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不要殺我!!”一陣哀求聲傳來,李御驀然回頭,剛剛那個沒被索瑪解決掉的那個海賊,他此時正手捂着褲襠,身體簌簌的顫抖着。
李御又環“視”一週,聽到村民們嚇呆了的急促呼吸,將手中的和道一文字插回了刀鞘,喝令那人道:“說,你們是哪裡來的!”
那人一面捂着褲襠痛苦翻滾,一面從喉嚨裡擠出殘碎的聲音:“我們、我們是……流浪的海賊!”
李御點了點頭,可心頭總有一股莫名的心慌,繼續問:“那是怎麼到這裡來的?!你們還有沒有同黨?”
那人因爲害怕被殺,把頭搖得像撥浪鼓道:“沒了沒了,一個同黨也沒了!我們和老大五個人因爲實力關係被一個大勢力趕到了無風帶,我們五個冒着生命危險纔看到的這座小島!”
“這就好!”李御滿意的勾了勾嘴,並沒有殺死那海賊的意思。此時索瑪的迷煙效果正慢慢過去,她從昏迷中逐漸清醒過來。
“唔!”索瑪看着遠處血腥的場面先是一愣,接着看到了那個還沒有死的海賊以及李御,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上去踹了海賊一腳。“該死的,竟敢用迷煙迷老孃,我看你是活膩歪了!”伴着海賊的一聲慘叫,他被索瑪踢得滿地打滾。
想他面對海王類都不曾如此狼狽,面對索瑪卻好像耗子見了貓,只要看到她那雙尖頂的高跟鞋,兩股之間就簌簌顫抖起來。
“喂,渾小子!你什麼時候來的?!!750貝利的酒錢還沒還我呢~~!!”索瑪轉頭看了眼李御,見對方不答,只是捂着心口,又低頭看向寶貝兒子,只見兒子嘴巴大張,雙眼迷離的看着李御,口水稀里嘩啦的流淌出來,樣子就像色狼見了美女、惡狗見了肥肉。
索瑪眉頭一擰,上去就揪住了這小兔崽子的耳朵:“該死的渾球,不跟人學好的學早戀,學早戀不說還挑個男的!你想氣死老孃我啊!!你以爲我看不出你對瞎眼小子的眼神兒?”
李御手捂心口,感覺越來越慌,但聽到索瑪的一番話後,只覺身體突然寒冷了許多,雞皮疙瘩紛紛乍起。吞嚥了口唾沫,李御看向被索瑪揪的臉部扭曲的亨利以及振振有詞的索瑪,歉然道:“我有事,先走了!你們繼續……”說完,就在衆人的眼皮底下一溜煙不見了。
圍觀的衆位村民正觀看好戲,突然看見李御不見了,紛紛揉着眼睛,誤以爲是眼花,可惜就算他們把眼睛揉爆,李御這個大活人,也已經憑空消失在了他們的眼前。
索瑪繼續拽着亨利的耳朵,另一隻手用力打着亨利的屁股,只把亨利疼得淚如泉涌,求饒聲接連不斷的蹦出。他招誰惹誰了,只是看了瞎眼哥哥的殺人手法歎服至極,在心中暗暗許爲偶像而已,難道追逐偶像也有錯?!被老孃這頓好打,看來亨利明天一天恐怕都下不了牀了!
李御一手捂着蹦蹦直跳的心臟,一手推開房門,就這樣闖進了老喬的鐵匠小屋。撲鼻是一股嗆人的血腥味,心中暗叫糟糕,李御豎耳傾聽屋裡的動靜。
“滴答滴答嘀嗒……”像水滴的聲音從右方的牀頭傳來,血腥氣越來越濃,李御大步邁過去,聽到了老喬虛弱的呻吟:“你來了!”
我來了,但還是來晚了!李御想說,但當他摸到老喬被血液濡溼的前襟時,突然感覺乾涸很久的淚腺又有些發酸。回想起早上老喬的反常,李御聲音沙啞道:“怎麼不告訴我?”明知自己命不久,怎麼不告訴我呢?
老喬滿是褶皺的老臉此時有股病態的灰敗,勉強張開嘴,吐出了一串音節:“我跟它……商量過,讓靈魂多在身體裡留一段時間!”
“這就是你所謂的刀魂?”李御宛如醍醐灌頂,頃刻間明白了刀魂的含義,帶着濃重的鼻音道:“我還一直奇怪,刀是怎麼憑空誕生靈魂的。卻原來,所有的刀魂都是鑄劍師的靈魂!!!”
“對不起!”老喬顫聲道,說出這三個字,他用了好大的力氣。血液順着心口的一個大洞滔滔流出,老喬的右手握着一把長約七尺,寬背厚刃的墨綠色大刀,大刀的刃面上雲紋閃爍,一條條波浪狀的紋理從刀根一直蔓延到刀身中上段,刀身上還有一小半沒染上雲紋,但似乎隨着時間的推移,刀身上的雲紋越來越多,不斷向上延伸,好像活了一般。現在,雲紋竟然只跟刀尖差了些許距離就遍佈全部刀身了。
說話對於老喬來說是一種負荷,此時他勉強攢起力氣,伸出染血的左手,做着擡手的姿勢,但效果不佳,儘管費盡力氣,老喬的手還是停在了半空。
李御心口劇痛,快速把老喬的手按在自己的臉上,老喬蒼白的臉上終於露出了欣慰,宛若珍寶般摩搓着李御的臉頰,使勁全身力氣,說出了兩個字:“羅——傑。”說完,突然露出小孩一般的頑皮笑容,身體不受控制痙攣了起來,他右手墨刃突然光芒大盛,不過只是一瞬間,便光華內斂,老喬的身體也徹底的矮了下去。
李御的呼吸猛然間定住,右手仍拖着老喬的左手不肯放開,臉上是一片血掌印,淚腺終於止不住,如決堤的洪水般氾濫起來。
回憶如潮水般將他淹沒,還記得第一次見面,在海軍監獄,那個神神秘秘的老頭,沒有倚老賣老,也沒有絲毫的前輩架子,和他們一起並肩作戰,闖出銅牆鐵壁的推進城。緊接着從海軍本部將他救走,用盡全身解數讓他醒來,用話語激勵失去眼鏡後痛苦的他。李御已經不記得跟他相處了多長時間,但卻知道,如果沒有這個老頭,就不會有現如今的李御。
這個亦師亦友的角色,他跟李御有着相同的傲氣,一老一少宛如忘年交一般,兩人經常並肩拿白鬍子、佛之戰國、羅傑作題材講笑話,每當說到興高出,便哈哈大笑,樂此不疲。
漸漸的,李御成長起來了,他知道有夢想就有希望!因爲這是老喬告訴他的。可是,老喬最後卻騙了李御,他一直瞞着李御,做着他自己的犧牲。
還記得最開始李御一直問老喬的問題,是誰把他打成重傷。但當李御真正知道這問題答案的時候,卻是老喬臨死的前一刻。
“海賊王——哥魯8226;D8226;羅傑。”
李御小心的放下老喬的手掌,用顫抖的手指摸着老喬已經僵硬的臉,淚水混雜着鮮血,李御的臉花成了一片。他渾然不覺,淚水接連不斷的滑下,聲線裡溢出破碎的音節,宛如自言自語般,嗚咽道:“死老頭,驕傲……能當飯吃嗎?!”
老喬死前的表情沒有絲毫痛苦,而是一種頑皮至極的微笑,好像在爲他最後終於說出的那兩個字而欣喜。
他始終是這麼驕傲的!雖然沒有向李御擺過架子,但卻有一分屬於自己的執着。記得以前,李御曾問他:“你以前難道就沒受過傷嗎?”
老喬卻不假思索的搖頭:“大傷從未受過,你也不看我老人家是誰!”
李御當時對此嗤之以鼻,以爲老喬在吹牛,可是現在想來,老喬的話似乎是真的!
恐怕跟海賊王羅傑的對戰,是他一生中認爲最恥辱的一戰吧!所以,他纔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如釋重負的說出了海賊王羅傑的名字。
一個致死都驕傲着的老人,一個陪他走過生命最黑暗時期的忘年交。李御吸了口氣,對着屍體重重磕了九個響頭,遂緊緊抱住了老人屍身,感受着屍體已經冰涼,李御緩緩起身。
“嗤!”墨刃從老喬的手中掉落出來,插進地面,竟然直沒入柄。李御耳朵動了動,一手抱着老喬,一手從地上拔起插進地面的墨刃,隨手橫放在桌子上。墨刃拔出的地面時,有一塊細長型的孔洞,孔洞極爲深邃,裡面黑黝黝的,正是剛剛墨刃戳穿的破口。
李御抱着屍體走到鑄劍爐旁,感受到撲面而來的熱浪,心中有些蒼涼,但還是義無反顧的將老喬的屍身投入了爐中。
李御蹲下身,把風箱拉的呼呼作響,一邊擦淚一邊拉伸,通紅的光線照在他臉上,竟是說不出的淒涼。
三日後,屁股的傷終於好了的亨利揹着老孃主動來到了老喬的鐵匠小屋門外,壓抑着激動的心情,亨利敲了敲門。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敲了好幾下,屋裡均是無人迴應。
“不會出去了吧!”亨利自言自語,但想了想,又否決了心中的想法。即使瞎眼哥哥經常出去,但老喬爺爺這段時間天天在家,沒理由敲門不開啊!
想着,亨利又敲了幾下,可是屋裡依然死寂沉沉。不知爲何,亨利有些心慌了,下意識的看了看鐵匠小屋一直冒煙的煙囪,意外的是常年冒煙的煙囪竟然熄滅了。
“看來真有問題了!”亨利心想,使勁渾身力氣向鐵匠小屋的木板門撞去,只聽“咣”的一聲,日久失修的木門就這樣被亨利撞開了,亨利踉蹌的跌進小屋,映入眼簾的是頗爲詭異的場景。
李御手捧着一隻椰子大小的骨灰罈,整個身體都埋進了房間角落的陰影裡,牀頭邊放着一把帶刀鞘的墨綠色大刀,七尺來長的大刀氣勢不凡,看起來比人還高上些許。牀頭處有些血跡,整個屋子裡卻沒有老喬的身影,亨利吞了口唾沫,又看了看其他地方,感覺脊樑骨發毛,腿肚子直哆嗦,試探性的開口道:“瞎眼哥哥,老、老喬爺爺呢?!”
李御沒做聲,只是緊緊抱着懷中的骨灰穿鞋下地,在亨利顫抖的目光中,將骨灰遞到了他的面前。
“……”亨利嚇呆了,低頭看了看李御遞過來的骨灰罈,他以前在廣場上的一家店裡見過類似的東西,自然知道這東西的用法。咕嚕了一口口水,亨利把目光從骨灰罈移回李御的臉上,顫顫巍巍道:“不……不會吧!”
“死了!”李御面部抽搐了一下,聲音竟是異常沙啞。
亨利“咚”的一下跌坐在了地上,呼呼喘着粗氣的同時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骨灰罈,突然間淚水瀰漫起來:“怎、怎麼會這樣,老喬爺爺……那麼開朗的人,怎麼突然就……!”
李御嘆了口氣,不理會嗚嗚痛苦的亨利,一掃幾天來的頹然,轉身來到桌前。
那是那把名叫墨刃的寶刀,李御摸着刀身上所鐫刻的名字,他還知道它的另一個綽號——正義之劍。
隨着李御的撫摸,墨綠色的寶刀傳來歡快的刀鳴聲,好像是享受主人愛撫的小貓。刀身上傳來一股熟悉感,一陣安心溫暖的靈魂波動觸動着李御的內心。
那是老喬融合了原本初代鬼轍的刀魂所產生的新刀魂,也是墨刃的刀魂!它有着老喬和初代鬼轍的氣息,但因爲是新刀魂,此時的它雖然力量強悍,但智力卻宛如剛出生的孩子,對以前的所有記憶一片空白。
“我要走了!”李御拿起墨刃回頭道。亨利一愣,揚起頭問:“不回來了麼?”
李御點了點頭:“不回來了!”亨利聽後一陣沮喪,低頭自語:“我就知道。”
“但是……”李御卸下了腰間的和道一文字,遞到了亨利的面前,莊重道:“小子,如果你成爲了一名勇敢的劍士的話,拿着它來大海上就能找到我!”
亨利呆呆的看着和道一文字,雪白的刀身一塵不染,簡潔而利落,彷彿瞎眼哥哥對他的承諾,一時之間,他的手竟有些顫抖。
“哦,對了!”李御似乎想起了什麼,說道:“別再叫我瞎眼哥哥,我的全名叫做——諾諾羅亞8226;索隆!”
“諾諾羅亞,索……隆?”亨利小心謹慎的重複,顫顫巍巍的接過和道一文字,不敢相信就這樣得到了他有生以來的第一把刀。
“好好珍視它吧,它是我師父傳給我的,而我現在再次把它傳給你!!”李御對亨利說,末了摸了摸他的腦袋,人已經走出了房門。
亨利愣了愣,突然轉過頭,激動的大喊:“索隆大哥,我可以……叫你師傅嗎?!”
“師傅?”李御嗤笑兩聲:“還是不要了吧,我只是給了你我的劍!等你真正找到一個真正教你劍術的人的時候,那個人,纔是你真正的師父啊!!”
微風拂面,璀璨的陽光照射下來。
體味着空氣中溫暖的氣息,蒙着黑色眼布的男子,突然之間竟感覺有些心醉,似乎一年多了,他終於要見到那些一直牽掛着的夥伴們了!
擡頭望天,李御喃喃自語:“這一年,外面發生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