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小燕子一口氣跑回天寧寺行宮,找乾隆告狀去,乾隆正在書房裡看書,小燕子氣鼓鼓地來見,以前總是笑笑哈哈地,今天卻一反常態地站在一邊一言不發,乾隆也覺出了不對勁來,放下手中的書,問道:怎麼回事?怎麼一句話也不說了?乾隆這一發問,小燕子哇地一聲哭了起來。乾隆連忙起身上前,問道:怎麼了?怎麼了?小燕子把頭埋在乾隆的懷裡,哽咽着說不出話來,乾隆大驚,安撫了半天,小燕子這才擡起頭來,淚眼汪汪地說道:皇阿瑪,永琪他不要我了。流着眼淚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一遍,乾隆連連說道:不像話,不像話,太不像話了,等他回來了,看皇阿瑪怎麼收拾他。小燕子問道:你會不會像以前那樣拿板子抽他?乾隆道:你說呢?小燕子道:只要他答應不在外面找別的女人,就算了。乾隆道:那好,就聽你的。
正說着,永琪回來了,乾隆故意板着臉問永琪:永琪,小燕子說你在外面有別的女人了,真有這麼回事嗎?永琪連連叫屈,可又不能和盤托出,只得說是偶爾認識的,小燕子哪裡肯信,乾隆並非有意要懲罰永琪,只是想要安撫一下小燕子,言語上自然頗爲偏向小燕子,永琪有些不服,說道:皇阿瑪不能再寵着小燕子了,遲早會被寵壞地。乾隆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道:朕見到小燕子就打自心裡面歡喜,她就是朕的開心果。乾隆和小燕子一唱一和,永琪無可奈何,只好說:是我錯了,我不該認識除小燕子之外的任何女人,我錯了,我賠禮,我道歉。說罷,向小燕子一賭氣地鞠躬,乾隆笑呵呵地向小燕子說道:認錯了,就饒了這一次吧。沒事了,回去吧。小燕子這才破淚爲笑。
小燕子永琪欲要離去,乾隆道:小燕子先走,永琪留下,朕有話要說。小燕子一開始還磨磨蹭蹭,後來只得先自離開,待小燕子走後,乾隆才一本正經地問永琪:怎麼回事?你真地在外面認識了其他女人了?
永琪於是避重就輕地說道:皇阿瑪,是這樣的,我有一次在鹽運司衙門辦事,發現有個案子有些蹊蹺,就壓下來發回重審,犯人的家屬爲了表示感謝,請我去他家中吃了個便飯,沒有別的。乾隆哈哈一笑,說道:朕還不知道你的稟性,是小燕子多心了,女孩子心眼小,讓她一下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永琪道:皇阿瑪說的是,我記在心裡面了。
卻說永琪回到住處,輾轉難眠,便走出室外,此時的夜空,星光燦爛,月色如銀,永琪走走停停,便來到小燕子的住處,這裡是行宮,沒有皇宮那麼森嚴,守更的太監見五阿哥永琪,連忙上前行禮,永琪問道:小燕子睡了沒有?太監道:回五阿哥話,早就睡下了。永琪躊躇了一下,說道:你去把小燕子叫醒,就說我有事要跟她說。太監有些爲難,道:不能明天說嗎?永琪面露不悅,那太監不敢怠慢,便去裡面通報,過了一會兒,小燕子打着哈欠出來了,說道:這麼晚了,幹什麼呀?永琪見小燕子出來,也顧不得解釋,便說道:小燕子,我額娘這個月祭日,我想明天一早就回京,你跟我一起回去吧。小燕子一聽,不是太樂意,只聽她說道:我們好不容易出來一次,下次行嗎?
永琪不好勉強,也不便明說,便道:小燕子,要不我們走一走。此時夜深人靜,小燕子睡意正濃,連連擺手,說道:太晚了,我要睡覺去。永琪幾乎是懇求着說道:我睡不着,陪我一下嘛。小燕子想了想,俏皮地說道:好吧,答應你。兩人並肩而行,永琪一言不發,小燕子有些不悅,道:你這人,要人家陪你,又一句話也不說,我可回去睡覺去了。永琪指着一條石凳說道:要不我們在這裡坐一會兒吧。
兩人並肩坐在石凳上,永琪看着天上的星星,嘆道:真美。小燕子好氣又好笑地說道:這大半夜的,你就是要跟我說夜色好美嗎?永琪嘆道:要是永遠能這樣肩並肩坐在一起看月亮就好了。小燕子道:我們這不是正在看月亮嗎?永琪轉過頭來,幽幽地看着小燕子說道:小燕子,你能答應我永遠都會陪着我看月亮嗎?小燕子看着永琪,覺得他今天好怪異,嗔怪道:你怎麼了?怪怪的。永琪道:小燕子,你不要去找你的父母好嗎?小燕子道:我其實一直有個心願,那就是要找到我的父母,我想知道他們長得什麼樣子,我還想親口問一下他們爲什麼要把我扔掉,爲什麼這麼多年以來他們也不來找我。永琪聽着,一樣心裡難受得不得了,卻說道:也許他們早就不在人世了。
這句話戳到了小燕子的痛處,她一下站起身來,說道:不可能,不可能的,他們一定還在的,我不跟你說了。說罷,一路小跑,回到住處,永琪一跺腳,隨後追來,連聲道歉,可小燕子說什麼也不再見他了。永琪只得懊惱得返回住處,一夜無眠,不提。
卻說李家姐妹在離家不遠處的街上開了一家鍼灸店,每天都要去店面裡招呼客人,李夫人祖上世代行醫,家傳一套鍼灸之法,專治一些腰痠背痛,風溼骨病,甚是有效,便是有些疑難雜症,也有立竿見影之功效,李夫人不願拋頭露面,可自小兒子攤上官司之後,家中值錢的東西都早已變賣一空,早已是入不敷出了,姐姐思凡就想起在街面上開一家鍼灸館,補貼家用,事已至此,李夫人也只好答應。
店面開張不久,來的多是街坊鄰居,李家姐妹技術好,療效也不錯,這生意紅火得不得了。
這一天,姐妹兩正在忙碌着,打從門外進來一夥人,流裡流氣地,爲首的一人長得背大腰圓,匪氣十足,這人正是這條街上的痞子,外號二狗子。街坊鄰居看到這夥人,都是唯恐避之不及,一時間,店子裡就只剩下這夥無賴流氓,還有一些膽大的瞧熱鬧的遠遠地看着。
那二狗子往椅子上一坐,旁邊便有人給他遞上旱菸,他一邊抽着旱菸,一邊看着天花板,一言不發,思塵小心地問答:我們已經給你們錢了,你們還想幹什麼?那二狗子怪眼一瞪,說道:想幹什麼事?你那該死的大哥欠老子的錢不還,不知道跑哪裡了,現在找不到人了,這錢就該你們來還。
這所謂的大哥,就是李參將的那不成器的大兒子,吃喝嫖賭抽,坑蒙拐騙偷,樣樣俱全,整天和這些流氓地痞混在一起,誰知道他們之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這二狗子突然來要李家姐妹還錢,李家姐妹當然不會同意。
思塵說道:我大哥欠你們的錢,你們應該找他要去,我們沒有錢。二狗子怪笑一聲,說道:沒錢還?那你姐妹兩個就好好地服侍大爺我。思塵壯着膽子問道:怎麼服侍法?二狗子肆無忌憚地哈哈笑道:大爺我最近腰痠背痛,你來給我揉揉,服侍的大爺高興,就不找你們要錢了,服侍的不好,大爺一把火燒了你們的店子。思凡氣得身子發抖,眼睛裡都冒出火來,卻是倔強地看着這些人,眼淚在眼眶裡直打轉。
思塵見這些人賴着不走,便說道:你們別太欺負人了,我表哥回來了,我告訴我表哥去,看你們還敢不敢再欺負人。
那些無賴一聽,更是來勁了,說道:你表哥有三頭六臂還是能上天入地,快叫出來看看,否則咱們不走了。這些人正在嬉皮笑臉之際,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個人來,長身玉立,思塵見了那人,興奮地喊道:表哥。來人正是蕭劍。
卻說蕭劍得空來看望姑媽,李夫人告訴他思凡思塵去店裡了,蕭劍便自己打聽着找過來,遠遠地就看見一些人圍在一家店面前,蕭劍擠上前來,看到這個架勢,早就明白了。他大踏步入內,思塵一見表哥出現,像是見到救命菩薩一樣,上前拉住蕭劍的手,說道:表哥,他們欺負人。
蕭劍一擺手,說道:表哥都知道了。又轉身問一旁的思凡:思凡,你沒事吧?思凡忍了許久的眼淚嘩嘩地流了下來。
那些人見半路殺出個人來,紛紛問道:你誰呀?蕭劍呵呵一笑,說道:不知我表妹什麼地方得罪的幾位?你們說出來,我說說表妹去。那些人一起說道:你這表妹太不懂事了,是該好好地說一說了。那二狗子開始以爲思塵所說的表哥是何方神聖,卻見蕭劍說話客套,就小白臉一個,沒什麼好怕的,便陰陽怪氣地說道:還是表哥懂事。蕭劍衝二狗子一報拳,說道:要不,在下做東,在對面醉仙樓請大家吃酒,列位以爲如何?
那些人聽說有酒喝,當然高興,吆吆喝喝地一起出了店子,蕭劍在前面引路,那些人跟着。一會兒便在一個轉彎處都不見了。思塵甚是失望,表哥不幫自己出頭,還請人家吃飯,正在百思不得其解地時候,外面有人喊道:打架了,打架了。思塵忙去外面看時,只見先前還在狐假虎威的地痞流氓這時一個個抱頭鼠竄,只恨爹媽少生了兩條腿。
不多時,蕭劍拎着那二狗子的後衣領子像拎死狗一樣從拐角處走來,那二狗子一臉死灰,驚恐萬分狀,臉上鮮血直流,蕭劍一把將他扔在門口,那二狗子趴在地上連連叩頭,向李家姐妹哀求道:小的有眼無珠,冒犯兩位姐姐,還請兩位姐姐饒命呀。
思塵不知道表哥用了什麼法子,這一向欺負人的二狗子會怕成這樣,上去朝二狗子狠踢了幾腳,說道:叫你欺負人。那二狗子躲又不敢躲,思塵踢一下,他就哎喲一下。
這些人,不是什麼黑社會偏要裝惡人,吃軟怕硬。
思凡不想看那二狗子的德行,便說道:表哥,讓他走吧。蕭劍呵斥一聲:滾。那二狗子如同大赦一般,連滾帶爬地跑走了,不一會,遠遠聽見他在那裡嚎哭:我的耳朵,我的耳朵。
然來這二狗子的一隻耳朵被蕭劍給削了下去作爲警戒,那二狗子再回去找耳朵時,早就被狗叼去吃了,這下想要接回去也是不可能的了。
蕭劍出手教訓了這些流氓地痞,圍觀的人拍手叫好,這時聽得街上有人敲鑼打鼓地喊道:選秀女了,選秀女了。然來是三年一次的選秀女,敲鑼打鼓的是官府裡當差的人,一邊喊着一邊張貼告示,圍觀的人羣又過去看告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