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的來說,今天的三把掃帚酒吧就是一個爛透了的青春劇院。
在這裡,莫名喧鬧的戀愛喜劇包裹着一陣陣的酸臭味接連上演,一場接着一場,甚至連過場幕布都未曾落下來過,使得演員們紛紛串了戲。
而在那份演員名單中,有一位角色看似還沒被分到多少的戲份,可這一切的發生,卻不得不說是都和他有關。
是的,他的名字叫做“羅恩·韋斯萊”。
那麼,當三把掃帚裡幾乎已經亂作一團的時候,他一個人又跑哪兒去了呢?關於這一點,知道的人還真不多……嗯,令人驚奇的是,德拉科·馬爾福算是其中一個。
說實在的,當羅恩受到來自於德拉科的邀請時,他的第一反應就是拒絕的。這種來自於“敵人”的邀請,怎麼看都很像是一個陰謀——難道德拉科又在打什麼壞主意了?
韋斯萊家和馬爾福家,從祖輩開始就已經互相不對付了。
當初韋斯萊家的日子過得還不像現在這麼貧苦,作爲一個有着古老歷史傳承的純血家族,他們也曾烜赫一時。而就在那個家族鼎盛的時期中,同爲頂尖純血家族的馬爾福家便因爲某些利益需求而和韋斯萊家別過不止一次苗頭。
時至今日,在一代代的族人“不懈努力”之下,韋斯萊家終於走到一個窮途末路的境地了。雖然和普通巫師家庭相比,他們仍舊持有一定的優勢,但與過去比較一下就會發現,那已經算是天上與地下的差距了。
在這等潦倒的境況之下,有着悠久矛盾史的馬爾福家又怎麼可能不去千方百計地擠兌韋斯萊家族呢?更何況,對麻瓜們始終心懷好感的韋斯萊家,那是早已被冠上了“純血統叛徒”的名號了的。
正如盧修斯·馬爾福和亞瑟·韋斯萊之間的頻繁摩擦一般,德拉科和羅恩這對同齡人之間也一樣互相看不起對方,能吵起來的話那是從來都不可能選擇好好說話的。
然而這一次,德拉科居然主動向羅恩發出了一份個人邀請,希望能與羅恩單獨見上那麼一面。
這在羅恩看來,委實是太過不可思議了。
但是,即便這份邀請當中充滿了太多的可疑之處,羅恩在左右思考了一番之後,還是決定要去和德拉科見上一次看看情況。這回他倒並不是什麼魯莽,事實上,他爲此也已經作過了一遍又一遍的仔細考慮,可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先去觀察一下。
當然了,他試圖去相信的可不是那命中對手一般的德拉科·馬爾福,而是瑪卡。
就瑪卡幫助馬爾福家的行爲而言,很多人都是不太贊同的。他們都覺得,馬爾福家即便再可憐也不應該得到充滿善意的施捨,因爲他們在過去的所作所爲決定了,他們就不配收下這份珍貴的禮物。
可是,只有與瑪卡相交頗深的羅恩、赫敏、哈利等人才會明白,那個實際上也就同他們一般大的少年所作出的每一個決定,到最後卻都會被發現是有意義的行動。這種事一次兩次也就罷了,可要是回回都這樣,也難怪羅恩會對瑪卡產生如此堅定的信任感了。
既然瑪卡能花費時間去交好馬爾福家,那他羅恩·韋斯萊又還在這裡顧忌些個什麼勁兒呢?
德拉科邀請的時間是霍格莫德日午後——這是德拉科選擇的;至於羅恩將要爲此前往的地點,卻是羅恩自己挑選的一個地方。
此時此刻,也就是拉文德與納威發起爭端的同時,羅恩卻正與德拉科面對面坐着,兩人在破釜酒吧已經相視無言好一會兒了。
羅恩不說話,那是因爲他完全不知道自己應該和對方說些什麼。說白了,他覺得自己能和德拉科坐在一起,就已經達到忍耐的極限了。
比起這個來,他其實更奇怪德拉科爲什麼也不開口說話,要知道,這次的邀請可是德拉科主動發出的啊!
“馬爾福,我不是都來了嗎?你到底找我來做什麼?”羅恩率先忍不住了,他將憋了很久的這個疑問飛快地拋向了德拉科那邊。
經羅恩這麼一問,德拉科這才放下了手中的杯子,雙眼朝羅恩那邊直視而去。
“韋斯萊,我是來爲我過去的不當行爲表示歉意的。”德拉科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那張頹喪與堅定並存的臉看起來很是矛盾,“對於麥克萊恩救了我的父親、讓他得以免除阿茲卡班刑罰的事,我確實很想向他鄭重地道一聲謝,可是……我想他即便是接受了我的感謝,那也不過是在隨口敷衍罷了。對他來說,我的謝意恐怕是無關緊要的。”
就德拉科的這番話,羅恩倒是能感受到其中的誠意。可在德拉科身上感覺到誠意這種事,卻本就令他覺得相當彆扭。
“所以呢?”羅恩琢磨了一下,臉上帶着費解的神情,“你爲什麼會找我?而且還是單獨找我——雖然我不清楚你的想法,但是我認爲,你無論是去找哈利還是赫敏,都比來找我要強,不是嗎?”
現在的羅恩與過去相比,差別最明顯的就是學會了如何“看清自己”。自省自查總是能讓人找出自己的弱點,並在不久的未來成長得更爲迅速紮實。
“是的,找他們一定會更加有效,我也是這麼覺得的。”德拉科在對面毫不客氣地道,“尤其是格蘭傑,她的確很聰明,並且擅長從客觀的角度看待一切人和事。”
正如上回德拉科來請求與鳳凰社成員見面的事,赫敏就是他們三人中率先表示不計前嫌、願意提供幫助的那個人。
當然,那件事到現在都還沒有成,一封信被送去布萊克老宅之後就變得杳無音訊,更別提和德拉科見面的事了。
“是啊!你說得沒錯……”
羅恩搖了搖頭,雖然他已然是能夠直面自我了,可這種話從別人口中聽到的話,終究是有那麼些刺耳的。
“所以說,”他頓了一頓,整理了一下心情,這才接着道,“爲什麼要找我?”
可桌對面的德拉科卻深吸了一口氣,似乎是在作着某些心理準備。待得他將一口濁氣輕輕籲出之後,之前逐漸浮現在臉上的忍耐之色也隨之傾吐了出去。
“因爲我和你、以及我們馬爾福家族和你們韋斯萊家族之間的仇怨纔是最大的,要說我最不可能交好的對象,毫無疑問就是你了。”德拉科蹙着眉,緩緩地解釋道,“所以,我纔會先邀請你——只要你能接受我的存在,別人就一定也會隨之產生信任了。”
“信任?接受你?”羅恩不禁撇了撇嘴,“你覺得這可能嗎?”
“至少這次你已經迴應了我的邀請。”德拉科忽地垂下了眼簾,淡淡地道。
“也就是說,你打算和我……和我們成爲朋友?”羅恩在說出這句話時,他臉上的不解之色更加濃郁了,“你是認真的?”
像他們這個年齡的大孩子,交幾個新朋友那是再平常不過的事情了。可這種事要是發生在德拉科和羅恩之間的話……羅恩肯定是第一個不相信。
“朋友?”德拉科似乎對這個詞感到很是膩歪,不過他在遲疑了片刻之後,最終還是點了下頭,“……是的,我想確實可以這麼說——‘朋友’。”
“這不可能。”
羅恩相當果斷地擺了擺手,示意德拉科沒必要再說這種話了。
“是嗎?”
德拉科摸了摸自己的袖管,突然就真的換了個話題。可他接下來所說的話,卻讓羅恩當場就愣住了。
“韋斯萊,想和我來一場決鬥嗎?”
“你……什麼意思?”
羅恩呆愣半晌,表情中的不解瞬間就被詫異所代替,他甚至懷疑德拉科的腦子是不是已經被家裡的困境壓抑得徹底壞掉了。
“沒什麼意思,”德拉科輕輕搖着頭道,“還記得嗎?我們之間可不止一次提出過要和對方進行決鬥,雖然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可我覺得現在再補上也不遲。”
“我根本弄不懂你到底在想些什麼!”羅恩說着,騰地一下站了起來,轉身就想直接離開,“我要走了,今天可是難得的節日,我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聊的對話上面!”
可即便如此,德拉科卻仍舊坐在椅子上不爲所動。
“你不敢嗎?”他輕飄飄地問道,“怕輸給我丟了臉?”
“我會不敢?”羅恩猛地回過頭,朝德拉科那邊瞪了過去,“——你以爲我會這麼說嗎?得了吧!馬爾福,我雖然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可我只知道,我對你的建議沒有哪怕一丁點兒的興趣!再見!”
說罷,他再度轉過頭,徑直就往破釜酒吧的後門口走去。
“……莫名其妙。”就在那通往對角巷的後院牆邊,羅恩小聲地嘀咕了一句,隨即敲開磚牆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前面酒吧中,德拉科用力將雙手的手指插進了他那頭金髮中,臉上的表情複雜得難以言喻。驀然間,他的雙手復又握拳,重重地砸在了桌面上,引得破釜酒吧中的好些人都朝他投去了莫名的眼神。
“可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