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夫德魯,伊諾切斯牽着阿爾瑞雅的小手走到偏殿附近。
“站住!”兩人剛到門口便被兩位負責看守黑龍的騎士攔了下來,“伊諾切斯大人,你知道的風雲閣是不準靠近,不要爲難我們。”
伊諾切斯點點頭,“我知道,我就站在這裡看看,不進去。”
阿雅抱着父親的手臂心疼地看着被關在閣樓上的黑龍,被囚禁在一座小小囚籠中的巨龍。風雲閣中,羅伯茨忽然睜開眼睛,起身走到窗邊,對前來探視的那對父女打着招呼。
伊諾切斯搖搖頭,告誡羅伯茨這段時間不要惹事了。羅伯茨點點頭,便示意你們回去吧。阿雅衝哥哥揮揮手便依依不捨地和父親離開了風雲閣。
白天聖樹的金色光輝透進閣樓中,羅伯茨搬來椅子,他非常喜歡躺在這片金色的暖陽中。聖光之中彷彿一切陰冷,黑暗全都消失不見了。
隨手拿起一本書,躺在椅子上,這樣沒有打打殺殺的安閒日子似乎也不錯啊。
暖陽之下,正在看書的羅伯茨有些乏了,打了各個哈氣將書本放在懷中,閉上雙眼享受午後小憩的別有風味。
靜下心來,羅伯茨聽到了許多以前從未聽到的音樂。百靈鳥飛到枝頭唧唧咋咋,聽起來也不煩燥了。風聲中,羅伯茨忽然察覺到聖樹上一片金黃的樹葉隨風脫落,在空中翩躚着像一片輕柔的羽毛一般,落在水面上。
漣漪圈圈泛起,那片金色的樹葉像一艘小船,在風中沿着水流向前遊蕩着。寢宮中,正在看書的希媞忽然擡起頭看了一眼那片像小船一樣的金色樹葉,嘴角勾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和風中,希媞將手中的書本翻到下一頁。
羅伯茨感覺自己此刻正坐在那艘金色小船上,一路向前,消失在一片暖陽中。
……
……
偉大航路某處,黑鬍子聽到五老星對自己發出的合作邀請,心中感到一陣陣恐慌。雖然他什麼都沒說,但是黑鬍子心中已經大致明白。
作爲世界政府權勢最高的五個人,現在卻被一個小丫頭替代了,換做誰都不會甘心。所以他們找自己大概率是對抗世界政府,對抗權力之間。
但是……
這不僅僅是世界政府的問題,新上任的海軍元帥素蝶梅格琳,權力之間的鹿忒,這兩個人與服務社的喬爾有着千絲萬縷的關係。
所以現在擺在他們面前的是一個幾乎不可能戰勝的龐然大物。
五老星看出來黑鬍子的猶豫,笑道:“怎麼,曾經的黑鬍子船長可不是這樣的,連白鬍子都你敢與之爲敵,難道害怕兩個小女孩?”
黑鬍子冷笑道:“大人你難道不知道這兩個人與喬爾之間的關係麼?我能有今天,都是拜喬爾所賜。”
“所以你不想報復他?”五老星往後一躺。
“報復,怎麼報復?”黑鬍子彷彿聽到了滑天下之大稽的笑話,“喬爾的實力你難道不清楚麼?”
說到這他忽然笑了起來,“或許你們還真不知道,你們五個沒有直面過他,但是我面對過,我清楚!”
“他現在的實力已經不是四皇這個標準可以衡量的了,即使是當年巔峰時期的白鬍子在他面前也顯得無比渺小。”
五老星一臉微笑,還是顯得那麼淡然。這讓黑鬍子感到異常惱火,“你到底有沒有在聽!”
“我聽到了。”五老星點點頭,回道:“但是你以爲這就是全部了麼?這個世界比他還要可怕的據我所知起碼還有兩個。”
黑鬍子眯着眼睛,“十字軍的希媞?”
五老星點點頭,“還有一個更可怕的,世界政府的主宰,天龍人的神,永生不死的伊姆大人。”
“我們曾經面對的是祂!”
黑鬍子眼皮一跳,獲得黑暗祝福的那個叛徒?祂能將黑暗本源都封印住,實力確實非常恐怖。
“既然祂是你們世界政府的主宰,你們還敢對鹿忒下手?”
五老星搖搖頭,“不,我們五個從未想過要對鹿忒大人下手,想要殺她的另有其人,而且即使是伊姆大人也不能阻止。”
“誰?”
五老星似笑非笑,夕陽的紅光落在他臉上,陰晴幻滅,“世界貴族們。”
“天龍人?!”
……
……
“媽媽,媽媽,我不想練鋼琴了,我想出去玩!”
“乖,跟老師把今天的曲子練習完媽媽在帶你出去玩。”
“哦。”
……
“爸爸,爸爸,我不想練小提琴了,我想出去玩。”
“我花那麼多錢找了那麼多關係,給你請來最好的小提琴老師,不是在這聽你想不想的。好好練習,今天晚上回來我會檢查的!”
“爸爸,天都黑了,你要去哪裡?”
“開會!”
“砰!”房門被重重地摔上。
羅伯茨坐在地毯上,偌大的城堡中現在只剩他孤零零地一個人了。
“咚咚咚——”
他就這樣坐着,不知過了多久聽到有人敲門。門推開,小提琴老師從不遲到。老師看着坐在地上的小羅伯茨問道:“你坐在地上幹嘛?起來練琴了。”
羅伯茨默默起身,跟着老師走到琴房。
走廊中僕人們一個個恭敬地對他鞠躬,臉上洋溢着溫暖的笑容,只不過羅伯茨卻感受不到任何溫暖。
“老師,你學小提琴也是被父母逼的麼?”羅伯茨問道。
老師忽然駐足,回頭看着身高不到自己一半的小羅伯茨,露出一個公式化的笑容,“當然——”
羅伯茨瞪大眼睛,有種找到知音的感覺。
“不是!”老師冷漠地回道:“小提琴是這個世界上最優美的樂器,我怎麼會討厭它?”
羅伯茨雙瞳中滿是失望,“鋼琴老師也是這麼說的。”
“你以後會感激你的父母的。”老師看着小羅伯茨的失望,內心不免一軟,“孩子,你要記得人這一輩子總要吃苦的,問題是現在還是未來。”
“我知道你的父親是帝國一等男爵,是特雷巴西港的總督,但是這個世界還很大,等你以後出去了就會知道。”
“現在和我進來好好學習吧。”
小羅伯茨情緒低落地跟着老師走進琴房,年僅五歲的他尚且還不能明白老師所說的辛苦,與努力。
他只是不明白,爲什麼別的小朋友可以隨便出去玩,而自己作爲總督的兒子卻只能呆在家學習?
真的好羨慕他們啊。
太陽一點點地向着海平面沉下,夕陽的晚霞鋪滿蔚藍的大海。破敗的民房中,一位母親正在正在痛苦地掙扎着。
櫻花樹下,一個乞丐靠在書上死死地盯着那座破敗的房屋。
“不進去看看麼?”血光亮起,一個長相普同的不能在普同的男子出現在乞丐身邊,“真難爲你了,爲了混進來居然打扮成這個樣子。”
“你不是一向身上沾一粒灰塵都要去洗個澡的麼?”
乞丐看着身邊相貌普普通通的中年男子,笑道:“我記得某人一向對自己的容貌極度自負,怎麼現在把自己易容成這個樣子?”
“你那傾世容顏藏起來不會太可惜了麼?”
男子冷哼一聲,“等一會趕緊走吧,現在盯着這座島的可不止你我,那位昨天就已經到這裡了。”
乞丐張了張嘴,“那祂知道我……”
“祂什麼會不知道?”男子冷笑一聲。
東方,一輪明月逐漸升空,櫻花島出現了半邊晚霞,半邊夜幕的奇觀。這臨界的一刻,一聲響亮的啼哭打破這份寧靜。
兩人鬆了口氣,他們真害怕以凱蘭崔爾現在的身體素質會挺不過去。
“說實在的,你真的要爲她繼續賣命?”男子問道。
“你的思想很危險!”乞丐語氣中略帶警告。
男子微微一笑。
“我走了。”乞丐戀戀不捨地看了一眼窗戶上燈光的剪影,消失在那半邊夕陽中。中年男子肩膀一聳,走進夜色中。
海邊的城堡中,悠揚的小提琴安撫着即將陷入夢想的特雷巴西港。老師看着羅伯茨滿眼讚歎,這孩子的天分是他到目前爲之見過最高的。
基本上什麼曲子都一學就會。
羅伯茨拉着這首曲子,他的情緒被逐漸感染,漸漸地他停止了演奏。
“你怎麼了?”老師問道。
羅伯茨眼中噙滿淚水,“老師,這首小夜曲……我有點難過。”
老師解釋道:“這是大師舒伯特的遺響絕作,是悲傷了點,但卻是經典名曲。你學小提琴就必須掌握它,繼續吧。”
羅伯茨擦拭掉眼淚,站在月光下繼續演奏着這首小夜曲。
月光灑滿特雷巴西港時,總督憂心忡忡地回到了城堡中。先一步返回的總督夫人走過來結果他的外套,問道:“你那裡怎麼樣?”
總督搖搖頭,“吃完晚飯後就讓大師帶着羅伯茨離開特雷巴西港吧,明天安排百姓們撤退,你那邊呢?”
總督夫人搖搖頭,“你知道的,在他們眼中我們就是一幫賤民。”
總督眼中有些絕望,“先吃晚飯吧。”
“我去叫孩子。”
“嗯。”
總督夫人來到琴房時,羅伯茨正沉浸在小夜曲中,夫人聽得眼前一亮,一個五歲小孩居然能有如此水平?
大師對夫人搖搖頭,示意現在不要打擾他。
餐廳中,總督坐在主位上,桌子上擺滿了可口的食物,都是羅伯茨愛吃的,今晚他打算讓羅伯茨一次性吃個夠。
或許以後就吃不到了……
遠方,特雷巴西港外的海域上,十艘巨大軍艦正緩緩駛來。船首道伯曼從望遠鏡中觀察着特雷巴西港,那裡一片安詳。
“到了。”他對着電話蟲淡淡地說道。
“比預計的快。”鬼蜘蛛回道。
“發動進攻?”斯托洛貝里問道。
“要不要提醒一下?”火燒山問道。
“那樣只會加劇恐懼,反正都逃不掉,還是讓他們在睡夢中死去吧。”鼯鼠說道。
道伯曼看了一眼手錶,說道:“十點鐘整,屠魔令開始!”
“還有十分鐘。”
“明白!”各艘軍艦上的少將回道。
城堡中,羅伯茨一遍又一遍地拉着這艘小夜曲,窗外的月光越來越明亮。夫人趁機將大事叫了出來,“大師,那件事沒有辦法擺平。”
大師一臉平淡,“我知道。”
“所以幾萬就拜託您帶着羅伯茨離開特雷巴西港,我們已經把全港最快的皇家幸福號停在港口了。”夫人說道。
大師望着窗外的月光,神情中感到一陣陣刺痛,“我知道了,他們什麼時候來?”
“半個月前通知是三天後。”夫人回道。
“哦,不過從馬林梵多到這裡似乎用不了這麼久吧。”大師冷笑道。
“大師您的意思是?”夫人心中驚駭。
“屠魔令下,沒有活人。”大師微微一笑。
餐廳中總督拿起手邊的酒杯,耐心地等待着,不知道爲什麼他總覺得今夜的時間似乎特別漫長。
看看懷錶,剛剛纔過去十分鐘,但是他卻感到像是過了一個小時。
喝了一口酒他站起身來,他想上樓看看,路過窗戶時藉着月光他看到了一顆巨大的炮彈,朝着這裡飛了過來。
這一刻總督腦海中一片空白,不是說三天後纔到麼?這是他的腦海中飛速閃過那羣伯爵們醜陋的面容,他們似乎在隱瞞什麼。
“沒有人能從屠魔令下活着!”
這句話反反覆覆地迴盪在他的腦海中。
“轟!”特雷巴西港中升起一團巨大的焰浪,火焰向着四周咆哮着。“轟轟轟——”更多的炮彈落在了港口中,整個特雷巴西港剛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這幫畜生,他們在騙我!”總督憤怒地一拳打在牆上。
琴房中,羅伯茨彷彿沒有聽到一般仍舊投入地演奏着舒伯特的小夜曲。
夫人驚恐地立即衝進房間中,搶過羅伯茨的小提琴摔在地上,喊道:“走,快走!”
大師平靜地走到窗邊,看着遠處月光下的十艘戰艦,沒想到有生之年他居然又見到了這慘無人道的景象。
“大師?!”夫人喊道。
大師指着港口的船,“晚了。”
爲了防止有人逃跑,港口的船隻在第一時間就被海軍摧毀了。整個特雷巴西港陷入一片慌亂,無數人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穿驚慌地向着北方逃去。
有錢人騎着駿馬橫衝直撞,但是當他們到達北方關隘時卻發現這裡早就被封死了。城牆上,一位勳爵冷冷地說道:“特雷巴西的人民們,回家吧。”
無數的謾罵聲中,勳爵面無表情地離開了。
“大人,我們這樣不是讓他們送死麼?”一位中校問道。
勳爵冷道:“他們不死,就會死更多的人!誰讓他們觸怒了世界貴族,觸怒了神!”
中校愣在原地,喃喃地自言自語道:“僅僅是爲了那一拳,就要死一整個港口的人麼?”
夫人帶着羅伯茨來到地下室,將他塞進一個角落中,不斷地重複道:“羅伯茨,藏好,藏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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