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人閉上了嘴巴,不再說話,但那些舉着火把的男性卻緩緩地圍了上來,他們臉色的微笑逐漸被慾望所取代,在媚娃血統的誘惑下,他們血液中的荷爾蒙大量分泌。
這羣人的瘋狂和詭異大大超乎了阿格萊亞的預計,她本來是想好心提醒他們離開這裡,沒想到卻墮入陷阱。不,這已經不是陷阱了,這是徹底的魔窟。
她不再猶豫,舉起魔杖,對準人羣。
“昏昏倒......”
話沒念完,她手腕的信標處傳來劇痛。白天被種下的那個信號就像被炭火按在了上面一般,這劇痛來得如此突然,她一下沒抓穩魔杖,施法立刻中斷。
她被一個成年男人踩住了手腕,另外幾個人撲了過來。
阿格萊亞一肘子搗在那名男巫的下巴,將他鼻血都搗了出來,隨後掙脫開來,奮力地向自己的魔杖撲去。
可是魔杖卻被人踢開,獵人踢走魔杖,走了上來,一把按住她的咽喉,
“你答應過我,有東西會和我們分享的。”
“去你媽的!”
阿格萊亞一口唾沫吐在他的臉上。
他卻用手指沾了沾口水,饒有趣味地吮吸起來。表情混合着慾望和平靜:
“爲什麼要拒絕繁殖呢?爲什麼要拒絕上天賜予的快樂呢,人活在世上不就是做這個的麼?”
“瘋子!”
阿格萊亞眼中閃過一絲狠戾,她狠下心來、舌頭抵住上顎,猛地一聲口哨吹了出來。
“噓!!”
這聲口哨吹完,獵人狠狠地把她按在雪地上,就要撕扯她的衣服,
這時,天空猛地黑暗下來。一道黑影掠過。
只一秒,獵人的頭顱就像被一道鋒利的剃刀切過,轉眼間就飛上了高空,他保持着撕扯的動作,凝固在了當場。
大概過了兩秒,鮮血從他脖子的斷出噴了出來,噴射兩尺多高。
阿格萊亞狼狽不堪地從無頭屍體的手中掙脫,往地上吐出一口血沫。一個翻滾抄起自己的魔杖。一臉鮮血地指着周圍,顫抖不已。
鴉雀無聲。
撲通。
無頭男人的屍體倒在了雪地上,斷處噴涌而出的灼熱鮮血很快便染紅了地面,如同骯髒的玫瑰。
轟!!
一隻身長六米多的龐然大物從天而降,立在雪地之中,它叼着獵人死不瞑目的腦袋,抖了抖棕色身體上的積雪,鼻孔噴出一股灼熱白霧。
它上下顎用力,男人的腦袋被咬得粉碎,白色腦漿混合着鮮血從樹蜂嘴裡迸射出來。
是那隻匈牙利樹蜂,它殘忍地看着人羣。
那羣男人全都一個哆嗦,不知道是誰帶頭驚呼一聲,那羣穿着變態狂衣服的男女如鳥獸般四散逃開。
下一秒,樹蜂擡頭髮出一聲震天咆哮。
十幾頭火龍樹林的四面八方圍了過來,如同最專業的狩獵者,沒有留下絲毫生機。
在龍羣面前,那些巫師麻瓜的就像動物一般,他們甚至根本不知道反抗,都沒有抽出魔杖,便哀嚎着任由火龍將自己吞噬。
僅僅過了幾分鐘不到,森林中的慘叫便平息了下來。取而代之的只有龍羣進食時發出的那令人牙酸的可怕聲音。
所有龍都沉溺在殺戮的狂歡之中。
唯有那隻樹蜂一動不動。它既沒有吃人,也沒有捕殺。只是用杏黃色的眼睛冰冷地審視着阿格萊亞。
得救的阿格萊亞心裡叫苦不迭,她的本意是召喚綠龍來幫自己,再不濟短鼻龍也是可以的。
可不知爲什麼,匈牙利樹蜂居然把龍羣全都帶來了。
這雖然看起來救了自己,但它必然不是出於忠誠的目的,它是在向自己示威,並且試探自己。而現在,自己這幅狼狽不堪的模樣,在它眼中是必然是不配成爲領袖的。
這一次,給龍羣下達進食指令的並不是自己.......
不一會兒,龍羣結束了宵夜,毒牙龍撲棱兩下翅膀,嘴裡叼着一截腸子回來了,停在了樹枝上,蛋白眼則滿嘴鮮血,停在了匈牙利樹蜂的腿邊。其他的龍,要麼就叼着胳膊,叼着大腿。
它們無一例外蹲在樹蜂身邊,它們的鼻孔噴着灼熱的白氣。眼中滿是懷疑。懷疑面前這個狼狽不堪的少女是不是真的配當它們的領袖。
一絲灼熱的氣流吹在了阿格萊亞的後背,她沒有回頭,但她知道,自己的綠龍此刻正在自己身後。但這一次,它沒有幫助自己來對抗樹蜂。因爲它的內心,也充滿着懷疑。
一直用於僞裝的面具粉碎。情況急轉直下,甚至比剛剛那些怪異村民來得更加危險。
阿格萊亞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死死地盯着那隻挑戰自己的匈牙利樹蜂。
樹蜂舔舐了一下自己鋒利的牙齒。
緩緩從龍羣中走了出來,姿態十分明確,它要成爲新的龍羣領袖。
阿格萊亞心裡幾乎都要罵娘,要不是自己,這貨早就死在那個黑暗的山洞裡了,和那隻成年黑龍和火球一樣。
可轉眼間,它就要爲了一個龍羣領袖的地位,來挑戰自己,甚至可能要殺掉自己。這也太真實了吧。
樹蜂向前走動,其它的火龍都緩緩散開。作爲龍類,它們知道,這是領袖之間的戰鬥。要麼會選出新的領袖,要麼挑戰者受到首領的懲罰。
決鬥不可避免,阿格萊亞知道,以自己長途跋涉半個多月的狀態,不可能是這隻野心勃勃的樹蜂對手。
她往左踏出一步,擡起魔杖,一記粉碎咒炸碎了地面,積雪翻飛間,她拔腿就跑,絲毫沒有回頭的打算。
樹蜂打了雞血般興奮起來,它衝出煙霧。張口噴出一股長達十米的龍息。
吼!!!
火光照亮了雪夜,阿格萊亞死死地撲在雪地,躲過了這致命的龍息。
呼!呼!
匈牙利樹蜂興奮地踩着雪,扭動着龐大的身軀,從阿格萊亞身上跑了過去。它沒有看見倒在雪地裡一動不動的少女。
阿格萊亞看着頭頂搖曳而過的長尾,心臟跳動如鼓,等待樹蜂跑過,她忙不迭地爬起身,朝另一邊跑去。
樹蜂聽見了聲音,猛地一轉身,扇動翅膀,噴出一道扇形火牆。這火牆比剛剛的吐息來得更加猛烈。
媽的......!
阿格萊亞欲哭無淚,只能奪路狂奔。樹蜂張開血噴大口,啪嗒一聲咬向阿格萊亞的腦袋,對它而言,面前這個少女和剛剛那個獵人並沒有區別。
眼見龍首近在咫尺,她抽出匕首,一把割斷了自己的齊腰銀亮長髮,貓着腰連滾帶爬和麻瓜一樣從樹林間衝了出去。
可沒想到,剛鑽出灌木叢,她就看到了一座懸崖,高達上百米,
再一扭頭,挑戰者匈牙利樹蜂撞斷了無數樹幹,興致高昂地衝到了阿格萊亞面前,瞪着杏黃色的眼珠,眨也不眨地看着她。
其他龍也紛紛趕了過來,活像看直播的吃瓜羣衆,這場決鬥的勝利對它們來說重要極了,因爲這決定了它們以後要跟誰混。
看着龍羣,阿格萊亞嘴裡發苦。
一切都完了麼?
早知道就不救這些白眼狼了......
樹蜂看到了勝利的曙光,得意地不可一世,它仰頭髮出一聲咆哮。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魔咒如電光一般由遠及近,直接把那頭得意洋洋的樹蜂轟翻在地。
它翻滾一圈,還沒來得及爬起來。
一個男人幻影移形出現在龍脖子附近,雙指並起,又快又狠地戳在了樹蜂的脖子上。體重高達一噸重的樹蜂竟然被戳的在地上再度翻滾了一圈,重重地砸進了雪地。
樹蜂被這一連串偷襲打得有些發懵,它爬起身警惕地看着那個男人。
男人豎起手指,比在嘴邊:“噓。”
一人一龍對視幾秒,龐大的精神力場讓樹蜂一個哆嗦,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再也不復任何挑戰者的姿態。
一時間,這個男人的精神和意志佔據了絕對的上風。
之後趕來的龍羣也沒有了聲音,它們低着頭,匍匐在地,安靜地如同一羣狗兒。
阿格萊亞震驚的看着那個身影,她見過自己父親馴龍,自然能分清行家和外行的區別。這個男人純粹就是用精神和能量和龍在溝通,較量。毫無疑問是一個高手。
馴服樹蜂后,男人看向阿格萊亞,他有着黑白相間的頭髮,藍色的眼睛。穿着高領的風衣。
是家裡人,阿格萊亞眼睛一亮。她毫不猶豫地撲進了男人的懷裡,一時間竟然想要大哭出聲。
“雅各!”
男人似乎被她這個動作驚到了,他低頭看着那個緊緊抱住自己的少女,一時間手不知道該放哪裡,似乎這個擁抱比一羣火龍還來得可怕。
幾秒後,他嘴角抽搐了一下,僵硬地伸手摸了摸阿格萊亞銀色的頭髮,問道:
“你怎麼在這裡,我找你很久了。”
“我父親受傷了。”
阿格萊亞擡起頭,紅着眼眶說道:“他可能要死了。”
“這樣啊。”
男人輕聲說道:“帶我去見他吧,我也好些年沒有見過他了。”
“好,好。”
阿格萊亞點點頭,擦了擦眼睛,開始帶路。龍羣跟在了兩人身後,亦步亦趨。
被家人所救,她長久以來懸着的心臟頓時掉落在地,心情好了不少,一邊走,他一邊問道:
“雅各,你也會馴龍?”
“略微懂一點皮毛,沒你父親厲害。”他溫和且謙虛地說道。
“真的?”
阿格萊亞沒想太多。
等她回到那棟廢棄木屋的時候,法蒂爾已經醒了,他並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一切,此刻他正虛弱地靠在火堆旁,給自己換着紗布。
阿格萊亞推開屋門,快步來到了法蒂爾的身邊。接過了他手中的紗布,開始幫他換藥。
一邊換一邊說:“雅各叔叔找過來了。”
“誰?”
法蒂爾一愣。
“雅各,我們得救了。”
波漢?
法蒂爾愕然地擡起頭,看到了那個立在門口,一動不動如同雕像般的男人。一時間,風雪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