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益,只有充足的利益,纔有驅動人們的魔力,這就是這個世界的真實面目,極其的殘酷,卻異常的真實。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人多了自然就有了皇帝。皇帝就好比是武林盟主,想要金盆洗手光榮退休那就是夢想,富有夢鄉精神的趙武靈王就是光榮的好榜樣,被兒子搞的野外生存活生生的餓死。
要知道做大俠雖然風光,但是做武林盟主卻更爲風光。七大門派這次聯手造反,要的不是爲吳王的兒子報仇,也不是晁錯那顆肥頭大耳的腦袋。而是武林盟主的寶座,而現任武林盟主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
“全力支持內史令的籌款好處有三。其一不管是膠東王還是王娘娘又或者是田兄,你們的富貴均來源陛下。也就是說,如果一旦吳王等七王逼宮成功。受損失最大的不僅僅是陛下一人,保陛下其實就是在保自己。
其二若陛下聽說王娘娘與膠東王如此支持國家平叛,必然會對娘娘與膠東王另眼相看。這宮裡頭的事情波譎雲詭,劉榮是陛下的兒子,膠東王也是陛下的兒子。”
田蚡忽然放下了手中的炸雞,烏黑晶亮的小眼睛極其迅速的四下張望。確定四周除了小白外再沒有可以呼吸生物,田蚡這才緊張的說道:“雲侯,此話不可輕言,如果被人聽了去,怕是姐姐與膠東王危矣。皇后娘娘已然過世,現在總掌內宮的便是慄娘娘,如果這話傳進慄娘娘的耳朵裡,恐怕……”
“田兄認爲,有人可以逃過豹子的耳朵?我的人自然不會,因爲他們明白跟着我有肉吃,他們的後半生全都靠在我的身上。而你的人,如果靠近這間屋子小白會立刻將他們撕碎。對於外人,小白從來都不會留有情面的。”
雲嘯的話讓田蚡大爲放心,不過仍然是習慣性的賊眉鼠眼的掃視了一圈才道:“那其三呢?”
“其三嘛,便是我們可以大撈一筆。不僅僅是三分利的問題,我們還可以大肆收購糧食馬匹食鹽等一切軍需物資,然後用來換漢軍手中的繳獲。你想想吳軍加上楚軍有二十萬人,光是戰俘的發賣就是一筆大大的收項,更不用說那些隨軍的物資。
咱們只要在戰場上低價從漢軍官兵們手裡收了來,然後帶回長安發賣。你想想這裡的利潤如何?另外,咱們還不用付現銀,漢軍的家眷大都在長安附近。咱們答應直接將銀錢給漢軍們在長安的家眷。
咱們可以將物資販賣之後再付給漢軍家眷們銀錢,你說這是不是無本的生意?”
“高,高啊。看來姐姐選雲侯做膠東王的內史令的確是高明,今後彘兒便要靠雲侯了,爲兄看以你的本事以後彘兒的膠東國想不成爲最富足的藩國,那都是不可能的。”
田蚡興奮的一口抽乾了陶杯中的蒸酒,臉色頓時紅潤了起來,心情彷彿也好了許多。
“好了,還有正事要辦。陛下派下來的差事還是要辦的,雲兄弟。爲兄得罪了,請把家裡的下人們,還有你的那些匈奴僕役都集中起來吧。爲兄也好勘驗。”
廷尉署的大人們,在突擊檢查了雲家的飯食之後。一個個打着酒嗝開始查點雲家的僕役與護衛。
僕役少了幾個,一問之下才知道是被陛下要走去宮裡包包子去了。
帶刀的侍衛算起來只有七十五個,剩下的人手裡無刀無劍。大鐵錘手裡的鐵錘被認定爲生產工具,不在武器的範疇。那些匈奴人全部都有咸陽令開具的奴籍證明,而且還是半年以前田蚡親手開具的。
刀具倒是有七十多把,不過沒有打製鎧甲。整個雲家也只找到了一張弓,而且還沒有超過三石。
廷尉署檢查了一圈下來認爲雲家簡直是模範貴族,侯府都沒有建,直接住的上任御馬監丞的宅子。侯府規制佔地三十畝,雲家的侯府連十畝都沒有,就連門上的銅釘都少了幾顆。莊戶裡的老人跪在田蚡的面前信誓旦旦的用腦袋擔保雲侯不會造反。
檢查了兩天之後廷尉署據實上奏,結論是雲侯興農事,善鄉民。未建侯府先建民宅,於鄉鄰無擾,於大臣無交,所部護衛亦未逾制。朝廷應下旨褒獎。
慄賁聽見這封奏疏差點沒氣吐了,這年頭哪兒來的五好貴族。身爲貴族,不強搶一下民女,不魚肉一下鄉民,簡直都不好意思跟別人打招呼。打死慄賁他都不相信雲嘯的屁股有這麼幹淨,無奈劉啓大筆一揮準了。
慄賁氣的後槽牙都咬碎了,看着衛綰那張瘦臉恨不能上去啃兩口。只能用一丘之貉,這句成語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
不過另外一個消息卻讓晁錯大驚失色,吳王的詔討檄文傳了來,上面清清楚楚的寫着“清君側,誅晁錯。”
晁錯猶如遭到當頭一棒,肥碩的身體晃了晃差一點沒有摔倒。偷眼看了一眼劉啓,見劉啓也是一臉的陰鬱,表情讓人有些琢磨不定。
“彘兒,快去門口迎接你父皇。”
太后雙眼迷茫的看着外面,嘶啞的聲音像是直接從胸腔裡面發出。
劉小豬茫然看了看長樂宮的門口,沒有發現皇帝的鑾駕。疑惑的眼神望向正在給太后捶背的母親,王美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去門口看看。
快步奔跑的劉小豬一頭撞進了劉啓的懷裡,驚得劉啓趕忙用手扶住。
“父皇,奶奶在裡面等您呢。奶奶說您來了,孩兒還不信,奶奶真厲害。”
劉啓望了望眼前的長樂宮,拉着劉小豬走進了殿內。
王美人已經扶着太后坐直了身子,劉啓一躬到底沒有因爲太后雙目已盲而稍有懈怠。
“兒子參見母親。”
“起來吧,王氏帶着彘兒去花園裡玩吧。老身與皇帝有話說。”
“諾”
“母親有話對兒子說?”
劉啓看了看王娡與劉小豬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說道。
“皇帝難道就沒有話對老身說?”
“呃……這個”
劉啓一時間被太后問住,不知道如何的回答。
“眉頭不要皺的那麼緊,七個跳樑小醜而已。當年高祖在霸上面對項羽數十萬大軍都沒有怕過。
吾兒,你是大漢的皇帝。沉住氣,越是這樣的時候你越要沉住氣。大漢的皇帝首要的就是心沉氣定,你若能氣定神閒的應對這場危難。則大臣們便會人心安定,百姓們也會人心安定。
既然要打仗,那就讓他們來好了。他們身體裡流淌着高祖的血脈,我的兒子同樣流淌着高祖的血脈。你要讓那些個反王,還有天下的臣民知道。你,劉啓纔是大漢的皇帝。是普天之下唯一的大漢君王,一切跳樑小醜的表演都會灰飛煙滅,這便是高祖的霸氣,一個帝王的霸氣。”
太后說的有些激動,劇烈的咳嗽了起來。
劉啓趕忙上前給太后縷後背,幫助順氣。
“娘,您消消氣。爲那些人氣壞了身子不值得。是兒子做事操切了些,朕也沒有想到他們會聯合造反。”
“反就反了唄,是癤子早晚要出膿。娘讓內府給你預備了些銀錢,還有孃的莊子上有些產出,你都拿了去。有困難給娘說,打虎親兄弟。你弟弟樑王一定會幫你,上陣父子兵。你父親不在了,娘一定幫你。”
“娘你真的要幫我就給孩兒弄一個人來。”
“誰?”
“竇嬰。”
“你要他幹什麼?他可是做過吳國丞相的人,與吳王的關係可近的很吶。”
“竇嬰才堪大用,周亞夫率軍出征。這個洛陽大本營沒有守護可不成。竇嬰雖然是做過吳國的丞相,但是他更是您的侄子。他總不會反過來幫着吳王造反吧,洛陽事關全局必須要有一個信得過又有才幹的人來守備。
這樣周亞夫在前做戰,糧草軍械才能供給得上。”
太后狐疑的道:“你要用他直接給他一道諭令不就完了麼?怎麼還來找爲娘?”
“這個,前些天因爲削藩的事情他和御史大夫鬧了些支吾,朕有些偏幫了御史大夫。所以……”
劉啓有些躊躇,畢竟竇嬰是太后的外甥。
“所以,他便稱病不出是不是。你呀,不是爲孃的說你。總是信着外人,遇到危難纔想起家裡人的好來。看來這次必須得老身親自去請了。好了皇帝,把心放下肚子裡。這天也未必就會塌下來。
周亞夫的大軍已經出發了麼?”
“已經出發了。”
“這個人用的好,國有難找亞夫。這是你父皇說過的話,老身看來還是你父皇英明,給你留下了這麼一個擎天保駕之臣。想當年誅滅呂氏一黨,如果沒有他的父親周勃後果恐難預料。這個天下還是不是劉氏的天下,這都很難說。”
太后的神情有些落寞。
“好了,皇帝去忙吧。竇嬰的事情交給爲娘好了,未央宮纔是你現在該去的地方。記得,爲孃的話打虎親兄弟上陣父子兵。危難過後要善待你的兄弟。”
“是,娘。兒子一定會重重的賞賜老三。”
“備攆,老身要去看看竇家的那個侄子。”
“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