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起

滿天星斗的夜,薄薄的雲翳飄過本就不很明亮的月。

繽紛燦爛的春花使得幽靜的山谷滿是如晚霞般的絢麗,清澈見底的小溪潺潺的流着,偶有幾條躍出水面的魚兒在水面上濺起數朵晶瑩剔透的水花。

一陣暖暖的春風吹過,五彩繽紛的花瓣飄過洛雨亭無雙的面容,舞動着他潔白的紗衣、烏黑的長髮。

洛雨亭正靜靜的坐在一塊白如玉石的大岩石上,緊閉雙眸的臉上一片凝重,額頭微微滲出一絲汗珠。此刻正是他修煉寒冰功最關鍵的時刻,他周身的真氣正是最難控制的時候,所以他需要絕對的安靜,絕對的全神貫注,絕不能受到任何打擾。而這個山谷是他爲自己特意選定的,因爲不但離暮雪別院不遠,而且極幽靜隱秘,也只有爲數不多的幾個極爲信任的心腹才知道。由於洛雨亭天性多疑,所以他每次修煉寒冰功時都會把所有暗衛安排在二百米之外,即使是胡人鳳他們也不許靠近,因爲他從不徹徹底底的相信任何人。因爲每當此時,正是洛雨亭最脆弱,最不堪一擊的時候,所以他不能讓任何人靠近自己,絕不能給自己留下任何危險的隱患。

這本不是他該來的地方,但他還是來了,因爲這裡有他要做的事情一一殺一個人,殺一個他要殺的人。

一叢鮮紅的桃花後,一身烏黑的布衣,一把烏黑的古刀,一身的冰冷,一雙冷若寒潭的眼睛,薄雪恨的臉雖然長得真的很不錯,但他身上的一切卻都與這裡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烏刀出鞘,掀起一股勁風,吹起地上無數繽紛的落紅,他實在是太瞭解他了,他和他從小一起長大,他從小就把他當神明一般的膜拜,所以他了解他的一切,他知道他的這個山谷,知道他多疑的性格,知道他如何佈置暗衛,更知道此時是殺他最好的動手機會。

烏黑的刀在滿是花瓣的空中劃出半道光華,因爲一面堅不可摧的冰盾已將薄雪恨那無情的刀擋了下來,所以只有半道,但一抹鮮紅的血已從洛雨亭的嘴角淌了出來,如一朵春天裡怒放的紅花般在他潔白無瑕的紗衣上綻放開來。

“薄雪恨,你好大的膽子!”洛雨亭狠狠的說,雙眸中滿是寒光。洛雨亭雖然已是臉色蒼白,但他畢竟還是及時穩住了體內險些逆轉的真氣,所以他纔不至於當場斃命,但他胸口的劇痛也提示了自己已受了極重的內傷。

薄雪恨也是一臉震驚,他實在沒想到洛雨亭竟然能在這種情況下還能穩住體內的真氣,而且還能催動內力用寒冰功抵擋自己的刀。但薄雪恨並沒有說話,因爲他現在能和他交流的唯一方式就是揮刀,再揮刀,繼續揮刀,不停的揮刀,直到他們兩人有一個倒下。所以,又是道更加猛烈、更快的烏黑色光華。

昏暗的的月光下,薄雪恨才揮出十刀,他就已經知道,自己既是在瞭解他,再能把握最好的時機,自己依舊不是他的對手,他依舊還是自己心目中的那個神明,一個再過五招就能要了自己命的神明。

翠柳劍映着月的光華,宛如一條出水的蛟龍縈繞在洛雨亭完美的身體旁。自從古劍山莊的事情之後,洛雨亭的劍法又精進了許多,他本就是一個劍術奇才,更何況謝旭龍的劍法秘籍記載的劍法真是精妙絕倫。

“雨亭哥哥救我啊!”一個如銀鈴般動聽的聲音劃破了寂靜的夜,也使得洛雨亭的劍即將刺入薄雪恨胸膛前停了下來。

“雨亭公子,你可看好了,你要是敢輕舉妄動的話,唐姑娘可就要香消玉損了!”袁劍鋒冷傲的聲音在山谷中迴盪。袁劍鋒也用刀,他的刀也是用來殺人的,而且據說還是一把砍人頭顱很快的刀,而此刻這把很快的刀正緊緊的架在唐婉兒白晳的脖頸上。

看着唐婉兒因驚恐而蒼白的臉,洛雨亭心中一陣莫名的慌亂,頓時覺得胸口的悶痛又加重了不少,冷聲說道:“袁劍鋒,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雨亭公子,世間事就是這樣奇怪,不是嗎?當初在幽冥谷初見你的時候,我還真以爲你不過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廢物,又怎麼想到你還是真是深藏不漏!”袁劍鋒冷冷的一笑,朗聲說。

“你們到底想怎麼樣!”洛雨亭輕輕擦了下嘴角再次涌出的血,冷冷的低聲問。

“雨亭公子,我們並不想爲難你!我們只是受了閻羅王之命帶你去閻羅地府而已!但如果雨亭公子實在不願意的話,那我們就只能送你和唐姑娘共赴黃泉了!”說着袁劍鋒架在唐婉兒那欣長美麗的脖頸上的刀又緊了一份,已在那白嫩的皮膚上劃出了一絲刺目的血痕。

洛雨亭的臉上雖然依舊沒有一絲動容,但他的心中卻冰冷一片,他雖然知道自己和洛天鵬的父子之情本就是淡簿如水,他們兩人之間更多的是相互牽制和利用,他也知道自己總有一天會合洛天鵬翻臉,但他實在沒想到洛天鵬真的會親自派人致自己於死地,他們畢競是父子啊!

“哼!你覺得我會爲了一個如此普通的傻女人而就範嗎?笑話!”說着洛雨亭完美的嘴角浮現出一絲殘忍的笑,同時一道光滑毫不留情的刺向身邊的薄雪恨。

薄雪恨烏刀已經舉起,但那犀利的翠柳劍卻並沒有刺到他身上。

袁劍鋒本以爲洛雨亭攻擊的是薄雪恨,但沒想到一枚晶瑩剔透的冰鏢映着月色直奔自己而來,他本能的用架在唐婉兒脖子上的刀擋開了那道寒光,就在同時,一道冰冷的劍光已距離自己不到寸餘。袁劍鋒忙推開嚇得魂不附體的唐婉兒,縱身躍出一丈

“婉兒,你怎麼樣?”洛雨亭一把將唐婉兒嬌柔的身體緊緊的擁入了懷中,看着虛軟無力的攤倒在自己懷裡的唐婉兒,洛雨亭心中竟然滿是莫名的焦急和擔憂。可就在洛雨亭剛剛抱住唐婉兒還沒來得及看清她的傷勢時,就覺得身後一股勁風,洛雨亭忙一咬牙抱着幾乎昏迷的唐婉兒縱身再次躍起,勉強躲過了薄雪恨那狠狠的一刀。

洛雨亭已帶着唐婉兒落在了山谷中的小溪旁,胸中的劇痛使得他感覺自己身體越來越冷,越來越無力,就連握劍的手都有些顫抖。

“雨亭哥哥,你怎麼樣啊!”唐婉兒虛弱的睜開了她美麗的眼睛,看着洛雨亭蒼白的毫無血色的臉,嘴角那不斷涌出的鮮血,滿是關心的柔聲問道,一雙無骨的玉手已悄無聲息的摸向洛雨亭的腰部。

“啊!”唐婉兒那溫柔的聲音在洛雨亭的耳邊依舊話音未落,洛雨亭就已覺得腰間一股劇烈的疼痛,而那原本虛弱無比的人兒此時眼光滿是惡毒的寒光,並已毫不留情的向他胸口擊出一掌。洛雨亭忙咬牙將唐婉兒用力推出了自己的懷抱,並縱身躍出,勉強躲開了。

看到自己腰間那條被鮮血瞬間染紅的潔白玉帶,洛雨亭清如秋水的眸子滿是驚訝的看向那手拿匕首獰笑着站在花叢中的清純俏麗的人兒,他實在沒想到唐婉兒會對自己出手。因爲洛雨亭很明白這個女人對自己的迷戀和愛慕,而且此時這個女人對自己出手無疑也是將他們倆陷於絕境啊!

“真沒想到,雪宮金字第一殺手冷月如雪的懷抱競然是這樣舒服!舒服的我還真想再多躺一會呢!”唐婉兒清純俏麗的臉上出現一絲輕蔑的冷笑,同時向自己臉上一抓,立刻另一張嫵媚風流的臉出現在暗淡的月光下。

“酒魔!”洛雨亭冷冷的說道,一雙眼睛裡滿是寒光,心中卻暗暗惱怒,自己怎麼會如此心浮氣躁的就魯莽的出手去救人,而且更加荒唐的還將她毫無防備的抱在懷裡,以致讓人如此有機可乘。

“雨亭公子,我看你還是乖乖的和我們走吧!”袁劍鋒俊朗的臉上一絲殘忍的笑容,已手拿金刀緩緩的走向搖搖欲墜的洛雨亭。

“就憑你們幾個也想帶我走!你們也配!”洛雨亭看着漸漸聚攏過來的袁劍鋒、薄雪恨和酒魔,冷冷的一笑,已陡然咬牙揮出數道光華。同時洛雨亭已從腰間取出一個特製的煙火棒向天空打去,頓時一朵絢麗的煙花在空中綻放,這正是他天魔教特製的求救信號,看到這個信號,天魔教的幫衆和自己的暗衛不消一刻就會趕到。洛雨亭心中不由得悽然,他實在沒想到自己會有用上它的一天

“到了此時,你還做困獸之鬥!”躲開了洛雨亭那幾道己經失去銳氣的劍風,袁劍鋒輕蔑的看了看空中的煙花,臉上殘忍的一笑,可他的笑容馬上就被凍結了

原本洛雨亭坐在上面練功的那塊白如玉石的岩石己經被洛雨亭硬生生的砍了個粉碎,原來洛雨亭剛纔揮出的幾劍根本就不是砍他們的,而是砍這塊岩石的。而且此時豁然出現了一個水井粗細的漆黑的洞口。

數枚冰冷的冰鏢己擊向袁劍鋒三人,當他們躲開冰鏢,再看時,那一襲潔白的身影早已消失在了那漆黑的洞口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