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個近乎無理的要求,顯然衛兵長也不能同意。
如果同意了,下一刻他最好的下場就是進入這裡,最壞的便是上處刑臺。
但他很機智,並未直接說出拒絕的話語,從身份上,他的身份根本就無法比擬海軍少將,強烈陳述這件事情的不合理在方行面前一點用處都沒有,他轉而推掉了貴族身上。
“..少將大人,這件事必須經由管事的貴族決定,您可以去商量一下。”衛兵長道。他話裡的意思就是如果貴族同意的話,他沒有意見。但想來,只要方行還是正規的海軍,就無法越過那條束縛的線,怎麼也得跟貴族商量一下,最後的結果多半也是貴族做出一些讓步,而方行則帶走幾十人左右。
然而沒想,方行卻不按規矩辦事。
“這可真是難辦啊,我可不想做什麼商量。”方行輕聲地說道,話語裡卻飽含着霸道和不容商量。
難辦的是我好吧!衛兵長在內心憤慨,嘴上說道:“少將大人..即使你是海軍的少將大人,在這件事上也是需要跟王國裡的貴族商量,雖然我在這件事情上,沒什麼意見,可是一旦你這麼做了,貴族們會起訴你的..所以還是再考慮一下吧。”
海軍作爲大海的治安維持員,在任何一個加盟世界政府的國家,都有着特權,但是這個特權也不是絕對的,至少海軍想要介入該國的一些事項就必須請示本部,由本部和世界政府聯合批發,纔可決定。海軍之中有權在沒有請示前便做出決定的,只有大將和元帥而已。
方行輕搓着手指,臉上帶着蔑視的笑意,“貴族..那又關我什麼事,我不是說過了嘛,我沒準備做什麼商量。”
衛兵長的面色僵住了,他意識到了這個少年並不是在開玩笑。這也意味着兩者之間根本沒有緩和的餘地,即使是身份上的差異,他也必須阻止眼前的這名少將做出這種事。
不過在他發難之前,那些被賦予了希望,享受着衆人矚目的目光,本以爲可以離開這裡的那些人,更加無法接受。
在這裡的人,大多數都是犯了罪,尤其是精壯的男子,大多都是鬥毆之類的行爲進來的,更何況敢於頂着衛兵長視線出來的人,這些人都可以說是勇猛之人。
“..爲什麼帶他們離開?而不是我們!”
“那羣孱弱的傢伙,能幹什麼?”
“比起他們來,我們還能戰鬥!”
他們爭先恐後的說着,而其他的平民則保持着怯懦的沉默,就如同剛纔方行說出要求時,他們不敢頂着衛兵長的視線站出來一般,現在也是如此,他們不敢頂着這些粗暴同伴的視線站出來,爲自己訴說點什麼。
無人應聲,衛兵長也漠視着這個局面發展下去,人在絕望的時候總會掙扎一下,尤其是有了聲的渴望之後,這場暴動纔會爆發,畢竟人在抓住最後一個稻草的時候,是瘋狂的。衛兵長十分清楚這一點,事實上,他也是如此。這個事態,他只需用手中的槍擊斃一兩個起事的,便可遏制住,然而他卻選擇了漠視,原因無他,因爲想活命。
一旦方行沒有改口,暴動的人會發動攻擊,而在進入這個門之前,他便已經事先觀察過了,以方行的裝扮來看,不可能藏放着可以遏制住局面的犀利武器。換句話來說,他必須赤手空拳與那些暴民搏鬥,而他也可以借這個機會,看一看這個最年少的海軍少將,究竟有什麼本事。
如果只是虛有其表,那麼解決的辦法就多了起來。
方行低着眼眉,紅色的眼眸在已經慢慢進入黃昏,消卻的夕陽餘暉下,顯得灰暗。他看着暴動的人羣,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在精壯的男子們快要忍受不住,進而逼迫的前一刻,方行忽然說道:“..我並不需要戰鬥的人。”
“戰鬥?那就是需要其他的人,我們也可以勝任其他的工作,..再不濟我們可以學,求求你救救我們吧!”
“我並不是一個施捨的人。”
“..我們不需要你施捨,只要你給我們一個機會就好了。”有男子道。
方行沉默了,在沉默過後,是赤裸裸的拒絕,“不會給你們這個機會的。”
“爲什麼?”
“因爲我說的,我不想要,就這麼簡單。”
精壯的二十四名男子面面相覷,用眼神相互暗示着什麼。這個答案讓他們不免失望,但卻沒有疑問,因爲主動權在方行的手裡,他不願意,那他們便沒辦法。事情本應該是這樣的,可是他們卻感受中了衛兵長挪移開的視線,這是在暗示着..,他們看着方行孱弱的身軀,開始萌生出了其他想法,反抗!
可就在他們產生這個想法之後,空氣裡的空氣像是在瞬間粘稠了起來,而他們身陷在這股泥巢之中。二十四名精壯的男子似乎掙扎,他們之中最爲強悍的人,可以單手舉起二百斤石塊,然而就算是如此強悍的手臂,卻不能改變既定的命運。他們在空氣的枷鎖下,手臂慢慢地被背了過去,一點一點的,直到發出了骨頭碎裂的聲音。
“啊..啊..”
此起彼伏的吼叫聲,衛兵長呆愣看着眼前的一幕,就如同呆愣住的平民一般。
這是什麼情況?
他將眼神投在了一旁沒有任何動作的方行身上,即使此刻的他就這麼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但衛兵長知道,這件事就算眼前的這名海軍少將搞出的。可是他要如何在沒有動作的情況下,造出這種動盪和效果,這不科學。遠在東海的島嶼,衛兵長連惡魔果實都不知曉,自然連惡魔果實都無法下達判斷。
“我可以離開了嗎?”方行說。
“..可..可以。”
衛兵長沒有阻攔,應該說沒敢阻攔。他知道即使他參與了阻攔,一點變化也不會發生,他在計劃着...計劃着逃離這個小島。好在貴族一般不會理會這裡,往往也是在天龍人即將來臨的前一刻,纔會處理這邊的事情,或出售,或殺死,那麼他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而且外城的衛兵與他關係不錯,找個理由應該可以混跡過去。
方行就這麼向着門的方向走去,而其他的平民,在其展露了奇異的實力和海軍少將的身份,外加生存的渴望,慢慢地主動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自始至終,方行都未擡眼看過被其壓垮在地的精壯男子。
他就如同淡漠的貴族一般,輕易地抉擇着其他人的生命,這也讓平民們更加畏懼。
“...”只是他在走出角落的門時,他不自覺地擡頭望了眼原來的方向。讓他做出這個抉擇的原因,就是因爲抉擇。
本來一笑解救的奴隸羣中,其就是畸形的組成結構。過多的壯年男子,以及嫵媚的性感女子..
在沒有一笑干預的情況下,發生意外是在所難免的事情。而在這樣本就快要失去平衡的結構之中,要是再投入這種可能存在變故的男子,要知道被放逐到“角落”的精壯男子,絕大多數都是罪犯。
這是在嫌棄事情不夠大媽?
他需要,或許說這個組織裡需要的是調劑,一些懦弱老實人的調劑,雖然裡面仍然可能存在着其他的變故,但不至於到無法調劑的地步。因爲沒有武力,一切強制性的暴力都只是空談而已。
……
夜幕降臨,與哥亞王國同在一座島嶼的小村莊,風車村。
這是一所建立在綠色草皮上的悠閒村莊,月光下依稀可見,風車村的特色風輪,與盪漾着月光的草皮一同在風中晃悠。
而其中一所平靜的小屋內,剛剛熄滅的燈光又突然的亮起,同時隨之響起的是一聲驚訝略帶着疑問的聲音。
“..方行?”
瑪琪諾穿着睡衣,打量着突然出現在她房裡的方行,臉上帶着一絲餘怒和暈紅。在她準備入寢的時候,察覺到房間裡有人,她可是嚇了一跳,並且發出了吼聲。不過在她的驚吼下,隔壁的房間裡卻沒有任何動靜,彷彿被屏蔽了一般,她隨即點燃了被熄滅的燈,看到了來人。
她打量着許久未見的方行,與報紙上的並沒有任何分別。如同小孩時他一般的白色髮絲,白皙得讓女性豔羨的皮膚,精緻的臉龐,讓她判定了就是方行本人。
可這..卻不是他出現在女孩子閨房的理由,而且是在睡覺前的一刻。
“唷,瑪琪諾,我肚子餓了”方行招了招手道。
“...”瑪琪諾看到了他這副態度,反而怒氣消卻,果然他只是個孩子。她問道:“你不是在偉大航路嘛?怎麼突然間回來了,前不久還聽村長談起你呢。”
“那個老頭?”方行的臉上帶着不屑,“說我啥來着。”
瑪琪諾笑了笑,並沒有因爲方行的無禮而感到生氣,“村長可是時常唸叨着你成爲海軍少將,並以此爲驕傲呢。”
“少撒謊了。我剛纔才從他的房間裡出來。那個老頭可是再說‘哼,最近的海軍也真是的,讓一個年輕的傢伙當上少將,要麼就是有什麼陰謀,要麼就是那羣人的腦子腐朽了,真是讓人越來越失望了。’這種說法。”
方行闡述着說道。
瑪琪諾又笑了笑,似乎是因爲被方行戳破而感到尷尬。
“不過...我估計會讓他繼續失望下去吧。”方行嘀咕着說。
“什麼?”
“沒什麼。”
瑪琪諾愣了一下,懷疑是否剛纔是自己聽錯了,但沒有考慮太久,她直接詢問道:“達旦..那裡,你去了嗎?她可是最想念你的那個。”
“回來的時候,去的第一個就是她那裡,不過她太可怕了,我就跑了。”
“太可怕?”
“你想想,一個男人婆,滿帶着鼻涕,突然間衝出,然後要把鼻涕抹在你的身上,要是我不跑的話,估計滿身都得沾上鼻涕眼淚,所以我跑了。”
“你還是沒變啊。”瑪琪諾撐着手,“還是喜歡說反話,應該有不錯的再聚吧。”
“切,連飯都沒有,算什麼聚,聚就是聚會,應該舉辦派對纔是...但他們只顧着哭了。”方行的話裡看似有幾分不屑,但話語裡卻帶着幾分感動。
瑪琪諾只是看了看他,並未說什麼。他依舊是那般逞強,就如同出海的路飛一般。
“路飛...他也挺想你的。”
“我也挺想他的,想着...扁他,已經想了不知多少年了,不過看起來軌跡一直在轉。”
在他的詢問下,知道路飛已經先一步出海了。在這個已經被他擾亂的海賊世界中,依舊出海的路飛,會掀起怎樣的波瀾呢?他也無法肯定,一切都只是未知數。
“還真是親切的兄弟情啊。”瑪琪諾說。
“不,這是赤裸裸的報復,那傢伙把我坑了,害我被卡普那個老頭用那個所謂的‘愛之鐵拳’給猛捶,我要在他的頭上捶回來。”方行撫着頭,從其上偶爾還會傳來時有時無的痛感。
“所以..你這次來的意思,是要離開了嗎?”
方行沉默了下,隨即說道:“我無法在這裡停留太久,甚至連來風車村,也只是偷偷來的。”
他先將帶離開的人安置在了碼頭方向,然後通過懸浮到空中,在夜幕之下來到了風車村。他現在做的事情畢竟是違法的,尤其哥亞王國是一個注重於條規的國家,如果暴露了一些線索,可能或多或少會給這個和平的村莊帶來麻煩。他並不想如此,所以纔會挑選了這麼個時間。
而且,他不能多做停留,如果停留的時間久了,被其帶出來的人,或多或少也可能出現變故。雖然他並不畏懼哥亞王國的戰力,但有時變故不一定是外面,也可能是在裡面。本來就戰戰兢兢的羣體,就這麼被放離在外面,誰知道會做出什麼樣的事情。
瑪琪諾看了眼方行,她知道方行又是做了什麼大事,否則也不會如此。但她沒有過問,只是摸了摸方行的頭,就如同他小時候那般,將其當作了孩子對待。她用這個動作安慰完之後,便走了出去,打開了屋內的燈,開始準備起食物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