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鏡子前,喬治變換成昨天夜裡的身形,幻影顯形到了酒店的天台,他張開雙臂,慢慢的朝着萬豪酒店飛去。
從天空中俯瞰大地,所有的一切都顯得渺小。
那些富貴的豪車豪宅,那些靚麗的俊男美女,在這時候,都顯得無足輕重。就像畫冊上的圖片與影像一樣,遙遠而不真實。
可等着喬治落回地上的時候,一切又變得鮮活起來。
燈紅酒綠,車水馬龍,他又一個透明的幽靈一樣,在來人之間穿梭。如幽靈,似鬼怪,在鬧市和酒店如入無人之境。
在頂樓二十七層的一個套房門前,走廊裡全副武裝的安保人員正在來回巡邏。
雖然安保人員不能配槍,但這些高大粗壯的大個子,大多都是正經的特種部隊退役士兵,更有一些參加過真正的戰爭。
當他們裝備上電擊槍,胡椒泡沫噴劑,伸縮警棍,手銬,甚至刺刀的時候。在這個狹小的走廊裡,他們並不比持槍的警察容易對付。
更何況,他們還帶着訓練有素的警犬。他們警戒的關注着電梯,樓道口,不放過絲毫的動靜。在他們看來,在這樣的防範下,即使是一隻蒼蠅,也會被他們發現。更不可能有什麼人,能逃過他們的視線。
好在,這一切都是對於“普通人”來說,而喬治,顯然並不在普通人的行列。
他猶如透明的空氣,與這些老練的安保人員擦身而過,即使是訓練有素的警犬,在這時候也茫然無知。
套房的門一直緊緊關着,但喬治已經出現在了房間裡面。
乾淨整潔的房間,原樣未動,牀單整齊,沒有人睡過,桌上的果盤也原封未動。
唯一的特別之處,一個醒目的保險櫃,正擺在房間里正對電視的茶几上。
一個略微禿頂,頭髮花白的中年男子,正靠在沙發上,煩躁的用遙控器,調換着一個又一個電視節目。
他一邊反反覆覆的調換着頻道,一邊嘴裡嘟囔着,說的卻是日文。
喬治用上了一個“通曉語言”,聽出這人正在抱怨。
“....還要在這裡等三天....真是麻煩死了....”
那人埋怨了一會,又站了起來,從茶几下,找出了幾袋印着日文標籤的麪包。
他撕開面包的包裝紙,就着同樣印着日文標籤的礦泉水,悶悶不樂的吃着。
那人略微嫌棄的看着手裡的麪包,不高興的說着,“剩下三天都得吃這些,真是倒胃口。”
他勉強的吃下半個麪包,又喝了一點水,又靠回了沙發上,用唏噓的語氣說着,“好想回家,好想吃涼子做的炸豬排。”
他用充滿希望的眼神,看着身前的保險櫃,小聲的嘟噥着,“只要能賣掉它,換到足夠的錢,女兒就有救了,涼子就不會被抓去當女優了。”
聽着眼前這男人的話,喬治慢慢想起了日本現在的景象,日本現在可一點都不好過。
此時的日本,正是經濟蕭條最嚴重的時候。
1991年的時候,日本股市和樓市的泡沫已經徹底破滅。在此期間,倒閉的企業不計其數,衆多人因此失業,無法找到新的工作。
在泡沫當中胡亂擴張槓桿,揹負鉅額債務的企業和個人,都爲自己的瘋狂,付出了慘痛的代價。此後的多年裡,他們必須一直品嚐着這個苦果。
他們在泡沫鼎盛的時候積累了債務,又在泡沫破滅之後,無法償還自己的債務。
日本人的極端性格,讓他們無法容忍那些還不起債務的人。這段時間,正是日本最混亂,最瘋狂的時間。
那些負債累累的人,爲了償還債務,妻子女兒被強迫去拍av,男人被迫切腹,一幕幕人間慘劇,都在房地產泡沫之後反覆上演。
整個事情其實並不離奇,某種程度上,和後世的那個年代非常相似。
1985年,日本以出口爲導向的生產模式,發展到了頂峰。日本的廉價商品,反反覆覆的衝擊着整個世界。
在這個時候,各國已經無法承擔起,日本猶如洪水猛獸一般的強大製造業。日本的製造業幾乎沖毀了,全球發達國家的本土企業。
發達國家的勞動者,無法和堅忍勤勞,爲了賺錢不要命,沒有生活質量的日本人去比拼製造業。他們的製造業,都在日本出口的衝擊下岌岌可危。
各國的勞動者都在抗議,日本人週末不休假,下班不回家,節假日不旅遊,平日裡也不消費,他們憋着勁的存錢,憋着勁的出口。
全世界的勞動者,都被日本人的變態勤奮和廉價吊打了。
在這種情況下,主要發達國家給了日本兩個選擇。
一個是提高關稅,貿易保護,將日本排除在發達國家的市場之外。在發達國家看來,他們國家的國民,已經習慣了休假,習慣了按時下班,他們沒法和要錢不要命的日本人,去競爭製造業。
要不日本人自己改,也跟着放假,下班,要不日本人就滾。
另一個是日元升值,讓日本的商品變貴,讓發達國家的老百姓減少進口,以便保護髮達國家本土的產業。
他們還蠱惑日本,升值後的日元,可以讓日本人富起來,可以讓日本去海外投資。
見着這些確確實實的好處,在看着發達國家的拳頭,日本果斷的選擇了日元升值。
日元升值的戲碼,在短時間內就失控了。
日本人沒能控制住自己的貪婪和慾望,日本人也小瞧了突如其來的橫財的殺傷力。
日本人這才發現,他們並不是真的變態,廉價,勤奮不要命。他們也不是真的不想消費,他們以前是真的沒錢。
日元開始升值以後,1985到1988年之間,僅僅三年的時間日元升值一倍。
這意味着日本的經濟,在沒有任何緣由的情況下,僅僅因爲貨幣升值,以美元計價的gdp就翻了一倍。
整個國家財富的紙上富貴,在三年的時間內翻了一倍。在這種不可思議,前所未有的財富增長的情況下,所有的日本人都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