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丘頓彷彿聽到耳畔有風在呼嘯,他睜開眼睛卻是一片漆黑。忽然一束光線照射進來,他的意識開始逐漸清醒起來。
他想去看看那道光,只是一想便瞬間來到那束光線之前,伸出手輕輕一碰,“轟——”光柱直接炸開,眼前一片泛白。
在一片白色之中,丘頓隱約聽到有人在說話。
“殺光,全部殺光!”
緊接着小孩的啼哭,婦人的嚎叫,以及男人的怒罵一聲聲傳進耳朵之中。光開始散開,他清晰地看到一個個身穿銀色甲冑,腰懸鋒利長劍的衛士衝進一座大宅院之中。
爲首那名隊長目露兇光,說道:“奉上諭,查抄麥格尼家族!”
一名名銀甲衛士像一隻只兇惡的豺狼,在打開囚籠的一瞬間向着外面撲去。他們拿着鋒利的長劍架在老弱婦孺的脖子上,將他們押到庭院之中。
丘頓完全看不清這些人的臉龐,但是他卻清楚地知道這些人是誰,他們是自己的親人!
大宅院中所有的人全部被衛士押到庭院中,連尚在襁褓之中的嬰兒也不曾放過。衛士們高舉着手中泛着寒光的利劍,隊長望着那些被押到庭院中的人點點頭,隨即下令道:“殺!”
“不,不要!”丘頓搖着頭大喊道,但是此刻的自己卻完全發不出任何聲音。
“嗡——”一道道銀光閃過,一顆顆頭顱滾落至地!
那些自己曾今最親近的面孔竟一個個都滾到地上,所有人的面孔在地上滾了幾圈後全部看向了自己。
他們的眼神中寫滿了不甘與無奈。
他們明明沒有犯任何錯但是卻失去了生命,他們不過是成了權力博弈中一顆任人擺弄的棋子,一個失敗者的附加品而已。
畫面一轉,丘頓便來到了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高臺之上自己的叔父,卡羅斯家族的族長正穿着一身華貴的王袍坐在金座之上。
下面一個頭發散亂的男子跪在地上,身上的衣服滿是裂開的的口子,口子中鮮紅的傷口清晰可見。
“父親?”丘頓大喊道。
但是那人卻像是沒有聽見一般,只是跪在那裡。
“父親!”丘頓又大喊一聲,但是所有人彷彿都感覺不到他的存在一般。
勒克汀站起身來,走下臺階,望着匍匐在自己腳下的帕沃,眼中寫滿了得意之色。這時剛剛那名隊長走進大殿,對着勒克汀彎腰行禮道:“回陛下,麥格尼上下一百零六口已全部處死。”
宛如死人的帕沃在聽到這個消息後猛然回頭,但卻只是搖了搖頭。
勒克汀滿意地點點頭,隨手一揮,淡淡地說道:“殺了吧。”
“是!”
利劍高懸,一道寒光落下,又是一顆人頭滾落,噴涌而出的鮮血濺滿了整個臺階,勒克汀踩着鮮血又重新踏上了自己的王座。
“父親!”丘頓高聲喊道。
渾身一陣抽搐,丘頓猛然坐起身來,屋外的陽關灑在他的被子上,一切還是那麼的熟悉,他擦去額頭的汗水。
原來這一切都是夢啊。
丘頓翻身下牀,推開門向着屋外走去,金色的陽關沐浴起來讓人感到十分的溫暖,他在那個陰暗潮溼的牢房中可是呆得夠久了。
屋外,身後長者一對小翅膀的空島居民以及山迪亞人正在有條不紊,秩序井然地建設者他們的都城。
最先映入眼簾的就是那座巨大的黃金大鐘。
“醒啦。”一旁,喬爾緩緩走來。
“這是你的地盤?”丘頓問道。他原本以爲喬爾不過是帶他們到這裡來避難,但是隨後發現這裡所有的人都稱呼喬爾爲神王陛下。
喬爾望着正在忙碌的天使們,點頭笑道:“嗯,這裡確實是我的地盤。”
丘頓望着遠處大片大片的雲朵,還有人在雲朵上踩來踩去,好奇地問道:“這是哪裡?”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猜測,但那還只是個傳說。
“空島。”喬爾回道:“黃金之鄉香朵拉聽說過沒有?”
丘頓點點頭,這個故事在偉大航路上流傳頗廣,他自然也是有聽過的。
“這裡就是傳說中的黃金之鄉香朵拉,原本他是在海面之上,但是被洋流衝上了天空,衝上了這座空島。”
“你不打算繼續做海軍了嗎?”丘頓問道。
喬爾奇怪地反問道:“你爲什麼會這麼覺得呢?”
丘頓指着那些人說道:“在這裡做你的神王多快樂啊。”
喬爾一想到那些帝王每天天不亮就起來上朝,散朝後就要批改那些永遠批不玩的奏摺渾身一顫,“當王很很快樂麼?”
丘頓想起自己叔父做的種種,不就是爲了成爲埃瑞博的國王麼,“當王難道不快樂麼?”
兩人滿腦子問號地看着彼此。
這時,一臉不爽的多米諾帶着一對人從喬爾面前路過,她幽怨地看來喬爾一眼,臉上寫着兩個大大的字:渣男。
喬爾笑道:“怎麼樣還適應麼?”
多米諾冷笑道:“不適應你會送我回推進城麼?”
“不不不。”喬爾搖搖頭,“那是不可能的,在司法島救你一命還是我良心發現,你知道的東西太多了,放你回去那是不可能的。”
“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喬爾湊到她的面前,吹動着遮住她右眼的金色捲髮。
多米諾往後一撤,面無表情地說道:“那你還問?”
“就關心關心你嘛。”喬爾嘿嘿笑道。
“滾!”多米諾甩給喬爾一個冰冷的後腦勺就離開了,她還有活要幹呢。
碰了釘子的喬爾臉上大寫着尷尬兩個字。丘頓想笑,但是他不敢,要是笑得話會被某個惱羞成怒的傢伙給暴打一頓的。
“那我呢,我以後怎麼辦?”丘頓問道。海軍那裡他是沒有辦法再回去了,就算有證據正面他是清白的,世界政府那裡都不好說。
上面的那五個傢伙可是不會承認自己錯誤的。
至於回埃瑞博那更是不可能,他現在估計是埃瑞博頭號通緝犯,回去簡直就廁所裡打燈——找死(照屎)。
“你自己有什麼計劃麼?”喬爾問道。
丘頓茫然地搖搖頭,他之前的路都是他的父親替他規劃好的,現在海軍磨礪一段時間,混不下去就只能回埃瑞博繼承家裡的鉅額遺產。
但是現在卻從一國王子瞬間變成一個雙親去世的孤兒,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幹什麼,會幹什麼。
喬爾指着遠處正在幹活的藤虎、艾尼路以及葉芙卡,說道:“我建了一個組織叫服務社,有興趣加入麼?”
丘頓看着那三個人尤其是前面兩個傢伙,一陣心驚肉跳,高手這絕對是高手!
“這個組織是幹嘛的呢?”丘頓問道。
喬爾回道:“推翻天龍人!”
丘頓的瞳孔猛地一縮。
天使島上陽光萬里,但是埃瑞博的戰場之上卻是日薄西暮,到處狼煙四起,戰火熊熊。
索倫捂着自己的左手慘叫着向後退去,一旁觀戰的士兵看到這一幕卻沒有絲毫想上去幫忙的意思。
無論是都靈還是巴拉杜諾都崇尚絕對的武力,你單挑被人砍斷的手那是你不行,我們是不會幫你的,哪怕你是國王。
侍從立即從大軍之中竄出,拿出醫療箱爲自己的主人包紮。他們可不是這些認死理的莽夫,有人傷了他們的主人他們就會不顧一切地殺了這個人。
三名紫色皮膚的侍從拔出腰間佩劍向着倒在地上了勒克汀殺去,此時勒克汀早就已經精疲力盡了,他的身體這麼些年來已經被酒色掏空的差不多了。
今天再次披甲上陣完全是抱着必死的決心。
一旁大將軍帕裡因拾起自己的佩劍,擋道勒克汀面前。
三個侍從握着短劍像猿猴一般敏捷,圍繞着帕裡因上下竄動,利劍不斷地給帕裡因的後背留下一道道細密的傷痕。
躺在地上的勒克汀握着斷劍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他靜靜地望着一片昏暗的天空,兩片漂浮而來的雲彩慢慢化成他兩位兄長的模樣。
“大哥,二哥,三弟這就來陪你們了!”隨即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站起身來,一劍插在一名侍從的心臟上。
那侍從也是反手一劍插進他的胸膛,以命搏命。
帕裡因擊退另外兩名侍從,隨手將那個被勒克汀刺中心臟的侍從丟到一邊,扶着即將倒下的勒克汀。
鮮血從他的胸膛不斷的涌出,流淌到帕裡因的手臂之上。
“勒克汀?”帕裡因輕聲呼喚道。
勒克汀擡起沉重的眼皮,望着自己的老夥計說道:“帕裡因,撤軍吧。趁着現在趕緊撤軍,回到東方去,那裡還有我們的士兵,都靈還沒輸。帶上他們,一定還有機會。”
“那你?”帕裡因撕下自己的戰袍想堵住勒克汀胸口前的傷口,但是鮮血卻越流越多。
勒克汀望着天空,說道:“我後半輩子犯得錯誤是在太多,我的罪行萬死不足以贖清。我沒有資格再繼續領導都靈了,就讓我死在戰場之上,讓我最後死的有尊嚴一點吧。”
他望着身邊那矗立的都靈旗幟,掙扎地站起身來,握住旗幟,說道:“還看什麼,趕緊走啊!”
他一腳揣在帕裡因的大腿上,喊道:“滾啊!”
帕裡因擦乾盡淚水,收回佩劍,變成一隻金色獅獒向着被包圍的第一軍團和國王衛隊衝去。
“嗚——”撤退的號角吹響。
勒克汀欣慰地看着開始撤離的都靈大軍們,只要還留下火種,便還有希望存在。風開始呼嘯吹起,他手中的紅色旗幟不斷飄揚着。
帕裡因帶着都靈的軍隊向着王城的方向殺去,後面黑壓壓一片的巴拉杜諾大軍窮追不捨。這時穿着粗布麻衣的王城百姓們突然殺出,擋在兩軍之間。
他們高聲喊道:“回去,快回去!”
帕裡因默默地看着這些淳樸的百姓們,朝着他們深深地鞠了一躬。
對不起,我的子民們。在你們最害怕,最需要保護的時候我們沒能保護住你們,反而讓你們爲我們的失敗而流血犧牲。
但是隻要我帕裡因一天還活着,都靈就不會滅亡,埃瑞博就不會淪爲巴拉杜諾的統治。
對不起,我們還會再回來的!
“嗚——”巴拉杜諾吹響總攻的號角,黑甲士兵們紛紛舉起自己手中的長槍刺穿了這羣毫無戰力的百姓們的胸膛。
“咚——”王城的大門關上,將黑色大軍拒之門外,城內大撤離正在緊張的進行中,除了殿後的部隊所有人都向着東門撤去。
索倫握着自己的傷口一步步走到勒克汀的面前,眼中仇恨的怒火正在劇烈燃燒着。
勒克汀擡起眼皮望着這個狼狽的傢伙,回想起之前他在自己面前的嘲諷,於是同樣譏諷道:“呦,四弟啊,你怎麼這副模樣?”
“你倒是挺勇敢的啊,一個人留下來殿後。”索倫冷笑道:“怎麼,想用你自己的鮮血來洗刷你犯下的罪孽麼,想當個最終醒悟的英雄麼?”
他右手掐着勒克汀的脖頸,咬牙說道:“別做夢了,我會把你的蠢事寫進史書當中,我會讓所有人乃至整個世界都知道你犯下的罪孽,讓你即使是在千百年之後依然留下罵名!”
“我要讓所有的埃瑞博人都以你爲恥!”
索倫怒睜的眼睛中佈滿了紅色的血絲,他的第三隻眼睛此刻變得極爲可怕。
勒克汀大笑道:“你以爲你能征服都靈麼?告訴你,別做夢了,敢不敢和我打個賭,用不了五年你就得滾回你的西方去!唔——”
索倫加大了手中的力道,鮮血從他的口中慢慢流出,他渾身上下顫動着。
“你錯了,用不了一年我就能完全征服整個埃瑞博!你以爲就憑東方那些老弱殘兵就能抵擋住我的十萬雄師?”
“還有你,你放心我不會殺了你的,那樣只會便宜你了,我會讓你嚐盡人世間最痛苦的折磨,我要讓你的餘生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勒克汀忽然笑了。
“糟了!”索倫立即看穿了勒克汀的想法,但是爲時已晚,他將斷劍插進了自己的腹中,一口鮮血噴在他的臉上。
他笑道:“你說啥?”
隨即腦袋一耷,全身癱軟下去。
“靠!”索倫怒罵一聲,將勒克汀的屍體丟到一邊,對着自己的侍從吩咐道:“把他給我拿去喂狗!”
“是!”
索倫看了一眼正在飄揚的都靈旗幟,一拳打出將旗杆打斷,紅色的旗幟落到一灘污血之中,他在這這面旗幟返回了自己的步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