寒劍一拍案頭,道:“好,二弟,我把四季交給你,你再點三百精兵,我們約定時間立刻行動。”
蕭龍道:“此次燒糧倉,求的是出其不意,羌人必有重兵把守糧倉,若不能一擊既中,就算有一千精兵也無濟於事。四季就不必撥給我了,留着在大哥身邊,多殺幾個羌人吧。”
“皇上,大喜啊!”早朝上,雷耀虎轉出行列,奏報道。
映廣眯着雙眼,有氣無力的答道:“雷卿家,有什麼事,值得高興。”
雷耀虎就奏道:“玉姬娘娘託微臣送信一封給皇上,望皇上爲其造‘煙華樓’一座。”
映廣一聽到玉姬二字,頓時兩眼放光。“快,雷卿家,快呈上來我看。”
自從玉姬從西北迴來後,就一個人常閉門不出,映廣月餘未見她,非常想念,但玉姬以病爲由,拒不相見,搞的他這一段一直鬱鬱寡歡,突然聽到玉姬有請求,他頓時精神大震。
雷耀虎把書信遞上去,映廣迫不及待的打開,果然是玉姬的親筆信。
他不由連連叫道:“好,好,此非難事,此非難事。”
擡頭對雷耀虎道:“雷卿家,快撥白銀一百萬兩,準建‘煙華樓’。”
右首早轉出大學士容盡書,拜奏道:“皇上,萬萬不可,先前將三防前線軍馬調回,準備去東廣平叛,已屬不智;現今連年征戰,國庫漸空,南北兩線,均有敵人,軍情緊急,豈可將國庫之銀,挪做他用。”
映廣一時默然無語。
雷耀虎斜眼道:“容大學士,皇上日理萬機,難得花一些銀子,建樓一座,以做休憩之所,你身爲朝廷重臣,本應體諒皇上龍體健康,現今不但無所作爲,還欲肆意阻撓,你意欲何爲?”
容盡書斥道:“雷大將軍所言謬也,皇上龍體,注意飲食起居,自然健康,豈有建一樓而能換來康健之理?”
雷耀虎臉一熱,怒道:“你。。。。。。”
容盡書激動的再拜道:“皇上,羌軍和東廣叛軍,聲勢浩大,願皇上以國事爲重,暫緩建樓。”
映廣臉色難看,一言不發。
此時,凌覺賓走上前,拜道:“皇上放心,東廣叛軍,不過是烏合之衆,我過幾日即率大軍,踏平叛軍,爲皇上分憂。並可剿獲叛軍軍資,以充國庫。”
他扶起容盡書。
“容大學士,莫急,此事從長計議爲好,大學士身體要緊啊!”
容盡書看着他,突然覺得腰間一軟,渾身沒了氣力,一陣天旋地轉,倒於地上。
第二日,聖旨下來,以容盡書年老體弱,身體有恙,暫辭大學士一職,回家養病,由雷耀虎先行兼任。
老將上官猛已經年近八旬了,在朝中威望頗高,容盡書病倒後,他極力反對雷耀虎兼行大學士一職,無奈,映廣爲搏美人一笑,急着要幫玉姬蓋大樓,就怕朝中還有反對之人。還是任命了雷耀虎兼任大學士一職。
晚上,上官猛悶坐在府中,飲酒解愁。五條白影悄然躍入府中,穿過院落,直逼大廳。上官府中侍衛都已經頗老,跟隨上官將軍多年,一時都沒有察覺。
那五條人影猛然出現在廳中。長劍霍霍,在燈光中泛着冷光。上官猛卒然竄起。
“風度翩翩,中柱五劍。”
五人正是中柱五劍,就連夜黑風高來殺人,也依然一身白衣,完全不在乎自己的身份被人一眼認出。
他們似乎並不急着下手,而是在等。半晌,上官家中的侍衛紛紛亮刀趕入。
“你們這些魔頭,知道這是哪裡嗎?你們想造反不成。”一個老侍衛怒喝道。
關尉冷笑一聲,長劍忽然竄起,一道白光,在老侍衛喉頭劃過,撲的倒地身亡。
上官猛弄清了他們的意圖,他們不但要殺掉自己,還要將一府之人,盡數消滅。他白髮倒豎,大吼道:“你們不要管我,快走,這五個小鬼要將我們全部殺掉。”
況生護魔劍已出,一道黑光,直襲上官猛。兩個侍衛拼死護上前,立刻血濺當場。但是侍衛們沒有退後,分成兩支,一支扯着上官猛向後院直退去。
一支組成方陣,衝上前去擋住五劍。如果他們能再年輕一些,可能可以多擋一會兒,只是,他們大都也已五六十歲,步伐移動慢了,刀揮的速度緩了。
五柱如練靶似的,每劍揮出,必有侍衛倒於血泊中,片刻的功夫,二十幾個侍衛盡數斃命,五人互視一眼,向後院追去。
另一隊侍衛護着上官猛,正欲打開後院之門,已有三個蒙面人從牆頭落下。長劍舞起,頓時血濺後院。上官猛眼眥撕裂,血直滴落下來。
他一推身旁的侍衛們,“你們快走,他們都是高手,你們不是他們的對手,不要枉自送命。”他奪過一把刀,向一個蒙面人直劈下去。虎虎生風,人雖老矣,勁道仍在,那蒙面人揮劍一擋,當的被震出了幾步。
一個蒙面人冷笑道:“上官將軍,果然寶刀未老啊!”
上官猛眼角一跳。
“凌覺賓,你是凌覺賓,你們膽敢刺殺我,難道你們想造反?”
凌覺賓脫下面罩,仰天笑道:“上官將軍,果然聰明,奉雷大將軍之命,將上官一族,滿門誅滅。”
中柱五劍從廳中趕來,將上官猛等人圍住。上官猛一言不發,忽然發力,手上鋼刀脫手而出,卻不是擊向凌覺賓,而是擊向後門。力貫朱漆木門,那門竟然轟然倒塌。
上官猛大叫道:“快走,不要管我。”
凌覺賓遲疑了一下,竟然沒有動手,有幾個侍衛已經被上官猛推出門去。
中柱五劍忽的齊齊躍起,已落到人羣,劍光閃閃,侍衛紛紛倒地。上官猛仰天長嘯一聲。“想不到我上官猛一生爲國爲民,無愧於心,今日竟被小人所害,可恨,可恨。”腳尖一點,已踢起一把鋼刀。凌覺賓以爲他要抵抗,正要上前。不想,上官猛的鋼刀一橫,咽喉頓時鮮血飛迸而出。
凌覺賓愣住了,連殺人不眨眼的中柱五劍也停下了手。須臾,凌覺賓一擡手,“盡數殺死,不可漏了一個。”
深夜的皇宮,燈火通明,近衛軍在每一道門,每一條廊,都一字排開,弓上弦,劍出鞘,氣氛之緊張,仿若空氣也已凝固。
雷耀虎、楚躍崖和凌覺賓穿過近衛軍守衛,闖入了李映廣的寢宮,門外的太監正要發問,凌覺賓長劍出鞘,撲撲撲的左右倒下。
映廣正摟着一個貴妃,沉沉睡着。凌覺賓一把上前,將映廣從被窩中拉起,那貴妃驚的大叫,凌覺賓一巴掌甩過去。
“不要吵,否則叫你人頭落地。”
那貴妃縮進被子裡,瑟瑟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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映廣被拖到地上,他全身發顫,指着三人,驚問道:“三位卿家,你們。。。這。。。深夜,你們。。。有何貴幹?”
雷耀虎從懷中取出禪位詔書,摔在映廣面前,眼露兇光道:“皇上,天道已變,我將替皇上,榮登九五,快快在禪位詔書上蓋上玉璽,我還可饒你一命。”
映廣大驚失色,結結巴巴道:“雷。。。雷耀虎。。。你們要造反?”
楚躍崖拉過兩個躲在幃帳後的宮女,“呯,呯”兩掌,腦漿迸裂,映廣驚恐的尖叫起來,癱倒在地。
冷雙雪正在房中閉目,早有守衛進房稟告。“皇上有令,請統領到御書房,有事吩咐。”
冷雙雪緩緩的睜開眼,這幾日,宮中的氣氛非常緊張,近衛軍頻繁調動,皇上早上並沒有早朝,今夜,皇上來召,有何要事?
他心念一動,已將雙叉束於背後。邁步來到御書房門口,華龍劍和葛智雲上前。
“冷統領,請卸下雙叉。”
冷雙雪一擡手,二人卸下他的雙叉。門吱啊開了。冷雙雪踏步進門。只見映廣坐在正中的龍椅上。雷耀虎和凌覺賓分立兩旁,楚躍崖立於桌前,兩旁各有五個近衛軍兵士。
冷雙雪心下大疑,跪拜道:“皇上,深夜召見微臣,不知有何要事?”
李映廣嘴脣發抖,結結巴巴道:“冷。。。冷統領,楚統領收到東廣師父的急信,要回東廣一趟。特薦你代他近衛軍統領一職,事情急迫,你。。。你可立受詔書,行使職責。”
說着,楚躍崖已走上兩步,遞過詔書。
“冷統領,有勞你了。”
冷雙雪盯着詔書,愣了片刻,沒有伸手。
楚躍崖催促道:“冷統領,請。。。”
冷雙雪看着李映廣,他臉色發青道:“冷。。。冷統領,爲何不接詔書?”
冷雙雪緩緩擡起了左手,伸向詔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