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爾安靜地關上教室的大門,戴好長袍的兜帽,悄然來到他魂牽夢繞的地方——“海曼的迷宮”繪畫處。
是時候做個了結,爆炸的時候來了,萊爾默默想道。
某種程度上說,萊爾早就瞭解他的爆炸會引發什麼,他其實是有恃無恐的。
萊爾又挑了個功夫,去圖書館查閱校史,重點注意破壞公共設施的人。除了有一位長角水蛇學院的學生因爲轟塌整座天文塔樓被開除之外,幾乎沒有人被開除。最大的懲罰也不過扣上一百分,整個學期被義務勞動。
而且,那個被開除的學生也不是因爲轟塌面積太大被開除的,是因爲他釋放的咒語過於邪惡。萊爾回憶一遍他的炸藥秘方,這怎麼也不能和“邪惡”聯繫起來。
大不了,他就交一筆修築牆壁的罰金。把炸藥配方交出來。伊爾弗莫尼也是時候進行麻雞科技革新了……
少年在繪畫之前站定。“海曼的迷宮”之中,被困在迷宮中央的學生們也停止他們的嚎叫,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黑衣人。
他深吸一口氣,無視繪畫裡面的學生,輕輕將掛在牆壁上的畫卷取下來。
在牆壁的另一側,《婚禮現場》的畫中人還沒有看見這一幕,仍舊重複他們十八世紀的婚禮。
這扇繪畫他取下來沒有五十次也有一百次了,畫卷之後有一處圓洞,其中放着被隱藏起來的名單,上面記載着通過“海曼的迷宮”的人。
萊爾已經背下來名單上的所有名字,確保名字上面不含有玄機。
“海曼教授……你做了最差的選擇,恰好將一扇溫室的門放在迷宮邊緣。”萊爾在心裡說道。
他冷哼一聲,將手放進腰間的儲物袋裡,儲物箱被他放進教室,儲物袋卻沒有。
萊爾從儲物袋中取出他的土質炸藥,圓洞的洞口他早就測量完畢。他將炸藥取代羊皮紙的位置,慢慢放進去。
一條引線順着洞中的炸藥垂下來。萊爾快速從儲物袋中取出更多的炸藥,和引線相連。將炸藥一個一個沿着牆壁排開。
這是他這段時間煉製的所有炸藥。期間,也未免出現過事故。幸好他從魔藥課準備櫃中“拿”的防護服效果極佳,沒有炸傷他。
他將最後一處炸藥也黏好,慶幸地看了一眼周圍環境。仍然沒有人來。
“爆破開始。”萊爾對自己說道。
他一直退到走廊拐角處,這才從衣兜中拿出打火機,點開,扔向“海曼的迷宮”。
轟,轟轟!
一處炸藥受熱,外層的蠟被融化,熱度達到臨界值,隨即開始爆炸!
一次爆炸引發連鎖反應,霎時,所有的炸藥隨之炸響。震碎耳膜般的爆炸聲響徹城堡,甚至連整座城堡也晃動了幾分!
望着煙塵和碎石亂飛的場景,萊爾喊了一聲好,他還真怕炸藥也沒辦法炸碎伊爾弗莫尼的牆壁。
他不顧煙塵,幾乎在爆炸後的第一時間衝進現場。萊爾撲開白煙,一腳踢開地上的“海曼的迷宮”繪畫,滿懷希望的尋覓入口。
在他被這片牆壁一次一次拒絕之後,他就產生了這個最後的方案。
用炸藥炸開空間,第三溫室自然無法隱藏,被公之於衆。到那時,第三溫室自然不會屬於他這個“發現者”,按理會被伊爾弗莫尼收爲公有。
可是整座學院除了巴特萊教授和他,還有幾個能對十九世紀流行的銀椴木感興趣呢?
被收歸公有反而更好,巴特萊是教授,萊爾又願意花錢。他們有一百種方法取得銀椴木。
眼前的場景令他不知道說什麼好。
沒有。
什麼都沒有。
萊爾差點腳下一軟,癱倒在碎石堆之中。
沒有大門,沒有入口,甚至沒有第三溫室的牆壁。石頭之後仍然是石頭。
我到底在做什麼!萊爾在心中無聲的吶喊。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想在石頭堆裡面一頭睡下。
巴特萊·羅伊!一股怒火涌上萊爾的腦海,巴特萊騙了他,把他的功夫全都吸引到一面所謂的牆壁上,藉機——
不對!
一陣冰冷的感覺以他的心臟爲源頭,慢慢讓他冷靜下來。萊爾明白,是他的天賦觀察者生效了。
我有一個假期的功夫去罵巴特萊,少年告誡自己。
爆炸之後,刺耳的警報聲突然響起。牆壁旁的盔甲輕輕顫動,彷彿下一秒就會活過來。
夾雜在警報之中,依稀帶有呼呼的風聲。發條怪貓帶着恐怖的速度,正在向這裡飛來。
現在,整個伊爾弗莫尼學院都在追捕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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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爾·霍夫曼皺着眉頭,愁眉苦臉地坐在飛路粉壁爐邊。
他前方,矮桌上裝了一小碟飛路粉。代表自由的濃綠的光芒嘲諷地閃爍着。旁邊的小牌子“兩西可一勺”好像都在嘲弄他。
在霍夫曼的設想裡,他會在“醉龍酒館”裡度過一個完美的下午和晚上,以酒精的方式。
他匆匆地逃了一節課,就是爲了刻意避開學生離校的高峰。
到時候,霍夫曼可以第一個使用飛路粉,那時壁爐裡不擠也不慢,他能在幾分鐘後出現在馬塞諸塞州最好的酒吧裡。
急於離開的霍夫曼選擇性遺忘了一件事:壁爐是有教授看守的。
他在壁爐的入口撞見了他最不想看見的那些人,包括喬伊夫在內的整整五名教授。
“呃、呃,其實我也要來一起看守……”霍夫曼說道。
他不得不將一處櫃子變形,在壁爐旁邊變出一把桌椅,滿臉無奈地坐下去。
即使在那個時候,喬伊夫已經退休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