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角聲再次響起,王小二連忙扔掉啃了一半的蔥油餅。抓起身旁的大盾便蓋在了自己的身上,箭矢釘在上面發出“咄咄”的響聲。
陳三麻子比較倒黴,他只是略微猶豫一下便被一枝流矢射中。現在正在地上翻滾,胸前涌出的血將地上的髒雪染成了暗紅色。
大盾一定又被射得跟刺蝟一樣,一會兒拔箭的時候又要廢一番力氣。匈奴人瘋了,從早晨到下午已經發動了十一次攻城戰。那些匈奴弓箭手射的很準,上午的時候靠着弓騎兵的掩護。甚至已經有一些匈奴人爬上城牆。
幸虧那些穿着黑色鎧甲的雲家護衛衝了上來,這才堵住被撕開的口子。城牆上留下了許多匈奴人的屍體,王小二不喜歡屍體,但是他喜歡人頭。憑藉這東西可以跟侯爺換賞錢,一顆人頭五百文。王小二看着牆角里面堆着的一堆人頭,這是自己的戰績。十二顆人頭,可以換六貫錢。兩貫買媳婦,剩下的四貫買地蓋房子。
他孃的,還缺幾貫錢買頭上好的耕牛。看來一會兒還要多殺幾個,王小二的眼睛不禁瞄向陳三麻子的那一堆人頭,比自己少兩個。也不知道一會兒自己能搶到幾個。吳老大最是能搶,等下莫要讓他佔了先去。
還是雲家的護衛長氣,人家根本不屑於割這些能換錢的人頭。他們的憑計方式是論任務,讓你守八個時辰的城頭。你守下來,那就有賞錢。雲家專門有人負責記錄這東西。回到雲家統一算給你,雲家的侯爺沒有賴賬的習慣。
真羨慕那些穿着黑甲的護衛。聽說他們回去以後侯爺會給他們發土地,老天爺啊有自己的一塊地這簡直是莊戶人一輩子的夢想。還聽說他們選拔的要求很高,也不知道自己去報名,人家會不會要。
箭樓裡的那些雲家的護衛開始用弩箭還擊,他們的弩箭射得又遠又準。匈奴人的弓騎兵被他們壓制的夠嗆,遠處地上那些人和馬的屍體都是這些護衛們乾的。
密密麻麻的匈奴人開始扛着雲梯衝過來,這次沒有攻城車。上午的那輛攻城車還在冒着青煙,周圍還有幾具燒焦的屍體。西域的火油着起來真叫一個猛。幾乎是瞬間木質的車子便被大火吞沒,腦子裡現在還回蕩着那些人的慘叫聲,那就是不是人能發出的聲。
大盾上終於沒有落箭的聲音,看來弓騎兵不是被雲家的護衛趕跑了,就是箭矢用完了。
王小二操起一支長戟,便奔着自己的位置跑去。每個人都對應這守衛一個垛口,方式也很簡單見到人用長戟猛捅就成。
一個匈奴兵剛剛露出一個頭。這傢伙有着打卷的絡腮鬍子,看上去樣貌十分的兇惡。王小二一戟猛捅過去,匈奴兵一閃便閃了開去。看來這傢伙是個好手,王小二的臉一陣的獰笑,手腕子一翻向懷裡一帶。
鐮刀一樣的戟刃便劃過了匈奴人的腦袋,鋒利的戟刃切掉了他的耳朵。連帶整個腮幫子。汩汩的鮮血中王小二甚至看到了森白的骨頭和牙齒。
匈奴漢子慘叫一聲跌落下去,孃的晚上又要拴着繩子下去砍人頭。王小二抖落掉了粘在戟刃上的耳朵和麪皮,眼睛死死的盯着垛口。
王小二有些慶幸自己今天是來守關隘的,前兩天守的是長城。結果一個人要看十步遠的地方忙的要死,不過進攻長城的那些匈奴兵遠沒有這裡這樣多。關隘下。匈奴兵多的像是螞蟻。
身旁忽然傳來“啊”的一聲慘叫,王小二扭頭一看。總是罵罵咧咧的吳老大終於閉上了那張臭嘴。他的喉嚨上插了一枝狼牙箭。現在這傢伙正趴在地上的髒雪上,一下一下的抽搐着。眼睛死魚一樣的翻着,看着有些怕人。
“王小二,吳老大的垛口你幫着看一下。”狗孃養的校尉在不遠處高手的喊。
“孃的,好事從來輪不到老子。”王小二罵了一聲,只得端着長戟站到了兩個箭垛之間。大刀就放在腳下,準備隨時拎起來砍人。
真懷念前幾天兩個人守一個箭垛的日子,人死的太快了。今天自己的隊裡面已經掛了八個,還有兩個沒死被擡了下去。都是城下的流矢乾的,這幫傢伙利用箭樓的死角。拼命的向上攢射,沒人敢將腦袋探出箭樓去射他們,那是作死。
前天有一個人這麼做了,他的腦袋上瞬間便插了六七隻箭,頭盔被射得跟漏勺一樣。
死人也是好事,至少他們攢下的人頭會被大家一搶而空。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搶來的財貨被侯爺罰沒了,每個臨陣脫逃的傢伙都被大夥臭揍。
那天晚上刀盾營就沒少了慘叫聲,現在整個刀盾營沒人想着逃走。估計剛剛離開自己的位置就會被同伴捅死,這是刀盾營的新規矩。聽說長戟營也有這樣的規矩,若是被城下的雲家護衛抓住。一營的犒賞就又飛了,哪個混蛋要敢這麼做,一定會被袍澤們剁成十八塊。
不斷的有人被流矢射倒,慢慢開始有匈奴人成功的登上城牆。
王小二的長戟刺中了一個匈奴人的胸口,卻被匈奴人死命的抓着不肯放手。王小二死命的往後一拽,一隻手掌便掉落了下來。吳老大的那個城垛已經有人站了上來,來不及揮動手中的長戟。只能抽出大刀,迎頭便向那匈奴人砍了過去。
那匈奴人雖然個頭不高,但是雙臂粗壯的就像王小二大腿。面對這王小二的大刀,他滿不在乎的隨手一揮狼牙棒,便將王小二的大刀磕飛了。王小二的臉嚇得立刻白了,他幾乎可以想象到下一刻自己頭便會像西瓜一樣的被砸碎。
匈奴人似乎要完成王小二的願望,狼牙棒掄起來便要向他的頭上砸。一枝弩箭準確的射進了他的眼睛,強大的慣性使得弩箭一直貫穿了他的整個腦袋。
身子瞬間的脫力,狼牙棒掉在了地上。接着屍體“噗通”一聲便摔倒在了城牆上,真正的一箭斃命。
雲家的護衛已經不再從箭樓裡面向外射擊,因爲射孔的四角問題。他們已經沒有多少目標可以射,只得走出箭樓幫助城牆上的隴右軍卒們。
匈奴人瘋了一樣的衝擊着這段城牆,就好像大海上的浪花一般不斷的拍擊着堤岸。雖然有無數的浪花被撞成了碎末,但是仍然一波一波的向岸上衝擊。
終於有一朵朵水花開始登上城牆,與隴右士卒們肉搏。城牆上面的情景岌岌可危。一隊穿着黑甲的武士登上了城牆,爲首的是一個拎着純鋼狼牙棒的傢伙。
攢射的箭矢落在他們的身上,就好像撞到了岩石一樣的被崩開。黑甲武士們都帶着猙獰的面甲,使人看上去他們好像是地獄裡出來的鬼兵。
一個強壯的匈奴人剛剛砍翻了一個隴右士卒,猛然覺着自己的身後響起破風的聲音。想也不想,回手便用大刀向上封堵。漢人們身體弱的像綿羊,自己用不着使全力便會將他們的武器封開。
可是他錯了,一股從未遇到過的巨大力量從刀子上傳了過來。大驚失色的他想要運足力氣,卻已經晚了。粗大的狼牙棒一下便敲在了他的天靈蓋上,將他的腦袋擊得四散飛濺。
狼牙棒的鐵刺帶着熱乎乎的腦漿,從他的腦袋裡抽出來。屍體“噗通”一聲便軟軟的摔倒。
那惡魔似的的壯漢繼續尋找着下一個對手,這些天他經常是作爲救火隊員的角色出現。他知道應該怎樣將這些匈奴人趕下去。
涌上岸的浪花很快乾涸,海浪還在繼續的拍擊着堅硬的礁石。兇猛而又頑強,只是不斷有浪花被撞得粉身碎骨。
城牆上躺滿了屍體,有漢軍的更多是匈奴人的。蒼熊的狼牙棒瘋狂的揮舞着,尖利的倒刺上不斷有血珠與腦漿被甩得飛出去。漆黑的鎧甲上沾滿了暗紅色以及灰白色黏糊糊的液體,多得已經在鎧甲的外面又掛了一層鎧甲。
雲家的鄉勇們好像衝進了狼羣的另外一羣餓狼,在一羣豺狗的幫助下無情的撕咬着衝上來的匈奴人。鋒利的馬刀每一次揮舞都會濺起一蓬蓬的鮮血,匈奴人劣質的兵刃被一次次斬斷。接下來便是他們的手腳落在地上,然後是頭顱。
鄉勇們對着自封爲狼的後代的匈奴人露出了鋒利的狼牙,每一次撕咬都是那麼的致命。
匈奴人開始潰敗,因爲他們發現自己爬上城去就會被那些黑甲武士撕成碎片。終於,所有的匈奴人都開始轉身逃跑。匈奴人的本陣之中也無奈的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又一次砸碎了一個匈奴人的腦袋,蒼熊深深的喘了一口氣。空氣中瀰漫着血腥的氣味,聞着有些讓然作嘔。死人的腦漿子帶着熱氣流得到處都是,那股子脹氣薰得人腦仁都疼。
“噹啷”狼牙棒被扔在了地上,蒼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強壯的救火隊員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