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的道路上,幾個正巧途經的路人突然停止了腳步,爲首的男人轉過身子,朝着藤虎望了過來:“我似乎聽到了很熟悉的聲音……是你嗎,一笑師兄?”
“你……”
藤虎臉龐猛然浮現一絲驚訝之色,雖然他已經無法看見對方的容貌,但是這道熟悉的聲音卻聽得一清二楚,出聲問道,“你是……平八郎?!”
“看來真的是一笑師兄你啊……”被稱爲平八郎的男人走了過來。
戰國停止嘴裡的咀嚼,問道:“是你的相識嗎?”
藤虎稍有沉寂,回答道:“可以這麼說吧……他與我都在老師的道場中修行過,當時老師是以年齡大小起名,我的輩分最大,所以是【一】,而他則是【八】。”
“既然是師兄弟,”戰國望着看着藤虎,收起了還剩下半包的仙貝:“可我在你的臉上卻看不出你們擁有不淺的交情。”
“我不記得有說過他是我的朋友……”
藤虎對着男人走來的方向擡起眼,“他是在下的敵人。”
“哦……”戰國道:“看來這中間似乎有一些故事。”
“一笑師兄,真是沒有想到過了這麼多年,我們居然又再次見面了……呵呵,你的眼睛是怎麼回事,沒有想到有人能夠能夠刺傷你的眼睛……”
“平八郎,我也沒有想到還能夠遇見你……”
“等一下。”
藤虎話未說完,便被稱爲平八郎的男人打斷,後者從身上掏出了一副面具,緩緩戴在了臉上,“平八郎這個名字很久以前就已經被我拋棄了,所以,你還是稱呼我的另一個名字吧……吾名爲大天狗。”
藤虎面色變得沉重:“名字都被你拋棄了嗎……看來你對當年的所作所爲絲毫沒有反悔之意,殺死恩師的傢伙……”
大天狗絲毫沒有情緒的波動,“這不過是我爲了追求最強之道而已,如果無法跨過老師這道障礙,我永遠都無法得到進步,永遠學不會成長,永遠都會活在他的陰影下。”
風吹起兩人的衣袍,獵獵作響。
似乎陷入了回憶的藤虎說道:“老師念及師徒之情對你留手,你卻毫不猶豫地將刀刺入了他的心臟……”
“這正說明感情是追求強大的道路上的絆石,老師沒有看透,所以他輸了,而我成爲了勝利者。”
“這就是你這些年所悟出來的嗎……”
“是的,在老師死後便離開和之國的一笑師兄,應該不清楚這些年在我身上發生了什麼事吧。”
大天狗平靜地述說,“畢竟老師是死在我的手上,所以我隱姓埋名,一直躲藏報仇心切的師兄弟的追捕,而在不斷躲藏的過程中,我的劍道也突飛猛進,以往那些無法理解的意境也慢慢豁然開朗,在沉寂了幾年後,我開始尋找曾經的師兄弟們,一個個將他們擊敗並且結束他們那毫無野心的生命,每次殺死一人,我的實力便會有如實質般上漲一分,劍術也變得更加融匯貫通,不過後來我就停止了下殺手,因爲他們的死亡再也無法讓我到達瓶頸的劍道得到一分強化……”
“除了與我戰平並且似乎離開和之國的耕四郎師兄,也就最早便離開了的一笑師兄沒有和我交過手了,想必現在的師兄已經更加強大了吧,如果……”大天狗望着藤虎,話語戛然而止。
藤虎接着大天狗的話,“如果能夠殺死我,你就能夠突破劍道的瓶頸……是這樣嗎?”
“的確是這樣,這麼多年以來,我日日夜夜都想着用一笑師兄你的鮮血來祭我的劍道,超越瓶頸,成爲最強,今天終於能夠如願以償了。”大天狗的語氣變得稍稍興奮起來。
藤虎突然發問:“然後呢?”
大天狗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聞言不由一怔,頓時不知道如何回答。
藤虎道:“選擇拋棄感情的你即便再強,也不過是一個弱者……如同這個國家,因爲害怕而將不敢面對的事物封鎖起來,惶恐原有的秩序被打亂……無法正視自己的內心,你的劍道終究是弱者的道。”
聽到藤虎否定自己所做的一切,大天狗頓時勃然大怒,“你不過是比我早出生幾年罷了,有什麼資格說教我!夠了,廢話就到此爲止,今天你就死在這裡吧!”
“或許你也應該去見識了大海的遼闊……”藤虎的手緩緩地放在了杖刀的刀柄上,“如果你還有機會的話……”
戰國見狀領着其餘的便裝海軍士兵朝後退去,心知這場戰鬥不能插手。
大天狗和藤虎之間再無多言,雙雙而動。
下一瞬間,兩人手上的刀便激烈地撞擊地在了一起!!
……
邪馬臺以北,靠着平戰關的源氏陣營的主陣營內。
源氏坐在座椅上,看着邪馬臺之戰結束後由專人整理統計的傷亡情報,面色越發陰沉。
邪馬臺之戰迄今已經是第四天,這場戰爭的結果在光月御田的推波助瀾下,如同包不住火的紙朝着和之國各地傳播出去,於是舉國震驚。
擁有和之國最高武士稱號的將軍源氏被一向低調行事的光月御田擊敗。
比起聽到的這個消息,源氏心神的煩躁更多的是麾下戰力的損失,身份最高的朝倉大名戰死在邪馬臺,就連屍首也混在了雜兵中,恐怕早就被堆積焚化掉了。
而他的兒子中也有三兩個年輕氣盛,兄弟幾人腦子一熱,單槍匹馬地夜襲光月軍,之後幾人再也沒有了一點動靜,如今不知是死是活。
不止如此,朝倉式的軍隊損失也遠超出其他大名,這也註定無論這場戰爭接下來如何,朝倉氏必然沒落。
除朝倉氏以外,還有武田和島津也是損失慘痛,前者的最強戰將【風火山林】如今只剩下了風與林,而後者的最強戰將【四大護天】死了南方護天和北方護天,至於活下來的西方護天島津信熊一直養傷不起。
上衫、北條、山本、今川與毛利五位大名的戰損傷亡平均下來超過了三成。
可以說邪馬臺之戰,源氏一敗塗地……
如果最後關頭不是出雲結社出手幫助,讓他獲得喘息的機會,恐怕光月御田高歌猛進,一路北上,打下京都……
一念至此,源氏不由側目望向了穿着白色巫女袍的輝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