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頗爲溫馨的房間。
即便眼下尚在夜晚,黎明前的黑暗肯定沒有陽光那般溫暖人心,可精巧的佈置與一些洋溢着童趣的壁紙、掛畫,卻使得這個房間裡滿是佈置着所留下的愛意。
不過非要說有什麼奇怪的地方的話……
“老先生,對於一個孩子來說,這房間是不是有點兒太大了?”
“哦,這原本是我兒子和兒媳的房間,只是——”
眼看着先一步走進房間的老人語氣中隱約多了幾分悽苦,瑪卡當即搖了搖頭——不用說他也能猜到些許的情況了。
“嗯,這事兒就一會兒再說吧!先讓我看看孩子。”
他一邊說着,一邊快走了兩步,在老人又有些緊張起來的視線中來到了牀鋪的旁邊。
事實上,他剛纔主動提出要給老人的孫女看病時,老人比現在還要緊張得多。畢竟,他雖然大着膽子將瑪卡招呼了上來,可在那之後的表現卻顯示出,他的內心仍舊是非常地不安的。
他把自家這個孫女,看得比自己的命還要重要得多。
而當瑪卡在牀邊站定,看向正躺在被窩裡的那個小姑娘時,老人還忍不住稍稍往前湊了一步。
對於老人的警惕和擔憂,瑪卡倒是沒怎麼在意,就見他當即便垂下眼簾打量了一下這個女孩兒的面龐。
嗯,也難怪老人會如此地緊張這個孫女了,瑪卡這一眼看去,就發現這的確是一個相當可愛的小孩。
看她的年紀應該也就是九歲左右,細長的雙眼緊閉着、一張小嘴就算是正睡着也帶有一抹好似笑容的弧度,哪怕額頭上已經因爲生病而浮起了一層細密的汗珠。
或許是呼吸有一點吃力,她胸廓帶動着被子上下起伏着,隱隱有些氣喘。
瑪卡看了看,又伸出手掌在小姑娘的身體上方稍稍一探,隨即便兀自點了點頭。
“沒什麼大事,就只是單純的發熱而已……就像你之前所說的,應該是受到了驚嚇的緣故。”
可瑪卡並沒有提到,這孩子眼下的體溫可不低,要是再一直這麼下去,僅僅是發燒也是會出問題的。
當然,這種小事他也沒必要說就是了。
“稍等一下,我給她調配一份藥,一會兒喝了就沒事了。”
在說話的同時,瑪卡順手在小姑娘的額頭上輕輕抹了抹,幫她擦去了上面那層溼膩的汗水。而他掌中所帶起的些微寒氣,也隨之在其額頭面頰上悄然拂過。
只是這麼一下,旁邊緊盯着小孫女的老人便看到,原本還有些沉重的呼吸竟在轉眼間就漸漸平緩了起來,略略皺起的眉宇也頓時舒展開來。
許是那一絲清涼令這個名爲“雪莉”的小姑娘感到舒服了許多,她嘴角的弧度變得更大了。
“借用一下這張桌子。”
瑪卡正說着,也不等老人答應,轉身便走到了放在牆邊的那張小書桌前,而後就直接從腰間往外掏出各種瓶瓶罐罐。
沒辦法,麻瓜與巫師雖然外表沒有差異,可體質卻會因爲魔力的活躍而發生改變。可以說,在小巫師們魔力暴走之前,巫師和麻瓜還是完全相同的,但在那之後就會很快發生改變了。
因此,魔藥可以給麻瓜使用,但卻需要根據體質進行增減。不是有過這方面研究的魔藥師,一般來說是搞不定的。
可瑪卡早有給麻瓜治療的經驗,現在只是給配個提高自身抵抗力的滋養藥劑而已,着實費不了多大的力氣。
然而,巫師配製魔藥的過程,在大部分麻瓜看來必然是非常可疑的。即使瑪卡這會兒只是用現成的藥劑和制好的材料在調配,可那將幾種色澤各異的液體倒來倒去的模樣,也不禁讓老人看得滿心憂慮。
好在,瑪卡剛纔的表現就已經讓老人稍稍安下了心,所以就算他內裡還在止不住地擔心猶疑,可至少表面上卻並沒有顯露出來。
他時刻謹記着,眼前這個年輕人,是一名他只在書上見到過的“巫師”!
“好了。”
這次調製魔藥,瑪卡甚至都沒有用到火,所以場面其實還算是好的了——嗯,好歹這溫馨滿滿的房間裡沒有多什麼礙眼的藥霧蒸汽。
“這個……哦,她是叫‘雪莉’吧?”
“是的。”
老人怔了怔,隨後連忙點了下頭。
瑪卡也跟着微微頷首,而後才重又回到牀鋪邊,輕輕地拍了拍仍在睡夢中的小雪莉。
“醒醒……小雪莉?”在輕喚了一聲後,他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道,“對了,她怕不怕生,要不要你來喂?”
瞧着瑪卡手裡那小號玻璃燒杯中如同牛奶一般的液體,老人不由疑惑道:
“噢!好、好的……呃,這藥……怎麼用?”
還沒等瑪卡回答,小雪莉卻已經醒了過來。而當她睜開朦朧的雙眼,看到牀邊站了一個自己似乎並不認識的陌生人時,第一反應就是往被子裡縮。
然而,瑪卡的長相其實可以說是頗爲溫和的,而且比他這輩子的實際年齡看起來還要更小一些——要不然,老人最初也不會決定請他進家裡來“搏一搏”了。
因此,當小姑娘看清了他的模樣後,忽而便又停止了繼續往下縮的動作,只是半掩着那張臉、露出了一雙藍寶石般的眼睛無聲地看着他。
“小雪莉,對嗎?哥哥這兒有些涼涼的牛奶,要不要喝一點?”
對一個才九歲的孩子來說,發燒無疑是一件相當難受的事情,更何況這小姑娘還燒得不輕。老實說,她能沒有燒糊塗就已經很不錯了,即便瑪卡剛纔給她的那股涼氣也起到了一部分作用。
當然,發燒的人通常是不能喝涼的東西的,除非喝的是瑪卡手上這種“假牛奶”。
“牛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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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莉把嘴蒙在被子下面,悶悶地問了一聲,口齒有些不大清楚。而當她看到那燒杯裡的液體似乎沒多少時,還眨了眨眼睛,好像有點兒納悶。
“怎麼……就一點兒?”
正說着,她下意識地擡了擡略顯沉重的腦袋,有些遲疑地朝爺爺望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