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江池的一處水壩正在整修,石塊這東西倒是不缺。侍衛們成了苦力,兩個人擡着巨大的石塊嘿呦嘿呦的喊着號子擡進了龍舟。吃水線一點點的下沉,終於船頭與船尾的吃水線都到了兄弟二人刻畫的位置。
劉端小手一揮,苦哈哈的侍衛們又開始嘿呦嘿呦的往下搬石塊。碼頭上放了一個磅秤,搬下來一塊稱一塊。一旁的劉勝不停的用筆在紙上寫寫畫畫,劉啓走近一看,發現卻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文字。自己根本就不認識。
石頭搬完了,侍衛們累得將舌頭吐的老長,跟狗一樣的蹲在牆角倒氣。劉勝拿着另外一張乾淨的紙,驗算了一遍才道。
“算出來了一共是八千七百四十二斤。”
“不對”
說話的不是夜郎的猥瑣使節,而是劉端。
劉端和自己的侍衛一一站在秤上,稱過了體重。又讓劉勝站上去,將他和他的侍衛一一秤過。這才道:“剛纔中山王算的不對,還應該將我們的體重減去,這纔是正確的重量。這頭大象重八千二百一十八斤。夜郎使臣,我兄弟秤的可對?”
猥瑣使節的臉色早已經成了豬肝色,見劉端發問不得已期期艾艾猶如大便不暢的道:“這位王爺說的對。”
“哼,你夜郎小國以後切莫如此狂妄自大。我大漢人才濟濟,積開國一甲子之勢,國力有如沖天之鷹。豈是你們這種蠅營狗苟的小國可以揣測的,回去告訴你們國王。我大漢乃不可辱之邦,讓他好自爲之。”
劉啓一見使節如泄了氣的皮球般的模樣,便神清氣爽。幾句話說得中正無比,既教訓了夜郎使臣,也不讓誇耀一下大漢。
夜郎使者嚇得納頭便拜,磕頭不止口中連連稱諾。
見一向頑劣的兒子爲老子出了一口惡氣,劉啓龍顏大悅。中山國與膠東國、膠西國同時多了幾處郡縣。興高采烈的皇帝陛下大擺慶功宴,席間對三個兒子誇讚有加。
“吾兒,去臨潼侯處十日便立此大功。朕心甚慰,說說看雲侯都交給你們什麼東西。”
劉啓當着手下一衆朝臣開始考校起三位王爺的學業來。
“雲師傅教授我們算學,說是今後兒臣要管理藩國。需要計算糧食的產出,還有府庫的銀錢。算學是最基本的學問,還簡單的教授了我們物理學。雲師傅說,世間一切變化其中都有道理。瞭解一種道理,就能運用和支配一種力量。兒臣等剛剛稱大象用的道理,便是雲先生教授的。”
“可曾教授你們詩詞歌賦,上古先賢之言?”
劉啓還沒有說話,九卿之一的大鴻臚劉輝便出言詢問。他是劉氏宗親,輩分比劉啓還高出一輩。底下站着的三位王爺在他面前都是孫子輩的存在,是以出言沒有太多的顧忌。
“雲師傅說,詩詞歌賦是用來陶冶情操的,上古先賢的哲言是用來完善道德的。他教不了我們,不過他說要另外給我們請師傅教授。”
劉小豬奶聲奶氣的回答劉輝的問話,說完還給劉輝施了一禮,表現出了與年齡不相稱的教養。
“哦,臨潼侯要找哪位高人教授於你們學業。”
劉啓大感興趣,不知道雲嘯要找什麼人來教自己的兒子。
“臨潼侯說,要請高祖皇帝封的聖人顏家家主顏清來教授我們詩詞歌賦,與上古先賢的哲理。”
顏家家主,在坐的朝臣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那可是天下大賢,等閒難得一見更別奢求傳授學業。一些參加過雲嘯婚宴的傢伙,敏銳得察覺到,好像雲嘯娶的便是顏家的女兒。有了翁婿這層關係,好像能請出顏家的老先生教授學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劉啓大喜五百金的賞錢頓時進了雲嘯的腰包。
兩位王爺還沒有回來,一波又一波的客人卻紛紛登門。
太常寺的太常大人,哦久仰久仰。哦還是太后的本家,更要好好招待。什麼?家有幼子拙劣希望雲侯管教……太常大人的面子還是要給,留下。於是一個胖乎乎的小胖墩與三位王爺成爲了鄰居。
少府的府監,什麼?是館陶公主的婆家人。還有公主的親筆信,雲嘯接過館陶公主的信還沒有打開。這位府監大人便推出了一個七八歲的孩子,不用問也是來求學的。聯想起館陶公主那副潑婦的嘴臉,無奈的收下。王爺們又多了一位鄰居。
就這樣,王爺們的鄰居逐漸的增多。周亞夫的孫子,竇嬰的侄子。田蚡的朋友的親戚的二姨家的小叔子的孩子。當又一個十天過去,一位帶着太后懿旨傢伙進門的時候,雲嘯猛然發現雲家的房子不夠用了。
抄起點名冊一覈對,乖乖自己居然有了十八名學生。每一個都有巨大的來頭,光看姓氏自己就得罪不起。小一半姓劉,另外的小一半姓竇。都是有實力的大佬,上門說的特別客氣,打也打得罵也罵得,反正一句話這孩子就交給您了。
雲嘯忽然發覺事情有些超出自己的預料,自己的初衷只是想教育劉小豬順便給他培養兩個能幫手的好哥哥而已。並沒有想辦什麼學堂,看眼下這趨勢。恐怕過不了多久,整個雲家就會被長安的膏粱子弟霸佔。
形勢非常清楚而且急迫,不是整個長安只有這幾個孩子需要教育。而是其他的家長都在挖門盜洞找關係,相信過了不多久。許多猴急的大佬會親自登門,無論怎樣雲嘯都不會不給這個面子。
“矩子如此惶急的找來老夫所爲何事。”
漁老一臉不解的詢問有如屁股中箭一般的雲嘯。
雲嘯也不答話只是甩給漁老一副施工圖。幾座兩層的小樓,外加一個寬大的院落,佔地足有一頃。
“矩子您的意思是……”
“最快的速度,多長時間能夠蓋好?”
拖不下去了,學生增長的速度比欒玲肚子大得都快。不蓋間學校看來是不行了。除了三位王爺還住單間,其餘的房間開始由兩張牀變成四張,四張變成八張。再收人就得掛牆上了,就這昨天還接到了劉成的請託。
最新的花名冊已經有兩頁紙,足足四十名學生。當然,雲家後院堆得跟山似的銅錢跟學生的數量成正比。
距離雲家莊子一里遠的一塊平整土地被顏清選作了校址,據顏清說這塊地有靈氣。雲嘯看了半天,直到眼睛看出了水汽,也沒看出這塊地哪裡有靈氣。管他呢,趕緊把這些膏粱子弟趕出雲家就好。這幫熊孩子沒事兒就挑逗小白,短短的幾天都抓傷了好幾個了。小白是猛獸,死在它尖牙利爪下的人命不是一條兩條。
衛青已經因爲這事兒和好幾個孩子打架了,三位王爺很仗義。現在眼眶都是青的,帶頭鬧事是劉輝的小孫子,沒有絲毫懸念的被清退出局,這樣的學生不被處罰這幫猴崽子就沒法管。這位很牛的兄弟,據說回家被老子吊起來打,劉輝不顧七十歲高齡,親自抽了兩鞭子,聽說現在的日子過的生不如死。
“小子,說說你搞這麼大的陣仗所爲何來。”
奠基儀式非常的宏達,劉啓親自前來參加。雲嘯創造性的在地基的中間埋了一塊石頭,讓劉啓與衆位朝臣用扎着紅綢子的鐵杴掩埋。雲嘯看着眼前的場景,如果將旁邊膀大腰圓的侍衛換成穿着旗袍的美女那就完美了。現在這場面怎麼看怎麼像黑社會葬禮。
顏清好像對雲嘯的作爲非常的不滿,他認爲教學生就不要搞這些虛浮的東西,做學問就是要戒急戒燥。所以揪着雲嘯的脖領子詢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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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父大人,這麼多人給小婿留點面子。”
雲嘯用眼睛撇了一下不遠處的劉啓,示意顏清先放開自己,有話好說。
顏清放開雲嘯,喘着氣盯着雲嘯的臉,意思今天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這事兒不算完。
“岳丈大人,人生短短數十載。白駒過隙,彈指一揮間。百年之後我們能留給後人什麼?錢財?土地?名利?錢財不足持,土地不足憑,至於所謂的名利,更是靠不住的東西。
只有知識,真理纔是這個世界上最寶貴的財富。我要做的就是將真理知識傳授給後代,讓我們祖先的智慧結晶不至於失傳。僅此而已,不過若要實現這個夢想必然先貴族後貧民,啓發民智不是一日兩日之功。這可能需要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的努力,沒有皇家的支持。我們完不成這樣偉大的功業,岳父大人您看那塊石頭上寫着什麼?”
雲嘯的手指指向高大的碑牆,上面幾個蒼勁的打字。
吾敬吾師,吾更敬真理。
顏清走到近前,看清楚眼前的打字。整束衣冠,恭敬的行禮。
身後數十位貴族少年共同吟誦“吾敬吾師,吾更敬真理。”
聲音堂皇中正直上雲霄,劉啓看得熱血沸騰。一把便掀起了紅綢遮蓋的匾額,這是大漢最高學府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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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華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