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哧!”
刀刃沒入血肉中的感覺,原來是這樣子的。
冰冷、堅硬,就彷彿在身體中瞬間埋入了一片異物似的,讓人感到極其的不快。但不可思議的卻是,預想中的疼痛卻沒有立刻就到來。
待得鮮血如泉涌,刀刃上的冰涼莫名轉爲火熱滾燙,一陣劇烈的痛楚才遲遲抵達,淹沒了她的腦海。
“啊——”
一聲混雜着異樣氣泡聲的尖叫在側廳裡響起,驚惶與恐懼交織在了一起,化爲了一股子歇斯底里。
然而,一直到她倒在了血泊中時,卻依舊不明白握在自己手中的匕首爲什麼會破開自己的皮膚,割裂了自己的喉嚨,就好似無比渴望着鮮血般深埋進了自己的脖頸當中。
“快,把手放開,我來幫你……”
眼睜睜看着這一幕突然發生的馬克西姆,也在一時的震驚後,趕忙跑了過去。她想要將匕首從對方手裡奪過來,可誰知對方卻將匕首握得異常地緊,她一次竟然沒能將其抽出來。
不過,擁有巨人血統的馬克西姆夫人,力氣自然是絕對要比對方大得多的。
很快,她就再一用力,直接將那匕首從勃蘭特小姐的脖子裡拔了出來,而後順手掰開對方的手指,奪下匕首“鐺啷”一聲、遠遠地扔到了角落裡。
“勃蘭特小姐,別動,我給你上藥。”
馬克西姆好歹也是一校之長,處理個傷口當然不算什麼,哪怕這着實是一處有着致命危險的可怕創傷。
當刀刃離開脖頸,更多的鮮血便立即混合着泡沫噴涌了出來,使得馬克西姆的雙手也沾滿了猩紅的粘膩。
可眼下顯然不是在意這些的時候了,要是不盡快讓傷勢癒合、對方恐怕是真的會死在這裡的。
“白鮮香精飛來。”
指間滑膩的血液讓她沒辦法好好握住魔杖的杖柄,但是憑着嫺熟的施咒技巧,她還是迅速地喚來了藥劑。緊跟着,就見她飛快拔掉了瓶塞,匆匆便將藥液往對方的脖子上倒去。
很顯然,人會驚慌失措,藥物卻不會——白鮮香精的癒合效果依舊是那麼地驚人。即便血流如注遮掩了傷口,可大量藥液沖刷下去,勃蘭特小姐脖頸間的那可怖的傷勢便立馬就飛速地恢復了起來。
片刻之後,痛苦哀嚎着的她,混亂掙扎的動作也終於漸漸消停了下去。
眼見對方躺在血泊中,總算是虛弱、但卻稍顯正常的呼吸了起來,馬克西姆夫人這才也禁不住暗暗鬆了口氣,隨即便顧不上身下血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勃蘭特家的那個傢伙。”
此時此刻,馬克西姆多少有了緩口氣的間隙,可口中卻不由自主地這般嘀咕了一句——她當然看得出來,當時對方將手中的匕首刺入自己的脖頸之際,臉上所浮現起來的驚愕。
是的,這絕不是對方自己想要那麼做的……或許這位勃蘭特小姐從頭到尾都沒有讓刀刃撕裂自己肌膚的勇氣。
那麼,剛纔這一切究竟是誰做的,貌似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傢伙……連自己的家人都可以毫不猶豫地算計嗎?”
馬克西姆緊蹙着眉頭,又朝着眼前已經逐漸安靜了下來的少女多看了一眼,而後不由輕輕地搖了搖頭。
“來人!快來個人幫忙!”
把對方就這麼撂在鮮血當中肯定是不行的,馬克西姆剛剛這麼忙活了一通,起初也沒再多想,就打算叫人來將她送去校醫院進一步處理一下。可話纔剛喊出口,她整個人卻又驀地一怔。
“不對……那匕首!”
到這時她才重又想起來,這一刀下去,最大的問題可還不在傷口上面!
不過,因爲她剛纔那一嗓子,即便她事先已經讓其他人不要靠近,卻還是被人聽到從而跑了過來。
“嘭。”
大概是因爲她叫得急,匆匆趕來的管理員也顧不得什麼禮貌了,大力地便將大門給推了開來。
“馬克西姆夫人,什——”
一入眼便是滿目的猩紅,換了誰都得爲之一愣。
“夫人,這是怎麼了?”
然而,已經及時想起了最關鍵的問題的馬克西姆,這會兒似乎一時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處理才更合適。
“你……”她想了想,乾脆又衝着對方一擺手道,“守在門口,別讓人進來,可能會有危險!”
稀釋後的龍血的促吸收效果是毋庸置疑的,這一點,馬克西姆也很清楚。所以,問題其實又已經重新回到了原來的地方。
活屍的血液要是被正常人吸收了的話,到底會發生什麼?
正沉浸在這個疑問當中的馬克西姆夫人並沒有注意到,就在此刻,剛被她胡亂扔到了這側廳角落的那柄匕首,悄無聲息地閃過了一抹不起眼的赤芒。
今天這場意外,可還遠沒有結束呢!
“咳咳。”
約莫十多秒後,原本已經算是平靜了下來的勃蘭特小姐冷不丁地咳嗽了一聲,打斷了馬克西姆的深思。
“咳咳……咳咳咳……”
接着又是第二聲、再是第三聲……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狀態的對方被生生咳醒了過來,但是在意識朦朧間,一種窒息感霎時用上了胸口。
“夫……夫人,對不起……對不起……救我。”
瀕臨死亡的感覺,使得她再也無從顧及家族的任務、家主的懲罰,她只希望自己能夠活下去,哪怕多活一秒也是好的。
然則,胸腔的滯澀、呼吸的凝結、身體的冰冷,正在向她重重襲來。
是自己做錯了事情,纔會受到如此可怕的懲罰嗎?她不知道,不過或許是吧……所以,自己必須道歉才行,這似乎是自己唯一的活路了。
“馬克……西姆……夫人,救救我。”
聽得勃蘭特小姐那斷斷續續的話語,又看到她那滿臉血污間越來越漲紅的皮膚,馬克西姆知道肯定有什麼非常糟糕的變化正在她的身體中產生。
可是,自己該怎麼辦?馬克西姆卻並不知道。
幹愣着肯定是什麼用都沒有的,她匆忙又取來了各種魔藥,儘可能地選擇一些她認爲或許可以奏效的,給對方強行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