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宇看着眼前的一切,這是在吳王身邊十年沒有見過的場景。作爲屬下,居然敢在侯爺的面前嬉笑打鬧。那個被小白戲弄的傢伙,居然在找兵刃對付侯爺最喜愛的豹子。若是放在吳國,吳王喜歡的豹子就算是吃了你,也不會有人敢於反抗。
衛東寶已經將他兄弟的家人都接了回來,全部安排在了顏家莊子上。顏家的莊戶知書達理不會欺生,侯爺還給重新發了土地。家裡有孩子的,還可以跟顏家莊戶一起讀書識字。這年月能讀書可是了不得的事情,一介武夫家三代就沒出一個認字的,就衝這戴宇的兄弟便認爲把命賣給雲家值了。
更何況,由於雲嘯的庇護。他們這些人的家眷都沒有被打入賤籍,聽說那些袍澤的家屬被打入了賤籍,日子過的悽慘。家裡的女眷不時會被官家叫去,聽說已經上吊好些人。
衛東寶回去的時候,恰逢官家要招他妹子。結果衛東寶帶着兄弟殺進了衙門,將督郵的腿給打折。亮了亮雲侯府的腰牌便揚長而去,案子報到了長安,連個泡都沒冒就給壓下去。不過學校的花名冊裡多了大理正的孫子。
各各家族都在削尖了腦袋將自己最優秀的的子弟送進學校,這個時候誰會爲了一條督郵的腿得罪雲侯。就是平日裡唾液系統高度發達,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的言官都沒有一點動靜。畢竟新任御史大夫劉舍也是有孫子的。
揉了揉手腕,戴宇又拿起了騎槍。
“你不能再練了這樣練下去你的手會廢的。”
紫楓在一旁勸解,不知爲何紫楓對戴宇總是異常的關係。幾乎是所有人都看得出來,莫非這丫頭動了春心?
“侯爺要出征了,一定會用得着我等。不抓緊時間訓練,作戰的時候會拖累大家。”
“算了,你們先不要練了。這是稻草人,如果是真人你們的手腕子恐怕早就蹩折了。你們先去練習一下鐵胎弩,至少也要達到五百步中靶的地步。至於騎槍練習,等你的手腕恢復一些再練。我不想還沒有出征,隊伍裡就多了一個吊着繃帶的傢伙。”
雲嘯揹着手,踱着步子走到了戴宇和他手下的面前。見戴宇與手下都是一臉不自然的表情,便明白過來。一個武人如果在武功上不能讓家主認可,那他們的地位會受到很大的影響。在見識過蒼鷹的神射,蒼熊的狂暴。蠻牛的力量之後,他們再也沒有了荊楚劍士的驕傲。
開始還爲自己是中伏被擒憤憤不已,現在才知道就算是兩軍對壘自己等人也不是對手。別說超長的騎槍,那些匈奴人使用的大馬士革式彎刀都可以輕易的劈斷自己手中的長劍。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吳國盛產鹽鐵,但是雲家的冶煉技藝自己就從來沒有見過。他們打造出來的彎刀都有雪花一樣的雲紋,鋒利堅硬的刃口可以連劈百餘銅錢而不損毀。現在他們手中的兵刃也不再是長劍,而是更適合砍劈的馬刀。利用馬匹衝刺的慣性,他們只是揮手隨意的一砍便可將稻草人砍成兩截。
不敢想象,這樣的兵刃會對步兵造成多大的殺傷。怪不得黃河岸邊,步雉的五千步騎會敗的那麼慘。
“不要想多了,我會吩咐巴圖訓練你們。在我這裡有本事的人才可以好吃好喝,見到五百步遠的那個靶子了麼。三箭全中的,可以喝酒吃肉。全不中的,就只能啃饅頭吃鹹菜。如果你們不想吃鹹菜,那就好好練習。我會讓巴圖監督你們,記得匈奴人不會別的,你們犯了錯他們只會拿鞭子說話。
不想捱揍就按他說的去做,同樣事情他也經歷過。所以,別抱怨。”
雲嘯說完便帶着蒼鷹與蒼熊離開,兇惡的巴圖立刻吩咐人將鐵胎弩遞給了一臉茫然的戴宇。
馬場裡面訓練的熱火朝天,河邊的鐵匠鋪子裡也是一片的忙碌。沒有想到這麼快出徵,大鐵錘正在給一片巴掌大的魚鱗甲淬火。見到雲嘯進來,撈起手中的一塊魚鱗甲便走了過來。
“侯爺,你說的還真沒錯。用醋來淬火的確可以讓甲片堅硬一些。”說完拿起旁邊一把沒有完工的馬刀,照着甲片便劈了下去。火花四濺,甲片上只留下了淺淺的一道刀痕。既沒有碎裂也沒有被砍穿,在大鐵錘這雙常年打鐵的手上。能扛過這一刀非常的不易。
雲嘯拿起這塊甲片看了下,仔細觀看下還是可以發現一些細微的裂痕。看來醋酸提高了甲片的硬度,卻也同樣的增加了它的脆性。如果被鈍器打擊,想必甲片一定會被打碎。不過這些甲片的主要功能是用來防止敵人的弩箭,而不是用來抵禦敵人的砍劈。
相比刀劍,雲嘯更喜歡用弩箭來解決問題。
“這樣一副盔甲重多少斤?”
雲嘯端詳着甲片問道。
“連頭盔算上,大概三十幾斤不到四十斤的樣子。”
還是有些重啊,騎兵一下多了四十斤的重量,對馬匹的消耗也很驚人。
“還能不能減輕些重量。”
“有了醋淬火,倒是增加了一些硬度。這樣就可以減少一些厚度,將厚度弄得薄一些估計減到三十斤沒有問題。如果再減防護力就不行了,就連弩箭都擋不住。”
大鐵錘估算了一陣之後說道。
“那就減到三十斤,給騎兵減少一兩的重量也是好的。騎兵最重要的還是機動性,身上的鎧甲最重要的也是用來防護弩箭的攻擊。”
“諾,我這就交代人去辦。”
拿起一柄馬刀試了試鋒刃,接過蒼鷹遞過來的銅錢十枚銅錢摞到了一起。揮刀劈下,銅錢片片兩半。查看一下鋒刃,沒有一絲的損耗。雲嘯滿意的點了點頭,他不相信在這個時代還有比純鋼馬刀更好的肉搏兵刃。就算是越王勾踐劍,估計也就這水平了。不過雲嘯不認爲,那東西會大規模裝備項三秋的軍隊。估計不錯的話,他們還在使用垃圾的劣質鐵劍。
綠油油的麥子一浪一浪的翻滾,好像是一片綠色的海洋。莊戶們頂着頭上的烈日干着農活,莊主即將出徵的消息對他們來說沒有什麼影響。祖祖輩輩土裡刨食的人就不適合出去打仗,沒見上回出去的年輕後生被侯爺半道就給送回來。莊戶人,將土地侍弄好就是了。沒聽顏老先生說,安於貧樂於道。種地就是農人的道,況且有侯爺在誰家現在也不貧。
許多小買賣人離開了咸陽,在雲家莊子上租了鋪面開起了買賣。長安咸陽許多騾馬商人也經常光顧雲家莊子,莊子口不遠處的騾馬市經常是人聲鼎沸。爲了一匹匈奴馬駒,扯着脖子的大聲叫價。
雲家做生意的方法和別人不同,新上任的管家衛東寶摒棄了袖子裡議價的傳統。改成了更有效率的拍賣,高臺上的衛東島手裡拎着一個小小的木槌。
“匈奴健馬,足月馬駒。底價八十貫,每次加價五貫錢……”
雖然嘴裡還是有些江南的口音,但是沒人敢笑話他。聽說這位新上任的管家兇的很,在江南把督郵的腿都給打折了。
資本從他來到這個世界的那一天就有了逐利的特性,富庶的雲家莊子能吸引商人們的目光這一點都不奇怪。雲家的美酒,美食,紙張,甚至是肥羊駿馬。這些都是吸引他們來的東西,雲嘯相信隨着商人的到來。自己的封地將會更加的繁榮,到時候自己光是收稅都會收的手抽筋。
看了騾馬市的競拍,不錯一匹自己不要的馬駒子居然賣了一百貫。匈奴人天生就是牧馬人,那些匈奴族的半大小子將這些馬侍候的很好。過些日子拖劉成購買的一批母馬也該到了,希望這些匈奴人可以幫助自己培育出和草原上一樣好的馬。
打馬又來到了學校,現在的學校已經處在半停工狀態。匠做監的工人們還沒有來,漁老正在草場上指揮着工人打造四輪馬車雲嘯最少需要二百輛這樣的東西。工作量很大,幸好有許多過去的馬車可以改裝。否則這幾乎就是一項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轉了一圈回到了自己的家裡,還好一切都在順利的進行着。信步走進了蒼虎的院子,三個受傷的女人如今住在這裡。蒼虎一件雲嘯進了院子,趕忙將院門關上,自己親自守在院門口。
綠珠、綠蕊姊妹倆與樂娘見雲嘯進來趕忙起身拜伏於地。
“多謝,侯爺收留。我等三人願爲奴爲婢侍候侯爺。”
年長些的樂娘首先開口。
“綠珠綠蕊,你們出去。我有話要同樂娘講。”
姊妹倆很幽怨的看了樂娘一眼,便出去順手還帶上了門。
“老餘的事情你辦的很好,聽蒼虎說你老是不放心。將你的心放到肚子裡,我不是卸磨殺驢的人。你若想在雲家呆着,雲家養你一世。你若想嫁人,雲家也會幫你找個好人家。你有什麼要求,便講出來。我不在,有事情可以找蒼虎,他會幫你解決。”
“侯爺,奴婢是個沒家的人。四歲便被孃老子賣了,家在哪裡我都記不住。雲家就是我的家,我哪裡都不去,求侯爺收留。”
“嗯”雲嘯的嘴角露出了滿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