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馬懿覺察到蹊蹺之後,就立刻從遼西追到了遼東。
當常勝在暗中查探的同時,留守遼東的黃閣在接到司馬懿命令之後,也迅速行動起來。歷時四年打造而成的黃閣,已經初步顯現出後世情報機關的雛形。劉闖雖然不懂如何組建情報機關,但前世畢竟看了那麼多的諜戰片,也閱讀過不少後世情報機關的傳記書籍,或多或少懂得這情報機關的結構。而這麼一個領先於這個時代一千多年的情報機構,在司馬懿的主持下,足以橫掃這個時代。
而司馬懿也沒有撒手不管,甚至親自前往天雷火工坊打探。
當然了,他沒有辦法混入天雷火工坊,因爲那需要嚴格的人員篩選。
可是,他選擇了另一個辦法,在工坊附近的一家酒肆裡打零工。通過那些工坊裡工匠的交談,他還是捕捉到了許多蛛絲馬跡。而這一個個蛛絲馬跡,再加上黃閣源源不斷送來的情報,匯聚在一起之後,司馬懿便迅速做出了判斷:所有的一切,都是那遼東大豪田紹主使。
“當初田紹幫助兄長拿下襄平之後,便驕橫跋扈。
陳長文爲遼東太守時,因顧慮到他本地豪強的身份,故而對他也非常優渥。只是這樣一來,卻使得此人越發驕橫。兄長開設廣鹿島鹽場,令田紹頗爲眼紅,幾次想要私自制鹽,甚至還挖了廣鹿島鹽場的鹽工。據說,連那廣鹿島鹽監令吉普,也曾受到了此人私下裡的拉攏。
去年,他因爲製造私鹽太過猖獗,管太守下令搗毀了他的私鹽工坊。還抓了十幾個田氏族人。
若不是太守夫人出面求情,說不得就人頭落地……田紹當時表現的非常誠懇,還專程登門道歉。可是私下裡,他卻口出狂言,說當初若非他出力。主公根本無法奪取遼東,更不可能有而今的基業。他甚至說,在遼東這一畝三分地上,他田紹的話,比主公的律令更有用……”
劉闖坐在一旁聆聽,卻一言不發。
司馬懿看了他一眼之後。又接着道:“而且,田紹此前一直和夫餘國私下裡販賣貨物。
而今兄長和夫餘國結好,不再限制貿易往來,也使得田紹的利益受到不小的損害。加之他身有殘疾,始終無法爲兄長所用,而他的兒子去年也因爲在南山書院惹了禍事。被孔山長逐出書院……總之,這兩年發生的事情,讓他對兄長心懷諸多不滿,乃至於對兄長滿腔怨恨。
大約在八月時,田府內突然出現了許多陌生面孔。
那些人操一口官話,平日裡也不與其他人進行交談……田紹對外說,那些人是他的遠房親戚。而今中原戰亂。所以前來投奔。但根據黃閣的調查,田紹是土生土長的遼東人,上溯六代,皆生活在遼東,在中原根本沒有親戚。可惜,這些人深居簡出,又不與其他人交談。
我也不敢打草驚蛇,只讓黃閣所屬暗中監視……
這段時間來,田紹經常召見新昌的手下,言語之間更多打探天雷火工坊的情況。
我猜測。他很可能是想要打聽天雷火的配方!
此外,我還打探到一個情況。田府西跨院這三個月來守衛森嚴,即便是田紹的親信也不得靠近,大都是由那些外來人負責守衛。田紹對府里人說,跨院裡有一個病人。好像病情很嚴重。若靠近他,很可能會沾染上……不過,據我的耳目探知,這三個月來,田紹經常會運送一些硝石硫磺等物品進去。只是我那耳目無法進入西跨院,所以具體情況也無法探知。”
劉闖聽罷,倒吸一口涼氣。
他可以肯定,那些所謂的外來人,很可能就是曹操的細作。
天雷火而今雖然廣爲人知,但真正瞭解天雷火,知曉這天雷火用途的人,卻只有曹操……不管是孫權還是劉備,亦或者劉表劉璋,對天雷火也大都是道聽途說,沒有親身領教過天雷火的威力。況且,他們現在和劉闖沒有直接的衝突,似劉表劉璋乃守成之人,不可能產生興趣;而劉備現在寄人籬下,也未必有這個能力來進行打探;孫權倒是很有可能,不過他剛得了新式海船的造船技術,在短時間裡不會來冒犯劉闖,所以也可以排除出嫌疑……
這些人都排除了,剩下的便只有曹操。
“仲達,可打探清楚,那些外來人的首領是誰?”
司馬懿露出赧然之色,輕輕搖頭道:“那領頭的人,年紀應該不小。
只是他平日裡不常露面,甚至沒有人知道他的樣貌;不過據我安插在田府的耳目稟報,那些人當中,應該有一個姓曹的人。因爲他在偶然之間曾聽那些人稱呼其中一人做:曹公子。”
曹公子?
劉闖一時間,還真有些猜測不出對方的來歷。
姓曹的人多了去,就連劉闖的手下還有一個曹性呢。
而且,曹操族人子弟衆多,天曉得派來什麼樣的人物。不過那幾個耳熟能詳的人,應該不會跑來遼東。曹仁而今身在關中,曹洪屯兵冀州,曹純坐鎮河洛……至於曹氏二代子弟,劉闖知道的也僅僅是曹丕曹彰曹植曹衝,另外再算上曹朋和曹真,餘者大都不是特別清楚。
曹丕?據說他插手軍務,被派往海陵。
曹彰曹植曹衝,如今好像都在許都,而曹真則在關中……慢着慢着,我好像忽視了一個問題!
劉闖突然想起來:自觀津之戰結束,曹操退守邯鄲。
那爲‘朋公子’,曹朋曹友學便沒有在露過面,好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據許都傳來的消息,說曹朋是入秋後生了一場大病,返回譙縣老家休養。可劉闖一直奇怪,似曹朋這種已達到煉神境界的人,雖不說寒暑不侵,可一般來說,卻很少會染上重病。
歷史上,許褚裸衣戰馬超,也只是病了兩天。
此後沒多久,他就在渭水河上救曹操……也就是說,練武到了他們這個境界,就算染上病症,也會很快痊癒。可是曹朋一病數月,音訊全無。莫非……劉闖的眼中,閃過一抹精光。
他深吸一口氣,向司馬懿看去。
就見司馬懿臉上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也正看着他。
“主公,肉羹做好了。”
門外,太史享的聲音傳來,劉闖立刻起身,打開房門,從太史享手中接過食盤,“傳令下去,三十步內沒有我命令不得任何人靠近。”
“喏!”
劉闖復又關上門,把食盤端到了司馬懿跟前。
“仲達,連日辛苦,看你這樣子,怕是很久沒有好好休息。
先吃點東西,咱們再商議。”
司馬懿連忙起身,接過食盤。
他坐在榻椅上大口大口的吃飯,而劉闖則坐在旁邊,臉上流露出一抹沉思之態。
“仲達!”
“嗯……”
司馬懿是的確餓了,吃得正香甜。
聽到劉闖喚他,他連忙放下碗筷,抹了一把嘴看着劉闖。
“你別緊張!”劉闖笑着擺了擺手。他沉吟片刻,輕聲道:“我只問你一件事:管嬸嬸可有牽扯其中?”
“哦……”
司馬懿連忙搖頭,“田夫人和這件事應該沒有關係。
其實,夫人在田氏,並不算嫡支,而是一個分房庶女,並不得看重。之所以她能夠嫁給叔父,說實話也是巧合。叔父成親時,曾說不要那年紀太小的……結果不知怎地,就選了夫人過門。夫人入府以來,一直是深居簡出,也不常和族人交道。去年她之所以出面求情,還是因爲那被抓的田氏族人當中,有一個是她的侄兒。她兄長死得早,只有這麼一個子嗣。
而夫人幼年時,得兄長關照頗多……”
劉闖聽罷,長出了一口氣。
田夫人而今有了身孕,懷着管亥的孩子。
如果這件事當中,她也有參與的話,只怕會給管亥帶來沉重的打擊。
如果真的和這位田夫人有關,劉闖便不得不考慮管亥的感受;不過,也幸虧是沒有關係,使得劉闖少了許多顧慮。
“兄長,要不然咱們主動出擊,把田府抄了?”
劉闖想了想,卻搖了搖頭。
“而今不知道那主使之人是誰,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我現在也不敢肯定,這件事是田紹一人所爲,還是有其他人也插手其中。當初咱們佔領遼東的時候,雖殺了一批人,但是從大局上考慮,並未深究。所以我覺得,這件事情未必只有田紹一人蔘與,弄不好還有其他人插手。我不想總這樣提心吊膽,最好能一勞永逸,一次解決。”
司馬懿眼中閃過一抹森然,輕聲道:“其實要想一勞永逸,也不是沒有辦法。”
“哦?”
“只不過,需兄長出面,來做一回誘餌。”
“仲達,計將安出?”
司馬懿點了點頭,走到劉闖身邊,踮着腳尖在劉闖耳邊低聲細語了一陣子,劉闖的臉上旋即泛起一抹笑容,更連連點頭。
“仲達此計甚妙!”
“那我……這就下去安排?”
“好,我會讓人全力和你配合。”
“喏!”
司馬懿聞聽大喜,躬身離去。
而劉闖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良久,他突然嘿然而笑,站起身來打開房門,來到門廊上。
丈人,咱們的對決恐怕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