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團頭回來了,近門後一拱手道:“二位大人去看看吧,屍體就在院中”。
我和許月輝出屋一看,只見院中有十幾個人都高舉着燈籠,滿地都是屍體,一共是16具,都是在我家住過的人,有幾個身上的傷都被包紮過,但致命處卻都添了道刀痕,血還沒流乾呢。
看到這我滿意的笑道:“李兄果然了得,還有件事要向李兄求助,小弟太笨,從你府中逃出的三人中只擊斃了兩個,卻被那頭領逃了,李兄若要見了那首領就幫我拿下他,當然,死的也好,小弟這邊先多謝了”。
李團頭聽完嘆了口氣道:“我懂大人的意思,那頭領不好對付,多容在下幾天吧”。
我點頭答應後讓李團頭備了輛寬蓬的大馬車,將這些屍體拉上就告辭了。
到了外面許月輝道:“這些屍體我看就先放到大牢二層去吧,剩下的事你打算怎麼辦?”。
我答道:“你讓兄弟們守緊四門再到街上巡巡邏,有換班的就去我家歇着,我家裡還有兩具扶桑人的屍體,一會也拉走吧”。
許月輝道:“那個趙掌櫃你不抓?”。
我嘆了口氣道:“現在去一定已經晚了,讓那李團頭去想辦法吧”。
領着他們回家後把幾具屍體都擡走,我來到那羣扶桑人住過的屋子就搜,看來他們早有準備了,除了一大包金銀外什麼都沒有,我掂了掂那大包,足有2000多兩,這下我發財了,出了這屋後又向小玉住的那間房走,小姑娘的屍體已被擡着了,但那股重重的血腥味卻沒散出去,我扯下炕上那讓血浸透的被褥向門外一扔,回身又在這間房裡翻找了起來,也是什麼都沒有,這樣也對,這才符合這羣人的作事方法。
沒什麼可查的了,那倆個扶桑禿子明天讓人送回大營去,我就等着後天跟着傻強走吧,想到這回去提上那包銀子往自己屋中一放,又去看了看那病鬼,這小子好像發覺是來的是我,聽見我走來他居然把臉轉到裡面去了,我也沒和他說話,回到屋中就躺在炕上閉目假寐,剛躺了沒多久,只聽外面一陣輕響,那傻強的聲音又出現了:“我進屋了,聽清楚點”。
我抱着刀躺在炕上沒動,那傻強穿窗而入道:“你小子今晚做的事不小啊,兩邊人馬居然被你耍的團團轉,這次回營又能被記一大功了”。
我閉着眼睛道:“ 那李團頭到底是什麼人? ”。
傻強道:“別問我,我傻,往裡靠靠,給我也分點地方躺躺”。說着就往炕上爬。
我怒道:“你幹嘛來了?想睡覺回麻袋去睡,你身上有多臭自己不知道?”。
傻強笑道:“今後不用在睡麻袋了,這還要多謝你呢,明天午時去衙門等着啊,咱們明天就出發”。
我沒在問他,就算問了他也不會說,當下往裡挪了挪倒頭就睡。
天亮後那傻強已走了,我爬起來向院中看了幾眼,見院中支滿了牛皮帳篷,還有幾個兵正在燒火做飯,看到這裡我覺得心中空落落的,曾經多像個家呀,誰知道才過了一天就這個樣子了,不能在想了,也許我就是這個命吧,現在離午時還早,但我卻一刻都不想留在家裡了,想到這我穿好衣服拎起那一大包金銀就向外走,來到那病鬼的屋中一看,這小子還在牀上躺着呢,見我進來居然用被子把頭矇住了。
我忍着氣走到牀前把大包往牀上一放道:“包裡的錢我拿一些用,剩下的都歸你了,這所房子你想住就住着吧,不愛住了就鎖門走,也許我有一天會回來的”。
這病鬼當時就把頭露出來了,愣愣的望着我道:“你要走?去哪?”。
我答道:“去哪我也不知道,外面的馬廄裡有匹馬,你病好後若有空就把它送到北平城外玄甲軍的軍營中去吧”。說着從包中拿出幾塊金銀就向外走。
那病鬼還要接着問,我向他擺了擺手,到了院中拉着我那肥馬就向衙門走去。
剛進縣衙裡院大門,就見兩個身着明光鐵鎧的甲士擋住我道:“閒雜人等退到外院”。
聽完這話我心裡直發毛,看這架勢別是那李元吉來了吧?那可麻煩了,但從傻強的口氣看,不像是那個喪門星啊?哪能是誰?太子?不對,太子不會輕易離開長安的,那就應該是二殿下了,想到這我抱拳道:“請問二位,院內可是秦王殿下?”。
那兩名甲士上下打量了我幾眼道:“你是什麼人?”。
我剛要答話,就聽裡面有人笑道:“ 快進來吧,還以爲你中午時來呢”。
好熟的聲音,我向內院一看,只見秦瓊笑呵呵的走了出來,到我面前後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後道:“好,比上次還壯實”。
我趕忙下拜見禮道:“燕九郎參見秦。。。。”。
我話還沒說完呢,秦瓊就將我拉起來道:“不必弄這個虛禮了,走吧,二殿下就在內堂”。
我邊跟着走邊道:“將軍,二殿下怎麼到這來了?北平那邊的仗打完了?”。
秦瓊道:“北平那邊的事陛下交給齊王千歲了,咱們二殿下是有別的事來這裡的,這次二殿下特地傳令也要你跟着去,等一會你就知道是什麼事了”。
等進了後堂一看,只見二殿下正在與一個30多歲的中年文士低聲交談,邊上還有一個甲士和一個背插雙劍,面色蒼白,神情冷漠的漂亮姑娘,二殿下見我微微一笑,示意我不要多禮後又與那文士談了起來,秦瓊則拉着我走到那名甲士身旁道:“九郎,這位是羽林軍的副統領陳鵬,乃是陛下身邊的第一高手,這次是陛下親自指派來護衛二殿下安全的”。
羽林軍,聽說那可是整個唐軍中最精銳的部隊了呀,隨便拉出一個來也比我高出好幾級,能作羽林軍的統領當然就更了不起了,想到這我忙拱手道:“燕九郎拜見陳將軍”。
豈知那陳鵬統領只是看了我一眼,然後冷冷的答應了一聲就不再理我了,身邊的秦瓊乾笑了幾聲道:“老陳你這是幹什麼?這可是我一個很不錯的小兄弟”。
那陳鵬道:“不過就是個小卒子而已,他配和咱們稱兄道弟的嗎?”。
我被這陳鵬氣的兩眼發黑,剛想反脣相譏就聽那姑娘道:“聽說陳副統領武功高強,不知敢不敢和我比劃幾招啊,也讓我這個小卒子長長見識”。
那陳鵬看來對這姑娘很是忌憚,只是哼了一聲就不說話了,那姑娘又道:“剛來的那個傻小子,我告訴你,要當羽林軍的副統領可不容易呀, 不但要會點功夫,還要有個嫁給王爺當小老婆的妹子,怎麼樣?有點難度吧?”。
她話音一落我就嘿嘿笑上了,那陳鵬面紅耳赤,右手攥着刀柄惡狠狠的看着那姑娘,就在此時,坐在一旁的李世民道:“你們莫要太過份了,陳兄,你怎能以身份高低看人呢?這位姑娘。。。有些太牙尖嘴利了吧,下次可不許如此了”。
那姑娘哼了一聲就轉過頭去不說話了,陳鵬則向李世民一拱手,然後氣哼哼的退了出去,我趕忙走到那姑娘身邊輕聲道:“多謝姑娘幫我,不知姑娘怎麼稱呼啊”。
那姑娘斜了我一眼道:“滾一邊去”。
這下好,又碰了一鼻子灰,我趕忙走到牆角一張空椅子處坐下不動了,安靜下來後隱隱能聽見二殿下和那文士的談話聲,只聽那文士道:“自古殲弱攻昧逆取順守,湯武之道也,事既如此,當決不決者,愚人也”。
二殿下點了點頭,那文士又道:“現今高麗的軍力要比其他二國高,那麼我們就拉攏新羅和百濟共同打擊高麗,可先答應百濟人的這個要求,但讓他們馬上出兵與高麗交戰,新羅最弱,但國土多山地形險要,可命其不斷搔擾高麗,待高麗自故不暇時,我們放出扶桑人馬上要渡海來襲的風聲,必可使這三國停止內戰嚴陣以待,扶桑內亂未止,見高麗等三國有準備後必然不敢輕易渡海來襲,我料扶桑內亂最少要三年後纔可結束,等扶桑內亂畢在發兵來襲時,我中原地區的各地諸候也就都平定了,那時可派一上將引兵助三國拒扶桑,助三國得勝後,原本被高麗佔去的遼東四郡地區也就回來了”。
二殿下聽完後輕笑道:“此爲上策,那我們吃過飯後就動身”。
飯吃完了,我現在像個傻子一樣迷迷糊糊的,二殿下一直在和那文士說話,秦瓊去準備車馬了,陳鵬就沒再回來過,那姑娘一直在看着窗外,我則手託着腮幫子坐在桌前發着呆,剛纔本來想出去轉轉的,但秦瓊說從現在起讓我貼身保護二殿下,這下好,哪也不能去了,看來那姑娘也是二殿下的貼身護衛,但她是什麼人呢?聽她剛纔的話也是個當兵的,難道是我們龍組的人?不可能吧,龍組中還有女人?還有那傻強跑哪去了?
百無聊賴下我又開始聽起二殿下和那文士的談話了,這次他們說的是任那府,聽那文士說早在西晉末年時扶桑人就在半島的賁韓地區建立任那府了,三百多年來一直插手着三國間的事物,不斷的在三國間製造着麻煩以使三國互鬥,我在旁聽的有些不解,不禁問道:“請問先生,任那府究竟是個什麼東西?”。
那文士愣了一下,回頭看了看我後笑道:“你膽子不小啊,居然敢來插嘴”。
二殿下笑道:“房先生,這小夥子叫燕九郎,是我手下玄甲營中一個兵卒,但很有些心膽手段,是個可造之材”。
那文士呵呵笑道:“這我能看出來,還能看出此子有些膽大妄爲”。
二殿下苦笑道:“先生好眼力,就是此子將我那表兄李建羽從狼軍手中救出後又摔下山崖的,爲了這個我保舉表兄封了郡王纔算壓平這件事”。
那文士又笑道:“先跟我說說你問這個幹嘛?”。
我現在冷汗都快把全身的衣服浸透了,話一出口就暗罵自己混蛋,這裡哪有我插嘴的份呀,怎麼就沒多想想呢。聽見他問趕忙拱手道:“小人一時無心之言,請先生見諒”。
那文士哈哈笑道:“看來你也讀過些書嘛”。
二殿下也在邊上笑道:“這位是房玄齡先生,不是外人,九郎,想問什麼就放膽問,不要怕”。
我撓了撓頭道:“那小人就莽撞問一下了,最近大人派給我的差事中我查到不少關於任那府的事,前幾天還抓了個任那府的人,昨晚被我殺掉的扶桑人也與任那府有關,但扶桑人怎麼會在那裡建衙開府卻一直不明白,所以我纔想問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