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驚,這姓丘的好厲害,不愧是個三當家的,看來今天輕輕是逃不過去了,想到此處我攥住刀柄就要往外走,但就在此時,輕輕卻笑了,笑聲悠然而清脆,只聽她笑完後緩緩道:“丘大師就莫要在問了,韓先生之死我難辭其咎,他的後事一了我與他抵命就是了”。
我聽完這話心裡一翻個,暗字慶幸這次來對了,此時那姓丘的忙道:“姑娘不可如此,不可如此,既是姑娘不肯說,那丘和尚不問就是了,此地的官府我也打了招呼,他們絕不會來打攪你的,柳姑娘啊,幫中的幫規是有人被殺此仇必報,但大當家的飛鴿傳書卻說不可難爲姑娘,這是爲了什麼我想姑娘是清楚的,現在老韓死了,他死的好,本來我就與他不睦,後見他居然僥脅讓你這如花似玉的大美人與他那死鬼兒子配陰婚,我這氣就更不打一處來,你是求他辦事,但這死老鬼也不能這樣做呀,怪不得他絕戶,我們大當家的說了,姑娘所求之事照辦不誤,只是。。。。。哈哈,姑娘也該知道我們少公子一直對姑娘另眼相看,只要。。。”。
此時輕輕怒道:“丘大師住口吧,我家與韓家乃是舊交,所以亡父在我幼時就將我許給那韓英爲妻,韓英雖早死,但論起來我也算是韓家之人,陰婚之事並不是韓先生的本意,乃是不得已而爲之,你家少公子揪纏不清,你們頭領又說本幫之人非至親不助,所以韓先生纔出此下策,今天韓先生以死,我所託貴幫之事亦不必行,況我雖女流卻也知些禮法,趁人之喪而亂其家,爲不義也,我雖死亦不肖與你等爲伍”。
我聽到這些話後腦中如同打了個炸雷般響起,大錯已成,原來韓奉文就是文六先生所說之人,姓韓的實不該殺,這可怎麼辦,還有什麼顏面去面對輕輕,此時院中一片靜默,過了一會才聽那姓丘的又笑道:“姑娘莫急,我家少公子是真心喜歡姑娘,況且又英俊多金,風liu倜儻。那個,那個我家少公子也知姑娘有熱孝在身,所以交代我說竟可等姑娘孝去後在提此事”。
輕輕聽完這話後冷冷道:“丘大師可去回報你家少公子,我有男人了,請你家少公子休在提起此事,天色將晚,我還有事要做,就不送大師了”。
那姓丘的嘆了口氣,又撫着光頭道:“姑娘這是何必呢,難道定要破了這和氣不成?我們少公子有令,姑娘若答應下來萬事都可商量,若不答應,那就請姑娘去我家少公子面前親自解釋一下吧”。
輕輕頭上的銀絲無風自動,翻手從腰間拔出兩把匕首輕哼道:“就知道你們不會善了,想讓我去見你家少公子,那就帶着我的屍首去吧”。
剎那間我感覺頭上熱血上涌,手拄柺杖猛然跨出屋門道:“還是給你家公子選口老母豬吧,她是不會跟你們去的”。
我一出現剎那間使院內鴉雀無聲,那姓丘的轉過身來看着我先是冷冷一笑,然後一字一句道:“你剛纔說什麼?”。
剛纔的動作大了,又引得我腹部的傷口一陣劇痛,我靠在門框上邊喘着粗氣邊心中急轉,這樣下去可不行,要把他們引走,我死不死的又能怎樣,關鍵是輕輕,絕不能讓她也死在這裡,想到這裡忙咧嘴對那姓丘的一笑道:“這位老哥別生氣,我知道她爲什麼不答應你家少公子的要求,因爲她心中有人了,可不是那姓韓的兒子啊,是另有其人,我也知道這人現在何處,這樣吧,你們跟我走,我領你們去找那人,只要讓柳姑娘絕了那份念想,你們少公子不就又有機會了嗎?”。
那姓丘的笑了,眼睛也迷成一條縫,只見他邊笑邊道:“有意思,照你說的你知道的還不少嘛,可你是什麼人啊,我們又拿什麼信你?萬一我們走後柳姑娘逃了怎麼辦?”。
我現在大笑不得,只好捂着肚子緩緩道:“老哥你太多心了,我是什麼人先不必問,你想想看,你家少公子是要活的柳姑娘,可現在她卻是寧死都不答應,你帶個死人回去交的了差嗎?我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就算我騙了你,我還在你們手裡,你們又有什麼損失嗎?擔心柳姑娘逃走這個更好辦,你們這麼些人在,留下兩個看住她,諒她一個女流又能逃到哪去”。
那姓丘的不說話了,眯着眼睛站立不動,我知道他在考慮,也咧嘴笑着盯着他,可是這時輕輕卻動了,我剛出來時就見她臉色瞬間蒼白,但等我講話時她那黛如遠山的秀眉卻越皺越緊,直到我說完後她才盯着我的眼睛緩緩走過來道:“不必如此,我知道你的心意,但你怎不想想?你若決心一死,那我還逃他做什麼?”。
我瞬間震驚,狂喜,此時的輕輕已急向那姓邱的撲去,那姓丘的獰笑,閃開匕首後道:“好一對同命鴛鴦,男的殺,女的活擒”。
我此時已什麼都不想了,長吸了口氣後拔刀就向輕輕身邊衝,但剛跨出一大步就感覺傷口一陣劇痛,心知不好,這步跨的大了,傷口有可能已重新裂開,可裂開又能怎樣,咬牙揮刀迫退一人後我拄着棍子又向她身邊衝,輕輕已舍了那姓丘的來到我身邊,那七名大漢將我倆已團團圍住,現在輕輕的後背與我以靠在一起,我甚至能感覺出她那苗條的軀體所發出的絲絲溫暖,那七人攻來了,我卻不願與輕輕分開,不顧傷痛大喝一身後舉刀向當先的來人劈去。
交手一陣後我就發現,這七人的功夫實在不怎麼樣,若沒受傷時我自己對付他們都綽綽有餘,但現在卻不行,我雖能揮刀禦敵,但卻出手無力,雙腳也無法移動,只是憑着一口氣和左手的棍子才能保持不倒,腹部的傷口以越來越疼,有幾次要不是輕輕從旁來援,我早就被他們砍翻在地了。
又打了一陣,那姓丘的見這七人還沒將我二人攻下不禁怒罵道:“一羣無用的東西,都給我退下”。
我此時已快撐不住了,藉着他們停手這時機忙邊喘着粗氣邊對身旁的輕輕低聲道:“一會我想法子封住他的兵刃,你趁機取他性命”。
輕輕看了我一眼後笑道:“你拿什麼封他的兵刃?又想使那招赤膊擋刀槍了?”。
我被她問的啞口無言,只好搖頭苦笑,但當那姓丘的取過兵刃時我卻笑不出來了,原來這禿賊用的是熟銅雙鐗,只看那粗如兒臂的鐗身就知道每一支的份量都在40斤上下,輕輕用的是一對匕首,我雖有把刀,但以現在的體力想封架他的兵刃跟本就不可能,看來歸位的時候到了,想到這裡我偏頭對輕輕笑道:“這禿賊好力氣,那我就下輩子在娶你吧”。
輕輕沒有說話,但嘴角卻隱隱帶笑,見此情景我心中大樂,又轉過頭來剛想損那姓丘的幾句,卻見他那本來通紅的大臉上現在連一絲血色都沒有了,不光是臉上沒血色,連嘴脣都紫了,兩隻眼睛瞪得像銅鈴,而且渾身哆嗦的也如吃了菸袋油的壁虎一般,見此情景我大吃了一驚,他要幹嘛?怎麼像鬼上身了一樣?不光是他,連他那七個手下也是這樣,忽然不知誰喊了一聲,接着他們幾個就全跑了。
我看呆了,愣愣的看着他們向外跑,沒想到此時輕輕卻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手心冰涼,而且還微微顫抖,是什麼讓輕輕都怕成這樣,想到這我趕忙順着她的目光向身後一看,只見我倆身後的屋門旁站了個人,此人臉上慘白的無半點血色,微睜着一對無神的眼睛,稍有些扭曲的嘴角上還帶着一絲詭異的微笑,見到這情景我的頭髮都豎起來了,竟然是那以死去多時的韓奉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