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好,格蘭傑小姐。”
“……雖然每個人都會死——你自然也不會例外!可至少,勇敢而又善良的你,不應該在這種黑暗而又冰冷、連微光都透着一股子陰寒的地方死去。”
瑪卡看到了,那的確是鄧布利多。
在朦朧的迷霧之間,鄧布利多那泛着柔和白光的身軀卻依舊顯得格外清晰,即使瑪卡隔了些距離也仍然看得很是清楚。
而當鄧布利多驀地一擡手,釋放出一團光華擴散開去,倏然掠過瑪卡周身之際……那奇妙而又純粹的力量,即使他這次又近距離感受了一遍,也依然無法理解其中所蘊含的奧秘。
“鄧布利多教授——”
赫敏無力地倒在地上,分明自己都隨時會徹底失去意識了,卻還是吃力地道:
“教授……前線還有許許多多的敵人,瑪卡和哈利他們……恐怕也難以將它們清除乾淨……既然你這麼輕鬆就……”
“抱歉,我的孩子。”鄧布利多輕搖着頭道,“我也不是不想給你們更多的幫助,只是,我已然走上了一條無法回頭的道路——今天能出現在這裡,是一個巧合、一個偶然,也是你豁出性命堅持自我的一個證明。至於剩下的旅途,可就要靠你們自己的雙腳走下去了……”
話至此處,就當赫敏還想在自己暈過去之前再說點什麼的時候,正蹲在她面前的鄧布利多卻忽然站起身來,朝着某個方向輕輕瞥了一眼。
鄧布利多看的並不是瑪卡所在的地方,可瑪卡卻知道,鄧布利多的這個動作其實就是在告訴他——“我知道你就在那裡”。
“噢,沒時間了……那麼,再見吧格蘭傑小姐!”鄧布利多側着頭,緩緩地道,“請替我向瑪卡問聲好,我對他的抱歉與感激,可比這天上的星星還要多得多呢!”
瑪卡原以爲,他或許能在赫敏暈過去以後去同鄧布利多說上幾句話的。可哪知道,鄧布利多幾乎就是在赫敏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同時消失在了迷霧當中。
待得眼前重新歸於黑暗,瑪卡雖然對自己沒能從鄧布利多那裡得到什麼建議而心有不甘,可他還是在又多看了倒在地上的赫敏一眼之後,默默地選擇了離開。
“你會沒事的,赫敏。”
瑪卡知道,這個時間點的自己很快就要過來了。
……
計劃會有成功,那自然就也會有失敗。
不過還好,起碼一切情況都還在按照原來的發展進行着,並沒有脫離他所認知的那條軌道。
當瑪卡重新回到螺旋鎮時,他已經徹底換了一副模樣。
雖然他的身份仍是那批前往法弗舍姆鎮支援疏散行動的志願者——哦!就是那個在迷霧逼近時腦子發熱,一扭頭就往田地裡跑了出去的那個傢伙。
至於當初的那位平凡青年麥倫,卻已經在那片迷霧當中“犧牲”了。
“梅林在上,你這傷勢可不輕啊!能從那些可怕的怪物手下活着逃回來,已經很不容易了……哦,這種藥劑倒在傷口上會有點疼,忍一下就好!”
瑪卡在回來以後,就直接被送到了新聖芒戈大樓——畢竟,他可是從那迷霧中“逃”回來的。
要知道,那些和他一樣被迷霧吞沒的志願者可基本都音訊全無了,他要是還活蹦亂跳地出現在衆人面前,怎麼都是說不過去的。
“噢,疼——”
在藥液從滴管中滴落到他肩頭的傷口中時,瑪卡假裝縮了縮身子,咧了咧嘴嚎了一聲。緊接着,他才望瞭望病房的窗戶外面問道:
“女士,你知道我的同伴們都怎麼樣了嗎?尤其是赫敏·格蘭傑小姐,她回來了嗎?”
“格蘭傑小姐嗎?哦,剛剛她被——”
這名女性治療師一邊給他上藥、一邊隨口說着,可話還沒說完,就聽得病房門口驀地傳來“嘭”地一聲響。
而就在下一刻,她就和病房裡的其他幾名傷患一塊兒,驚訝地看着一道身影從門外闖了進來,如一陣風似的衝到了瑪卡的病牀邊。
“麥倫呢?麥倫他在哪兒?他沒有和你一塊兒回來嗎?”
出現在瑪卡眼前的,是洛拉那張萬分焦急的面孔——老實說,雖然他和對方認識了也纔沒多久,可還真就沒見過她有如此激動的時候。
“呃,抱歉……我中途和大家走散了,對其他人的情況也不太清楚。”
瑪卡任她抓着自己的胳膊,直到一旁的治療師看他正在癒合的傷口復又崩裂,這才趕忙將她給拉到了一邊。
洛拉一聽,站在原地發了會兒愣,片刻之後纔看着他肩頭重又滲出的血漬道:
“對不起,你的傷口——”
“不,沒事。”瑪卡道,“我只是……感到有些抱歉——當時在發現那霧氣追上來時,我下意識地就獨自離隊了。那時格蘭傑小姐好像還喊了我一聲,可我腦子裡太亂,並沒有聽清楚……”
瑪卡不知道“麥倫”這個人物在洛拉心裡究竟意味着什麼。
是引導她擺脫內向的老師?還是幫助她找尋自信的朋友?又或者,是將生的機會不容置疑地塞到了她手裡的英雄?
正因爲一心想要完成自己這趟行程中那些目標的瑪卡,不光不清楚洛拉的心思,更是甚至都沒有想過要去了解。
所以在看到洛拉那深受打擊的模樣時,他才只能一再地道歉。
只可惜,不管他怎麼道歉,那個平凡的青年巫師麥倫都註定了是不會再回來的了。
“他”的結局,就是在那黑暗而陰冷的迷霧當中悄無聲息地消失,或許有些人會記住他曾經的存在,但也僅限於那些人的記憶當中了。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能活着回來就已經很好了,不要想太多。”洛拉在堪堪回過神來之後,才輕聲對瑪卡說道,“我纔要說對不起,剛纔還那麼粗魯地弄破了你的傷口……好好休息吧!希望你能儘快恢復健康。”
如此說罷,洛拉頓時又心事重重地轉身離開了這間病房,在房門重新關上之後,就只剩下了病房裡的治療師和病人們禁不住一陣默然。
這種事,近來其實已然不再少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