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那棵長得和沒了花瓣的向日葵一般的奇怪植株,從溫室深處的花盆裡倏然跳起,並甩開粗壯的根莖像一陣風似的跑過來時,大家都被嚇得手忙腳亂了起來。
要知道,這可是在第七溫室!
剛纔斯普勞特教授都已經不厭其煩地一再重申過了這裡的危險,而現在纔剛進來,就立刻上演了這麼一出植物狂奔的戲碼……
這幅突如其來的景象,幾乎讓所有人的小心臟都好似停跳了半拍。
然而,或許是這一下實在來得太過突然,以至於絕大部分人都沒能發現——他們其實前不久纔剛見到過那棵植物的身姿。
“哎?各位都怎麼了,幹嘛這麼大呼小叫的……我覺着我長得也不嚇人呀?”
沒錯,這顯然就是當初被瑪卡帶回了霍格沃茲的那棵會說話的稀有魔法植物。
先前在聖誕活動中,斯普勞特教授就將它安置在溫室出口的花盆裡,讓它和所有經過它身邊的小巫師們說幾句聖誕祝福。
只可惜,這會兒學生們大都因爲心下過於慌亂,所以才一時間都沒能將其和自己記憶中的那株“有趣的植物”相聯繫起來。
再說了,當時它可沒被允許像現在這樣到處亂跑啊!
“嘿!我說,難道你們也都像我一樣喜歡跑步嗎?如果真是這樣的話,興許我們可以約好每天早上一塊兒晨跑呀?”
可以看得出來,這傢伙似乎就根本沒有理解眼前的狀況。它看着學生們都慌不擇路地到處跑,還以爲是在陪它跑步呢!
而另一邊,都帶着隔音耳罩的大家自然也不可能聽到它所說的話了。
“哦,梅林的鬍子——”
被一個勁兒亂跑的學生們弄得沒辦法用魔咒的斯普勞特,也只得一邊舉着魔杖試圖尋找空檔,一邊用沒人聽得見的聲音嘆息了一聲。
可就在這時,一直在旁看着這一切的盧娜忽然就跑去桌邊,推開了一塊壓在曼德拉草花盆上的重物。
而緊接着,她就在誰都沒注意的情況下抓住花盆裡的草莖,並一把將其連根拔了起來。
說起來,幼年期的曼德拉草根其實真的很可怕,一個個都長得像是皺巴巴的嬰兒似的。但在長至成年以後,那形似孩童的根莖卻都變得光滑了起來。
當然,總的來說,還是很醜就是了。
“哇——”
驀然間,一個撕心裂肺的號哭聲便在溫室中迴盪了起來——那是一種足以令人心臟停跳、血液凝固、精神崩潰的致命聲響。
要不是大家都還戴着能夠完全阻隔聲音的耳罩,這溫室裡怕是轉眼間就該倒下一大片人了。
然而,要說目前能聽到這聲音的……似乎就只有那株還在追着大家不停狂奔的“假向日葵”了。
“啥玩意兒?噢,別哭啦——”
植物是沒有心臟和血液的,所以這種哭聲對它而言還不至於聽了就會死。可就算死不了,此時的它明顯也絕不好受。
“快停下!你這愛哭的小傢伙要是再不停,我就……算了,惹不起惹不起,我看我還是跑吧!”
這麼說着,它還真就一扭頭,又往那溫室深處跑去,不多久便自大家的視野中消失不見了。
提着一株曼德拉草的盧娜望着它離去的方向,就那麼怔怔地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直到斯普勞特教授過來拍了拍她的手,又指了指花盆,她纔回過神來將曼德拉草的草根復又塞回到了泥土當中。
經過了這麼一出鬧劇,斯普勞特自然也不敢就當沒發生過似的繼續做課堂實踐了,她很快便將所有人重新帶到了溫室外面的空地上。
“把耳罩摘下來。”
先讓大家都除去了耳罩,斯普勞特這才道:
“對不起,剛纔那場騷亂可以說是我的過失,我也沒想到那棵足根草會突然跑出來。雖然它實際上並沒有任何的危害性,但是我能理解各位心生恐慌的原因。”
“另外,要不是洛夫古德小姐及時地用曼德拉草驅趕走了它,或許接下來就會發生真正的危險了!所以,拉文克勞再加10分,這是洛夫古德小姐應得的……”
在斯普勞特說話的期間,同學們都還驚魂未定地喘着氣,有些人則因爲教授的話而也朝盧娜投去了感謝的目光。
可是,盧娜本人卻彷彿沒有注意到周圍的視線一般,眼神愈發地恍惚了起來。
而就在下一刻,她終於像是解開了一個困擾自己已久的難題似的,恍然道:
“啊!它叫‘小黑’——瑪卡管它叫‘小黑’!”
“什麼?”
周圍一衆同學們都聽得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說什麼。
說實話,盧娜有時候是真的很聰明,可更多時間裡卻總有些讓人摸不着頭腦。
不過大概也正是她這種奇奇怪怪的迷糊勁兒,纔會令瑪卡覺得和她在一塊兒時總是會有各種各樣的樂趣。
……
“……其實,我是一名先知。”
“聽着,如果瑪卡·麥克萊恩要你去法國的話,你最好聽從他的建議。”
“我知道你或許更想進入霍格沃茲學習魔法,可是……你留下來不僅沒用,甚至還會毫無意義地死去。”
“所以,當他讓你走時,你就先離開這裡吧!”
這是剛剛那名身穿風衣的巫師,臨走前所說的最後幾句話。
小凱茜其實完全不明白對方爲什麼會說這些,更不知道對方到底是誰。可她心裡卻的確是在想要去霍格沃茲上學,而這件事,她甚至連在媽媽面前都沒有提到過。
那麼,那個神秘的巫師又到底是從哪裡知道的呢?那個人……真的如其所說,是一位魔法界異常罕見的“先知”嗎?
而對方,究竟又爲什麼會對她這麼一個素未謀面的孩子說這些呢?
哦不,從之前兩人之間的交談來看,對方似乎還真就認識小凱茜——雖然小凱茜肯定,自己是絕對沒有見過那個人的。
“如果那人真的是先知的話,那……麥克萊恩先生會要我去法國?”
小凱茜一臉困惑地暗暗琢磨着,可即便她的智慧不輸成年人,也沒能想明白那名巫師同自己說這些的意圖所在。
關鍵是,對方說得話確實很讓她有種不得不信的感覺。
“媽媽,你說……這是怎麼一回事呢?”
站在墓前看着墓碑,小凱茜抿着嘴脣在心裡唸叨着。良久,她才搖了搖頭,頂着一對紅暈尚未褪去的眼眶離開了這座葬下母親的巫師墓園。
而在外面,那些來此參加下葬儀式的父母親友基本都還在,專門在這裡等着她。
“麥克萊恩先生呢?”
出於對剛纔那個神秘巫師所說的話的疑慮,小凱茜一出來就先左右尋找起了瑪卡與小天狼星的身影。然則,他們兩個卻貌似早已雙雙離開了。
“哦,他們好像是……已經走了?”
皮爾斯夫人的好友麥琪聞言,不由得也往四周環視了一圈。這片山坡的空間可以說是相當地開闊,這一眼望不見,顯然就是已然不在了。
“我想麥克萊恩先生他們一定還有很多事要做,尤其是對付那個黑巫師。所以,能抽空來一趟就已經很不容易了……”
麥琪可能是在擔心小凱茜會對此感到傷心——畢竟這孩子剛剛失去母親,想來這內心多半還是很敏感的,所以她才忙不迭地爲她解釋了一下。
可其實,瑪卡的忙碌還真不用她來解釋給小凱茜聽。
“我知道,麥琪阿姨,我能明白的。”後者隨即輕聲道,“沒事,我也只是順便問一下而已。”
“噢,那就好!那就好!”麥琪說着,忽而轉頭看了看小凱茜的爺爺奶奶,“那……想這就回家嗎?還是想去哪兒散散心?我覺得——”
“聖芒戈,”小凱茜立即道,“我想回聖芒戈!”
這麼忽然說了一句,她便趕忙望向了不遠處的聖芒戈院長。
“博恩瑟先生,雖然我知道我能做的很有限,但是我想去那裡幫忙。”她說,“你知道的,還有一部分被黑焰灼傷的病人沒有出院,我希望能親眼看到他們都重新恢復健康!”
“嗯……”博恩瑟摸了摸下頜的斑白鬍髭,仔細斟酌了一下才道,“要是按照往日的規定,現在這肯定已經不行了。不過,我能從你的願望中感受到那份‘不想讓其他人也經受悲傷’的善良……”
“好吧!你可以來——當然,你得先得到爺爺奶奶的同意。”
片刻後,就當小凱茜從長輩那裡取得了首肯,並跟隨博恩瑟去往聖芒戈的時候,瑪卡那邊卻也剛好在考慮着是否要再會聖芒戈一次了。
事實上,他覺得自己好像是找到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
шшш ⊙тt kдn ⊙C O
但說句實話,有那名神秘巫師所說的那些話在先,現在眼看着他就將與小凱茜在聖芒戈再次相遇。
如果說着只是一個“巧合”的話,是不是也有點兒“太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