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大門,羅挽音瞥了一眼竊笑的兔崽子,“你做了什麼?”
羅小寶馬上正了臉色,無辜地說道:“沒有什麼啊。”
羅挽音不說話,眯起眼睛看着他。
片刻之後羅小寶投降了,嘟着嘴說道:“娘說的是你不跟他們計較,又沒有說我也不跟他們計較。我就是讓小白偷偷去把他們的錢給吞掉,讓他們嚐嚐身無分文的滋味而已。誰讓他們貪財不說,竟然還敢販賣人口,不給他們一點教訓,以後就要變本加厲了……”
羅挽音心中好笑,兔崽子藉機宰人也說的義正言辭的,真不知道是遺傳了誰……
羅挽音去的目的地正是青衿樓,她打算找老闆花點錢把那男人贖出來。
多簡單的一件事啊,頂多是有可能那男人長得好看,老闆多要點贖金罷了。
可萬萬沒想到,她去到那裡贖人的結果是,老闆告訴她人被轉賣了。
這下不說羅小寶,連她都傻眼了。
靠,這男人是不是命運多舛啊,第一次見面他中毒拿她當解藥,第二次見面他受傷被她治癒,現在更死,失憶了被賣了不說,竟然還被轉賣了……
羅挽音深呼吸一口氣,咬牙問道:“你們把人賣到哪去了?”
青衿樓的老闆混跡江湖多年,自然眼睛毒的很,一眼就能看的出來哪些人是不能惹的。
比如眼前這個咬牙切齒的女人,人雖然妖嬈美麗,但通常美麗的東西都伴有劇毒,他從她眼中可以看出來血腥和狠戾之氣,所以他並不敢大意對待她。
此刻聽到她的問話,他很乾脆地回答了實話,“地下武場。”
羅挽音臉色很不好,再怎麼樣她也不希望自己花費心思用異能救回來的人,就這樣像畜生一樣變來賣去。
把一個失憶的人賣到地下武場去送死,怎麼說都讓她有點憤怒。
更何況,這人畢竟是兔崽子的親生父親,她能理解兒子對他沒有太多感情,但是與生俱來的血緣關係,讓兒子沒辦法看着他受到那麼多侮辱而無動於衷……
她蹙了蹙眉,又忽然想起今日離開之時自己看到的那個人,當下有些無語,原來那個奴隸當真是他……
一旁的羅小寶聞言眼中卻閃過一絲冷意,地下武場有多殘酷他今天已經體會過了,這些人竟然把失憶的他賣到那裡去了……
青衿樓的老闆見到羅挽音的臉色難看,馬上就明白那個人可能對她來說畢竟重要。
而此刻護衛又告訴他這女人是個高手,至少樓裡的人加起來都打不過她,於是他馬上做了決定,恭敬地說道:“這位姑娘,我是做生意的,有人賣貨我自然會收貨,並且在下並不知道他對您的重要性,對此我感到非常抱歉。但好在,在下與地下武場的負責人有幾分交情可講,雖說不能毫無代價就把人贖回來。但是,花費點銀子還是可以辦到的,這筆花費就由我青衿樓負責,權當替姑娘賠罪了,你看如何?”
羅挽音明白現在不是追究的時候,凡事都得先把人弄回來再說,爲了以防再出變故,她沒有遲疑地點頭答應了。
在青衿樓老闆的帶領下,幾人即刻出發往地下武場而去。
到了地下武場,果然如青衿樓老闆所說,他和地下武場的負責人有些交情,那人很爽快地答應放人,不過很是遺憾地說道:“武場難得來了個能打的好貨色,真是可惜了。”
羅挽音聽到這話倒是挑了挑眉,想起上午的時候,那男人似乎也是勝利了。
只不過那男人不是失憶了麼,怎麼還會記得自己的招式和武功……
難道說他並沒有完全徹底失憶,只要通過引導就能喚醒他的記憶?
羅挽音帶着兒子一邊思索,一邊跟着人前往奴隸的休息處。
到了奴隸的休息處之後,她有些沉默,所謂的休息處原來就是一個大籠子,把所有奴隸關在一處,有些手上拿着饅頭渾身緊繃滿臉防備,有些則用飢餓算計的眼神看着那些奴隸手中的饅頭。
看來就算有些奴隸贏得了決鬥,得到了食物之後,也不一定能保得住它。因爲食物只有一份,而虎視眈眈的狼卻有一羣。
羅小寶看着眼前的場景,斂下眉目,遮擋住眼中的神色。
等羅挽音他們找到人時,他正坐在角落裡,身上略帶傷痕,正沉默地咬着手中鬆軟的饅頭。
羅挽音微微有些驚訝,別的奴隸手中的饅頭或多或少都沾上了些許血跡,那是由於別的奴隸上來搶奪饅頭引發的血戰時沾上的,而男人手中的饅頭卻乾淨潔白,絲毫血跡都沒有沾上。
由此可以看出,這個男人就算失憶了,也不是個好惹的角色,那他又是爲什麼,那麼輕易地被賣到這裡當奴隸呢?
她帶着羅小寶走到男人面前,待男人沉默的眼神落在她身上之後,才俯視他道:“跟我走。”
男人看着她那張漂亮到炫目的臉片刻,又看了一眼羅小寶,默然了一下,點頭道:“好。”
羅挽音被他的乾脆給驚訝了下,但也沒說什麼,勾了勾脣示意他站起來跟着她走人。
青衿樓的老闆正在武場門口等着她,看到她領了人出來暗暗鬆了口氣,笑着迎了上來道:“人既然已經找到了,在下也就放心了,不知姑娘還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羅挽音聽懂了他的暗示,點了點頭說道:“行吧,今天的事情畢竟要多謝你,不然我還要費一些周折。”
這意思就是兩清了,她不會再去找青衿樓的麻煩。
地下武場的規矩是進了武場的奴隸,終生就是武場的奴隸,拒不贖人。如果今天不是青衿樓的老闆幫忙,她確實是要費一番周折才能把人弄出來。
青衿樓的老闆鬆了口氣,笑道:“如此,在下便先行離開了,姑娘請自便。”
羅挽音把人帶回了相府,看到他一身沾血的衣裳忍不住蹙眉,於是讓人去準備嶄新的一套衣衫給他,又命人備好了熱水,讓他先去沐浴把自己洗乾淨再說。
等男人把自己收拾乾淨走進廳裡來的時候,看到桌子上已經備好的豐富並且熱騰騰的飯菜,旁邊坐着一大一小的女人和男孩,此刻那漂亮的女人正懶洋洋地看着他。
他疑惑地摸着自己的心口,不明白剛纔那個位置怎麼會有些發熱,而且心跳似乎還快了幾拍……
他不知道,有些事情,就算是失憶了,也是與生俱來的。
比如,溫暖和心動。
羅挽音看到他面無表情地站在那裡,眼神卻有些放空,不由滑落一排黑線,道:“愣在那裡幹嘛?過來吃飯。”
男人回過神來,沉默地坐下。
見到人到齊了,羅挽音便示意可以開動了。
羅挽音從來不設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所以羅小寶在扒了幾口飯之後,滴溜着眼珠好奇地問道:“你真的不記得自己叫什麼了?”
“不記得了。”男人嚥下口中的飯食,纔回答道。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吃過正常的飯菜了,在地下武場吃的都是饅頭,但就算是這樣,他吃飯的動作依然是優雅和賞心悅目的。
“那你爲什麼願意跟着我們回來呀?”羅小寶感興趣地問道。
男人目光奇怪地看了一眼小男孩,答道:“你是我兒子,她是我娘子,我爲什麼不和你們走呀?”
噗——
羅挽音當時感覺口乾,正好喝了一口茶水,聞言差點把水給噴了出來,好不容易把水嚥了下去,卻不小心嗆到了。
她一邊咳嗽一邊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問道:“咳咳……誰告訴你他是你兒子我是你娘子了?”
男人理所當然地說道:“他和我長的如此相像,肯定是我兒子啊,你是他孃親,那就是我娘子了。”
羅挽音眼中升起一股燃燒的火焰,咬牙切齒地說道:“三千世界,長相相似的人多了去了。我不知道你怎麼得出的荒謬結論,但是你從現在開始給我記清楚了,羅小寶是我兒子,跟你沒有任何關係,我跟你也不是夫妻關係。如果你還想留在這裡,那就牢牢地記住這點!”
靠,這個男人第一次見面就奪了她的清白,第二次見面又讓她勞心勞力地救人,第三次見面就想搶她兒子,她是不是跟他犯衝啊?!
一時之間,羅挽音有些懷疑自己把人給帶回來,到底是正確還是錯誤了……
男人聞言疑惑了,他不明白爲什麼女人不願意承認和他的關係,難道是因爲他失憶了,忘記了她們母子,所以她生氣了嗎?
想到這裡,他默然片刻,擡頭認真地說道:“你放心,我會盡快想起來一切的。”
羅挽音扶了扶額頭,無聲地嘆了口氣。
上蒼啊,爲什麼她有種牛頭不對馬嘴的感覺?
“既然你忘記了自己的名字,那你暫時先起一個吧。”羅挽音沒好氣地說道,她總不能一直“喂喂喂”地叫他。
“你幫我起一個吧。”男人看着她,“也姓羅好了。”
羅挽音倒是不會糾結這種小事,她摸着下巴認真思索,視線略過窗外,忽然眼睛一亮,回頭微笑道:“我看你高高大大的跟棵樹似的,不如就叫大樹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