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禁閉時間

看見攝魂怪搖頭,霍法悚然一驚,他只是試探性地問一句,沒想到對方真的能聽懂。他試圖伸手,掀開攝魂怪身上的斗篷。

但攝魂怪避開了它的手指,用蒼白腐爛的手指點了點自己的兜布腦袋。

霍法神奇地瞭解了他的意思,他收回手指,閉上眼睛,打開了精神力場。

頓時,攝魂怪消失了。有形的房間消失,無形黑暗也消失了。

霍法眼前世界完全改變。

沒有風景,沒有鮮活的生命,沒有多餘的色彩,只有黑色背影下抖動的白色線條。它們密密麻麻,沒有任何規則可言,如同一幅拙劣的線條漫畫。

而在攝魂怪的位置,坐着一個由線條亂麻構成的小人,它抖動着,抱着膝蓋呆在角落。沒有五官,沒有動作,只是抱着膝蓋。

看着那個線條構成的小人,霍法莫名地感到了同情,莫名地感到了一種深不見底的孤獨。那孤獨彷彿是黑洞,具有着強大的,如同地心引力般,不可逆轉地吸收了周遭世界上的希望。

霍法站起身,伸出手,手掌奇蹟般地流淌出斑斕的色彩,越拉越長,他嘗試用手去觸碰那個亂麻構成的小人。

但還沒有觸碰到它,小人便擡頭,沒有聲音,但腦袋上出現了一個對話框,對話框裡顯示着:“夠了,虛無.....終將吞噬萬物。”

霍法如遭雷擊,一股巨大的身份認同感吞噬了他。

他知道爲什麼這傢伙會讓自己靠近它了。

難不成它把自己當成同類了麼?

隨即,所有的畫面消失,霍法退出了精神力場,迴歸了現實世界。

沒有抖動的小人,沒有拙劣而蒼白的線條世界。只剩下一個腐爛的,冰冷的,籠罩着黑袍的身軀。漂浮在天空中,了無希望。再也不能感知到任何東西。

被攝魂怪當成同類讓霍法感到恐懼,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再看看面前的攝魂怪。

他嘗試着去回憶什麼痛苦,像哈利失去父母那樣的痛苦。嘗試用一些痛苦來把自己和這隻怪物區別開來。

但是無論他怎麼回憶,卻無法感知到任何痛苦的情緒。他的人生彷彿就像一張白紙一樣。

他捕捉不到自身的痛苦,也捕捉不到自身的快樂,就彷彿巨大汪洋的浮萍,找不到立足的根基。更找不到自身存在的意義和目標。

這無處不在的真實讓他開始慌亂。

這如影隨形的蒼白讓他無法接受。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逃出監獄,回到自己的朋友身邊,回到霍格沃茨。

他衝到了禁閉室的門口,嘗試進入活化狀態,用力量拉開禁閉室的鐵門,但是他一點魔力也提不起來。

他重重地砸門,試圖發出聲音。

但拳頭落在牆壁上,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瘋狂掙扎了二十多分鐘後,霍法終於明白,自己對抗的不是一間禁閉室。而是這個世界無處無在的巨大規則機器。

魔法部,阿茲卡班,聖芒戈醫院,霍格沃茨魔法學校,古靈閣。這些事物組成的東西,名爲社會。

而自己在這頭龐然大物面前,渺小的彷彿一個螻蟻。所謂讓世界臣服,這種想法不過是愚者的妄念。

看清楚了這一點,他自嘲地笑了笑。

“太真實了吧......”

他抱着腦袋,靠着牆壁緩緩地坐了下來。

暗無天日的禁閉室內,霍法開始了自己漫長的獨處時光。他大腦中一秒一秒地計算着時間。

嘀嗒。

嘀嗒。

嘀嗒。

嘀嗒。

嘀嗒。

這時,時間如同漫長的河流,一點一滴地流淌過去。他從未感覺時間過得如此之慢,如此之無意義。

他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做,這間黑暗的房間彷彿被施加了某種魔法,令霍法既不會感到飢餓,也不會感到便溺,更無法產生魔力和儲存魔力。

如同掉入了無盡的虛無,他陷入了完全無所事事的狀態,他每天只能在黑暗中盤膝而坐,瘋狂的冥想。

他冥想結束,便重新進入冥想,冥想結束,便再進入冥想,越冥想,他的精神遍越發清醒,越清醒,他便越難受。

他和整個世界被隔離開來了,陪伴他的僅有一隻攝魂怪。而那隻攝魂怪在說完唯一那一句話後,便陷入了永恆的沉默。

令人壓抑的孤獨瘋狂地折磨着他,他開始想念自己的朋友,無可抑制地想念米蘭達,想念阿格萊亞。

他一遍遍地回味着過去曾經發生的事情,試圖從這些事情中,提取出一些養分供現在咀嚼。

但他發現,哪都是無用的。

三天後,他不再冥想。

他選擇了沉睡......他蜷縮成一團,躺在地面。一動不動地進入了安眠,他希望通過沉睡來忘記時間。

然而這可怕的房間就像隔絕了一切逃避孤獨的辦法,身處其中的霍法完全無法入睡。

他失去了睡眠,失去了進食,失去了排泄。

但他依然還活着。

純粹地活着,但也只是活着。

一週後,他開始不斷用手指在地面摸索,嘗試刻一些圖案來打發時間。然而地面堅硬如鐵,無論如何他怎麼嘗試,也無法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跡。

兩週後,他自娛自樂的唱起了歌。甚至嘗試逗一逗那個攝魂怪。但那隻攝魂怪沒有絲毫反饋,它沒有看霍法,沒有看任何東西,彷彿一個死物,又彷彿霍法所遭受的一切,對他來說,不過是司空見慣。

半個月後,霍法的意志開始動搖,他的生物鐘開始混亂,他開始忘記白天和黑夜,再也不能區分。

一股莫名的瘋狂侵入了他的思維,無可言說的孤獨一點點地開始蠶食他的理性。

一個月之後,霍法自己也開始厭惡起理性這種東西,他不明白人爲什麼要有理性,他不明白爲什麼人會計算時間,計算日夜。他不明白人類爲何要創建如此複雜的規則,他不明白人類爲何要創建如此兇狠的野獸。

這時,他已經不再思念米蘭達,也不再思念阿格萊亞。他只感到噁心,他厭惡別人的命運,更爲自己的命運感到噁心。

一些若有若無的幻覺從他腦海中誕生,他開始看見黑暗中閃爍着的模糊身影,那身影飄忽不定,有時坐着,有時站着,有時在房間裡緩慢地走來走去。

可當他想仔細看一眼那個身影,卻又發現那個影子正是自己,坐着的是自己,站着的是自己,走來走去的也是自己。

發現了這一點,他便失望地坐回原地。

三個月後。

霍法開始厭惡一切了。他厭惡這個該死的系統,厭惡這個該死的探索度,他厭惡這個世界的一切。金錢,性,男女,道德,秩序.......

被關禁閉不知多少天后。

他的感知愈發的敏銳起來,他可以在萬籟俱寂的夜晚聽見遠處蜘蛛織網,可以聽牢頂天花板上的水汽用一個鐘頭的時間才凝成一滴水珠滴落下來的聲響。可以聽見遠處那些囚犯瘋狂打飛機時發出的喘息聲。

這種敏銳帶來了更大,更持久的折磨。

他大腦瘋狂運作,試圖從這些無用的信息中分辨出一些有用的東西,但毫無意義,他根本無法分辨。

他開始控制不住的幻想一些自己從未去過的地方,開始幻想一些他從未曾幹過的事情,開始幻想另一個自己的存在,他開始自說自話。

“爲什麼是我?”

霍法問着黑暗,他在黑暗中走來走去。

“爲什麼是我來承受這一切。”

“也許這是你自己想要的呢?”

另一個自己坐在對面,冷靜地替他分析着。

“閉嘴!”

霍法猛地回頭,猙獰地喊道。

“是麼,你想要什麼呢?”

我想要什麼......?

我想要什麼.......?

是想要什麼.......?

霍法癲狂說道:“我要變得偉大,我要成爲這天地間最了不起,最獨特的存在。”

“那這份獨特本就是孤獨。”

另一個自己輕聲說道:“你遲早會拋棄你的學校,拋棄你的朋友,拋棄信念,拋棄一切......”

“哪有什麼關係,我根本不在乎......”

霍法一個激靈,他抱着腦袋,使勁晃了起來。

“不可能......不可能......別說話......”

他瘋狂地搖頭,試圖把自己的聲音從腦海中甩出去:“我不會拋棄學校,拋棄朋友。”

“你會的,你一定會的,因爲你生而註定傳奇。”

“閉嘴!!”

霍法怒吼。

他一個激靈醒轉過來。

面前並沒有一個人,剛剛的一切只不過是他孤獨到極致後產生的幻覺。

他開始把臉埋在手中,試圖阻止自己胡思亂想,試圖阻攔大腦的瘋狂運作。

但是沒有辦法,他的大腦爲了尋求到存在感,爲了拒絕當下所面對的孤獨和囚禁,它如同脫繮野馬一般,一往無前的狂奔着,而理性則絲毫奈它不得。

那潛意識裹挾着混沌和瘋狂,帶着霍法進入了一片莫名其妙的幻境泥沼。

這片幻境中,他彷彿看到了無數色彩斑瀾的臉漂浮在虛空中,那無數的臉,都是自己。

年少的,

青年的,

中年的,

年老的,

將死的,

它們都是不同時代的自己。

過去,現在,以及未來。

“我們空前絕後,我們,超越了時間。”

他們一起說道,微笑地看着霍法,似乎是讓霍法加入他們的行列,成爲他們的一員,霍法甚至還看見它們中間有一個空位,似乎是專門留給自己的。

它無意識的走上前去,當他迴歸人羣的那一刻。他就像被徹底撕裂了一般。

他痛苦着,哀嚎着,但他的精神力場卻已經離開了他的肉體,成爲了一個審視自我痛苦的旁觀者。

一切顯得異常地荒誕和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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