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麗堂皇的城主府現在已經是斷壁殘垣,牆上的西域掛毯已經不見了蹤影。倒塌的樑柱砸毀了城主的寶座,放眼望去飲漢城一派的煙火景象。
一羣侍衛將倒塌的樑柱推開,接着便有人在上面鋪上了一張潔白的羊皮。
軍臣單于臉色鐵青的在大廳裡面踱着步子,壞消息。這個冬天聽到的都是壞消息,一個接着一個好像崑崙神在懲罰自己弒父的決定。
魯卡力跪倒在大廳的中央,一衆匈奴將領分列兩旁。他們中有人惋惜,有的人幸災樂禍。還有的一臉的木然,更多的則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一萬多個小坑就讓你損失了一千騎兵?我給你的三千鐵騎你竟然損失了一半,五百射鵰手只回來不到二百。魯卡力,你說我應該怎樣的處置你。
你從十五歲起便做我的護衛,你追隨了真正的王者,爲何卻一點沒有學到王者的勇武與智慧。”
大單于的馬鞭一直指到了魯卡力的鼻尖,魯卡力安靜的跪着。他不準備申辯,也無法申辯。糟糕的戰績擺在那裡,誰也無法幫助自己掩飾。
“拉下去,抽三十鞭子關起來。”
大單于一聲怒吼,便跑上來兩名侍衛將魯卡力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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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說看,你們怎麼看待這支能打仗的漢軍。”
軍臣單于一屁股坐在了潔白的羊皮上,接過了侍者遞過來的熱羊奶,小口的呡着。
大廳裡面寂靜無聲,誰都知道大單于此刻在暴走的邊緣。誰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觸黴頭,天知道大單于會不會在暴怒之下砍掉誰的腦袋。
“怎麼都不說話。平時一個個不都能說會道的麼。今天怎麼了都他孃的啞巴了。”軍臣單于猛的將純銀的羊奶碗擲到了地上,滾燙的羊奶灑了左近的一位將軍滿臉滿身。
那位匈奴將軍紋絲不動,甚至沒有擦一下的想法。任由乳白色的羊奶順着臉頰,流進了皮袍子裡。
“滾,都滾出去。一幫不會叫的烏鴉。養你們不如養一羣羊。”
軍臣單于一揮手,將部屬們都趕了出去。一個人坐在城主的寶座上喘着粗氣,看來他自己也氣得不輕。
“中行悅,你留一下。”
軍臣單于從牙縫裡面擠出了一個名字。這個陰測測的漢人總是能出一些好主意,現在看看這個傢伙怎麼說。
“大單于。”中行悅乖巧的走到了大單于的不遠處,垂手侍立。
“你說說看。這些漢人是怎麼一回事情。以前沒有聽說過漢人有這麼會打仗的將軍,你來自漢朝你認識這個人麼?”
“回大單于,老奴離開漢地日久不知道漢地有這樣一支軍隊。大漢施行的是徽兵制,大部分的軍隊都是臨時徵召的農民軍。不可能有這樣強橫的戰鬥力,老奴以爲這應該是一支常備軍。就好像咱們在榆林碰見的那些頭上插着紅色羽翎的軍隊一樣。
老奴詢問過飲漢城僥倖活下來的人,他們說帶領漢軍的是一名很年輕的將軍。好像還是一位侯爺。老奴分析應該是哪位皇家的子弟帶領皇族的親軍在此。
據老奴所知,漢朝這樣精銳的部隊並不多。除了宮廷裡面的羽林之外,便只有一些王爺有厲害的家兵。老奴推測這位侯爺應該是哪位王爺的兒子,甚至是太子。如果我們吃掉了這樣一支軍隊,一定會對漢朝軍臣以極大的震懾。只要我們攻破了長城,拿下靈武兵鋒便可直指長安。一路上不會有任何的阻礙。”
中行悅極不靠譜的分析給軍臣單于畫了一張很大的大餅,大單于的眼睛裡又重新冒出了自信的光芒。自己麾下有二十幾萬大軍。跨過那道長城沒有任何的問題。
見軍臣單于的臉色趨緩,中行悅繼續說道:“如今之計,要立刻突擊靈武附近的長城關隘。只要拿下了靈武關,我們的騎兵就可以通行無阻。”
“嗯,傳我的將令。日逐王率領本部三萬兵馬進軍靈武關,一定要在三天之內拿下那座關口。”
軍臣單于磨刀霍霍,雲嘯正在整肅軍紀。
這幫子隴右來的王八蛋太令自己失望了,原指望這幫傢伙會有些骨氣。現在才知道,他們連骨頭都沒有整個一羣軟體動物。
雲嘯站在校場的臺子上罵得吐沫星子橫飛,最後將自己累得跟狗一樣。這些隴右軍卒竟然無動於衷。竟然以爲雲嘯罵完了散會。
校尉們帶領着屬下已經做好了退場的準備,雲嘯氣得鼻子都快冒煙。
一聲令下,刀盾營帶頭逃跑的士卒與校尉們被拉了上來。這下隴右軍卒可被嚇住了,他們以爲侯爺要玩一把殺雞給猴兒看的把戲。一個個抻長了脖子,就等着看砍人腦袋的勁爆場面。
“你們以爲老子會殺他們。可是老子偏不。殺了你們老子怕髒了這塊兒地。你們現在混得好啊,只要回到了隴右便是一方財主。吃香的喝醇酒,小妾也能娶上他孃的幾房。
今天我告訴你們這幫王八蛋,你們的錢財是老子給的。既然老子能捧得起你們,自然也踩得扁你們。
來人,將刀盾營所有軍卒校尉搶掠得來的財貨全部充公,除了軍械鎧甲連一條褲衩都不留給他們。你們原來就是窮光蛋,現在老子還讓你們做窮光蛋。扒光了你們褲子游街,讓大夥看看你們有沒有卵子。”
隴右士卒頓時嗡嗡開了,他們不怕殺幾隻雞。因爲這幫猴子喜歡看殺雞的把戲,只要不殺猴子你愛殺誰殺誰跟老子沒關係。
可是罰沒個人搶劫所得這就要了老命了,家裡的房子還沒修。老婆還沒娶,居然就將自己辛辛苦苦搶來的血汗錢罰沒充公。這簡直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刀盾營的校尉立刻便跪下了,鼻涕一把淚一把。
“侯爺,您不能這麼做啊。這幫王八蛋臨陣脫逃,您宰了他們將他們剁成肉餡都成。可是不能將弟兄們的財貨都充公啊,都是有家有口的就指着這些錢活命吶,侯爺您擡擡手就當俺們是個屁,把俺們放了吧。俺們再也不敢了。”
刀盾營的隴右士卒們齊齊跪倒高喊冤枉,求侯爺放他們一馬。若不是自持打不過雲家的鄉勇,早他孃的操刀子將雲嘯砍成十八段。現在那些財貨就是他們的命,沒收了財貨就等於要了他們的命一樣。
“你們這幫王八蛋現在知道怕了,他孃的臨陣脫逃的時候怎麼不怕了。別以爲老子會貪圖你們這點財貨,就你們這仨瓜倆棗的本侯爺還看不在眼裡。
本侯說話從來都是令出如山,說充公就絕對充公本侯不會拿你們一個大子兒。你們若想鬧一場富貴,好辦拿匈奴人的腦袋來跟本侯爺換。一顆腦袋一份財貨,童叟無欺。”
雲嘯對着臺下的刀盾營校尉陰測測的笑着。
“還有你們這幫王八蛋,都給老子聽好了。想保住自己的財貨就看住自己身邊的人,一個人臨陣脫逃老子就罰沒全營人的財貨。皇帝陛下正在長安爲軍費發愁,別給老子抓你們小辮子的機會。
還是那句老話,想發財拿命去掙。拼贏了,本侯爺賞你們一世的富貴。若是不幸戰死了,到了那頭也可以跟閻王說。老子拼過了這輩子沒有妄爲做一回老爺們。”
隴右軍卒的財貨都在馬車上,雲嘯命人將馬車拉到校場。當着所有軍卒的面,將所有財貨造冊充公。刀盾營的校尉一臉的灰敗,看着底下跪着的一百多臨陣脫逃的傢伙,眼睛裡放出狼一樣的光。若不是雲嘯在這裡,估計這些傢伙已經被袍澤們撕成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