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看直播的觀衆朋友們你們好,現在我們已經我們顧惜新聞發佈會的現場,此刻我們能看到發佈會的現場有很多的記者,不對,是有超~多的記者。一會兒顧惜會說什麼呢?我們先看看網上的大家都有什麼樣的問題想讓我去問的。”
舉着自拍杆,某個網絡媒體的主播對着鏡頭笑容甜甜的,在她的手機屏幕上有很多問題像是雪花一樣地散下來,主播仔細地看着,努力分辨看直播的人們到底都想讓她問什麼。
“顧惜到底和韓柯好了多久?韓柯和顧惜是什麼關係?今天下午放出來的短視頻是顧惜和韓柯麼?……有些太過分的問題我們是不會問的,希望大家還是稍微尊重一下她……”
可惜了,這位主播的話並沒有讓一些人收斂,反而是讓更多的人暫時拋卻了自己的言論尺度,隨着那些問題越來越不堪入目,主播只能無奈地放棄去讀觀衆們的問題,安心等着顧惜的出現。
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會場卻還沒有打開,平時早就應該出現的工作人員一直不見蹤影,記者們只能躲在溫暖的車裡,看着黃色的燈光照在地上的薄雪上——不知道什麼時候雪又下了起來,雪花在路燈的光中滑落,綻放着輕柔無助的姿態,最終落入了無邊黑暗裡,黑夜中,光是被影圍剿的獨行者。
就像穿着一身紅色大衣從遠處搖搖走來的那人,伴隨着她的行進,雪都更大了一點,那些雪花掠過她的身體,只有輕輕幾點最終停留在了上面,微不足道地遮掩了一點的紅色。更多的雪花匆匆路過黑色的天空、遠處建築的暗影、並不明亮的燈光、和她明豔又單薄的身軀。
沒有往日裡威風八面的助理和保鏢團隊,沒有遠遠就能讓人覺得炫目的首飾,可是她就那麼走過來,所有人都知道,她就是顧惜。
浮華娛樂圈的話題代名詞,喧囂演藝界的風暴發起者,在場的大多是業內人士,他們都依稀知道顧惜的炒作手段是多麼的厲害,這些年有很多年輕的演員們想要複製顧惜的成名史,可是他們沒有顧惜的手腕和眼光,也沒有的魄力和膽量,被人嘲笑畫虎不成反類犬,卻還是前赴後繼……現在那個讓無數人羨慕嫉妒恨的正主兒,又一次成爲了這樣一場娛樂風暴的中心,她還能扛過去麼?
還是像大多數人所希望的那樣,就此倒下,永不翻身。
可是這樣的醜聞,她怎麼還能翻身呢?除了最早的照片之外還有視頻和音頻陸續流出,前一陣影影綽綽說她給別的年輕女明星拉皮條的傳言再次傳得沸沸揚揚,這一次沒有蒂華給她當後盾,顧惜自己也沒有去跟各家營銷“疏通”,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瀾,在很多人的心裡,顧惜已經成了一個下三濫的貨色,不僅被人包養,還充當了類似老鴇的角色。
孤身而來的顧惜面對着一大片記者停下了腳步,她擡起手,手掌向上,一片白白的雪花落在她被凍成青白色的手裡,還沒等雪花融化,她就被蜂擁而上的記者給團團圍住了。
顧惜一言不發,記者們圍堵了半天都沒聽見她說話,只能先跟着她走進了終於開門的會場裡,明明已經不小的房間頃刻間就被填得滿滿的,顧惜回頭只能看見一羣人的□□短炮,卻看不見那場讓她享受的飛雪了。
“顧惜,你和韓柯究竟是什麼關係?有蒂華的前員工爆料說你們一直是男女朋友,對此你有什麼說法麼?”
有人大喊着問出自己的問題,恰好這個問題也是在場的所有人最關心的,於是場面漸漸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着顧惜,她的臉上有着精緻的妝容,一頭長髮上細雪已經融化。
穿着紅色大衣的女人慢慢地環顧四周,她看着面前所有的面孔,卻又像是在看着一堆的蘿蔔白菜。
揀一把椅子舒舒服服地坐下,顧惜長出了一口氣,在這樣的有風的天氣裡行走是一件讓人容易疲憊的事情。
尤其是她的身體已經被酒精侵蝕不成樣子了。
可是剛剛風和雪迎面向她撲來的感覺讓她那麼眷戀,因爲那裡面有一種奇妙的自由的味道。
原來失去的東西,她總是眷戀的,從很久很久之前的過去,到上一刻,她永遠生活在“失去”中,於是人生俯仰皆絕路。
“我……和韓柯?”
顧惜擡起頭,一片熟悉的閃光燈的映在她的眼裡,瞬間,她的大腦一片空白。
這就是她這些年生活的地方,各種各樣的光,來自各種款式的相機,人們呼喚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給予片刻的目光。
可是這樣的白光之下,她看不見外面的世界,以爲自己能做到自己所有想要做到的事情,卻落得了今天的下場。
“我和韓柯啊……”
所有人都看着面前這位年輕影后,是的,年輕的影后,她拿金鳳凰的時候也是年輕的,人們震驚於她花瓶外表之下如同烈火灼燒一樣地表演,看着她捧起了象徵着影后的銀盃,那些往事彷彿也才發生了沒多久,她的光鮮閃耀彷彿還在昨天。
哪怕這幾年有了池遲這樣異軍突起的異數,人們說起女明星,最先想到的都是顧惜,她漂亮、她身上帶着光、她給了無數女孩子關於美的嚮往,也讓無數男人神魂顛倒。對她來說,這些事情似乎都是理所應當的。
這個永遠都生活在鎂光燈下的年輕女人還是第一次露出這樣的迷茫表情。
當初那個殺伐決斷氣場逼人的顧惜,竟然也成了今天的這一副樣子。
在場有多少人心裡一邊唏噓着,一邊又生怕別人比自己拍到更好的照片呢?
“……從來都是赤`裸裸的交易關係。”
……
陳方幫池遲拿大衣的時候不小心摔壞了池遲的手機,好在池遲平時和別人的聯繫不多,最近在身在國外有時間差,池遲用手機也不過是刷刷微博看看新聞而已。
“儘量還是修好吧,裡面存了不少人的電話。”
可憐的手機屏幕碎成了好幾塊,也不知道劇組的地到底有多硬,似乎連電池都摔壞了。
從拍攝地趕回她臨時租住的公寓休息之前,池遲讓陳方去找薛涯拿一部備用的手機,陳方不太想去,可是這種事情從來是她出面的,爲了不讓池遲看出破綻,她不放心地看了於緣一眼還是走了。
車子是薛涯準備的商務車,開車的司機先生喜歡放一點搖滾,池遲並不干涉這位先生的愛好,倒是於緣提醒過他聲音不要太大。
就在那些似有似無的沸騰鼓點兒中,池遲和於緣相對而坐,爲了拍smile這個角色,池遲直接做了接發,現在她的頭髮整個都是白色的,隨便在腦後一紮,很像是個從奇幻小說中穿越出來的精靈女孩兒。
“今天有什麼新聞麼?”
沒有了手機有些無聊的池遲隨口問於緣。
於緣原本在發呆,聽見池遲的問題,她愣了一下才說:“有航天設備發射成功了,早上有推送來着,我瞄了一眼。”
女助理的手在自己的膝蓋上輕輕抓了一下,她剋制住自己想要拿起自己手機的*,現在她應該做的是徹底忘記手機的存在,她自己要忘記,池遲也要忘記才行。
“哦,據說封爍的新電影口碑不錯,就是票房一般,很多人說他在戲裡的表現進步很大……至少比在《王子》裡好多了。”
“從偶像明星轉型到真正的演員是需要過程的,他能開始做了就說明還是有想法的,倒是請他來拍《平陽》,如果不是當時情況特殊,我是不想請他的。”
各種意義上來說,封爍並不適合拍《平陽》這部戲,遺憾的是直到真的拍起來之後她才意識到這一點。
“嗯……是因爲封爍喜歡你麼?”
於緣小心地探查着池遲的神色,心下一橫問就道出了所有人都沒有攤開來明說的現實。
池遲擡眼看看她,眼睛裡有了一點笑意。
“是。”
“你的意思是你不想跟你喜歡的人合作麼?”
“不,我只是覺得在他演技尋求突破的時候和他合作……對他太殘忍了。”
殘忍,說着這個詞,池遲的臉上還是笑着的,封爍掙扎於自己和李世民這個角色之間,男女情愛和他竭力想要表現的兄妹之情是存在衝突的,這種衝突會讓他在演戲的時候有一種撕裂感。
“他喜歡你,你喜歡他麼?”
於緣竭力讓自己的語氣不要那麼八卦,也希望自己心裡的緊繃感能鬆懈一點,這種緊繃感的存在不只是因爲她隱瞞了國內鋪天蓋地的消息,也是因爲她有點害怕池遲會說出讓她心塞的答案。
“喜歡也是有不同的種類的。”
池遲歪了一下頭,異國的繁華街道上人們來來往往,看着外文寫就的招牌和風格迥異的建築,她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有的是可以一起吃飯,有的是可以一起聊天,有的是可以一起逛街,有的是可以相守一輩子的。最後這種喜歡的感覺,我只對錶演有。飯局有終,閒聊有盡,逛街會累,前行本身,我習慣一個人。”
習慣一個人,把所有的秘密都壓在心裡,釀成酒,醉了自己……這是她是漫長歲月中習慣的人生,很多時候她的表演之所以能那麼全心全意,就是因爲她能夠一直保持着這種孤獨感。
因爲內心的孤獨是她激發自己想象力和創造力的引子。
“封爍對我來說是十天吃一次飯的那種喜歡吧。”
池遲思索了一下,定義了自己對封爍的感情。
於緣哦了一聲,調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
“那,那有人比封爍讓你更喜歡麼?”
“……有。”
有的人,她可以每天和她一起喝下午茶而不煩悶,有的人,她可以每天陪她走到小鎮的盡頭,有的人……她一直在等待她的電話,希望曾經在電話裡閒聊的時光,能夠找回一點點歡快餘味。
其實她的喜歡曾經可以那麼輕易地得到,可是時間久了,她發現自己那份隨着年輕而來的“至情至性”也會疲憊和黯淡。
“你,介意告訴我都有誰麼?”於緣小心翼翼地問池遲。
竇寶佳、柳亭心、安瀾、池謹文……池遲的交際圈很小,於緣跟着池遲身後這麼久了,他們之間的各種相處於緣已經見過了十成十,這些人中有誰能讓池遲真正地喜歡呢?
“顧惜。”
“啊?”
“怎麼了?”
看着於緣驚訝的表情,池遲蹙了一下眉頭。
“沒、沒什麼。沒想到而已。”於緣想笑一聲,張開嘴發現自己的臉都是乾的,聲帶更是澀的難受,“上次,你和我講過一個故事你還記得麼?”
於助理想要轉移話題,最先想起來的,是池遲去年給她講過的那個故事,那個孤獨的,失去了很多也想要拍戲的女人,後來究竟怎麼樣了呢?
……
“我爲什麼要撒謊呢?你們爲什麼用這麼震驚地眼神看我,難道我說的不明白麼?我和韓柯,他出錢捧我,我陪他睡覺,懂了麼?”
字面上的每個字,這些人都懂,可是他們卻覺得自己在顧惜這樣的笑容下,其實什麼都不懂。
顧惜的笑容很放肆,她看着面前的這些人,一個一個地看過去,不閃躲他們的目光,也不會自慚形穢。
時至今日,她終於明白了自己究竟如何才能勝利。
那就是堂堂正正地賭上她所有的一切,聲譽、名望、地位、財富,大不了把她一條命拿走吧,她都不要了。
對她來說,這已經不是賭場了,而是一場戰爭,她可以拿命去贏取勝利,韓柯卻不敢拿命來陪。
所以,一定是她贏。
老虎?兔子?兔子吃草料,老虎啖血肉,對,所以她變不回兔子了。可是現在老虎自己剝皮拆骨把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倒騰出來給這個世界看,就問問這個世上誰敢在這一灘血肉中真正拿走他們想要的?當着這些灼目燈光?
“對,我也炒作,碰瓷兒外國的女明星然後國內發通稿,我記得你們家是一份通稿三萬……”
顧惜看着離他最近的記者。
“還有什麼?想問韓柯……沒什麼好說的,沒勁,幹什麼都沒勁,包括幹我。要是說的再詳細,你們的新聞可都發不出去了。”
“現在他身上的經濟案子?他肯定要完啊,他逃稅的證據就是我送給檢察院的。”
“爲什麼要出來說這些話,因爲我不想玩了,這個圈子我都玩夠了,以後我不想拍戲,也不想出現在你們面前,多拍幾張吧,以後也沒什麼機會拍了。”
顧惜可以說是有問必答,反而是在採訪的人們有些膽怯了。
膽怯什麼呢?在場的幾十位上百位記者,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心思,顧惜現在什麼都說,他們卻未必什麼都敢報,有些人甚至希望別人別報出去。
比如,曾經和顧惜有過聯合炒作的好幾家營銷公司,顧惜隨隨便便就揭了他們的老底,從報價到手段都說的一清二楚……
“我還做過什麼呢?哦,我做的壞事太多了,誰要是覺得我欠了他的就只管來找我,要錢賠錢,要命賠命,隨便。”
顧惜的手有點抖,她現在很想喝酒,可惜,她是顧惜,到了現在這個地步,她心知自己儼然已經成了過街老鼠,卻依然不希望別人看見她酗酒的樣子。
漂漂亮亮地生,她終究沒做到,漂漂亮亮地死,她想試試。
……
“在繼續講故事之前,我有個問題要問你。”紅燈亮了,車子停下,一頭白髮的池遲隨意地解開自己的辮子整理着頭髮。
“你和陳方今天究竟瞞了我什麼?”
於緣僵住了。
“你知道爲什麼竇寶佳知道你對我產生了粉絲心態之後想要開除你我卻保下你麼?”
試了兩下,頭髮還是沒有打理好,池遲乾脆一甩頭,任由長髮垂在她的肩膀上,白色的髮絲貼着她的臉頰,跟着她一起湊近了於緣。
於緣這才注意到池遲的眼眸不是她以爲的深黑色,而是略有點清淡的褐色,車窗開着,夕陽的光灑進來,灑在那雙總讓人覺得高深莫測的眼眸裡,成了一片輝煌的金。
“因爲,我希望你能快樂一點,哪怕不是從事着你最喜歡的職業,但是你能看見這些人到底是怎樣的一種狀態,尤其是……這些人中最出色的我。”
四目相接,於緣有些驚慌。
在這個時候,池遲已經從她的衣服下面抽走了她的手機。
“你說,還是我自己看。”
坐正了身體,池遲還是笑的,她的笑容和以往一樣帶着讓人神魂顛倒的特殊魅力,於緣卻沒有了往常那種花癡的感覺,她這一刻只是想哭而已,卻不知道究竟是爲什麼。
“是顧惜,顧惜出事了……”
……
“你們的問題太無聊了。”
顧惜打了個哈欠。
時間已經是深夜十一點,過去的三個小時中,她像是一個接受審查的犯人,卻有一種無力感,彷彿她明明犯下了連環殺人的罪行,警察卻總是揪着她隨手揣到了兜裡的幾百塊錢問個沒完。
幾個記者面面相覷,顧惜很坦誠地回答他們的問題,他們卻覺得自己沒什麼問題可問了。
“愛韓柯麼?”
“不愛。”
“交易是自願的麼?”
“是。”
撇開這些雞毛蒜皮的邊邊角角,他們還能問什麼呢?
“顧惜……你有沒有幫女明星牽線搭橋認識投資方?”
有個記者還是問出了這個問題,這個,在很多人的心裡斟酌反覆了很久的問題。
“沒有,我又不缺錢,沒必要幹那麼沒意思的事兒。”
顧惜揉了一下額頭,這些風言風語大概也跟呂妍脫不了關係,總想着在暗地裡製造一些流言來抹黑別人,也不想想手裡連算得上證據的東西都沒有,嘴皮子一碰就出來的東西,自然嘴皮子一碰就能被否掉。
“可是有人不是這麼說的,這幾年風頭正勁的年輕女演員不就是在《女兒國》的首映禮上認識了一個大老闆繼而再三合作的麼?”
顧惜猛地擡起頭,佈滿了紅血絲的眼睛緊緊地盯着發問的那個人,彷彿他扛着的不是攝像機而是一把帶血的刀。
“放你孃的屁!”
……
“事情就是這樣,你的護照我找了快遞給你寄回公寓,現在我馬上要登機了,你來也晚了。”
拿着於緣的電話,池遲對着電話另一頭的陳方語氣鬆快地說。
……
“你們這是在造謠,我告訴你們,你們就算要用下作手段去毀什麼人也別用我的手,我還沒下作到你們的那種地步!”
看着顧惜失去了冷靜的態度,人們反而興奮了起來,這纔是她應該有的樣子,瀕臨瘋狂的絕望,口出惡言的最後癲狂,把這些畫面紀錄下來才能匹配這樣一起娛樂圈醜聞的勁爆。
……
十幾個小時的飛行讓池遲有些疲憊,看見來電顯示上竇寶佳的名字,她深吸了一口氣才摁下接聽。
“你不是說沒什麼比演戲更重要麼?!”
竇寶佳在撕心裂肺地咆哮,從知道池遲迴國的那一刻起她就失去了自己應有的理智,現在網上多少人都說着顧惜又影射着池遲,竇寶佳早已經視池遲的演藝事業爲自己手心珍寶,又怎麼可能忍受有人對池遲這樣地造謠和污衊。
以往的名譽官司在這樣的娛樂圈風暴面前根本就是小打小鬧,就算打一萬次官司也不會平掉人們在這次的流言中對池遲的疑慮,空穴來風,事必有因,多少人看八卦的時候都是秉持着這樣的態度?
“我知道,可是有些人,你不在她最難的時候拉她一把,她會把自己活活悶死的。”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
當年顧惜情根深種,柳亭心想要拉她一把,可是失敗了。
當年顧惜想要與虎謀皮,安瀾提點過她,可她根本聽不下去。
現在的顧惜想要做什麼呢?
池遲根本抑制不住自己心中不祥的預感。
“我已經讓婁藍雨把記者叫到機場了,你放心,我愛演戲,比愛我自己都愛。”池遲最後安撫了一下自己的經濟人。
“滾蛋!”
……
“不管是不是謠言,我們電話採訪了好幾個年輕的女明星,她們都拒絕接受採訪,顧惜,要是你真沒的沒做過這種事,爲什麼大家都躲着你呢?”
“跟紅頂白人之常情,她們和我也不過是在什麼晚會上多見了幾面的關係,自然不想跟我這一團垃圾扯上關係。”
顧惜抽了一下嘴角笑了笑,她的嘴脣有點乾裂了,濃濃的眼妝下面也顯出了遮擋不住的青影,越是這樣,人們更願意拍她的照片了。
“我沒做過這種事情,我說了很多很多次了,沒有證據就別造謠到我的面前。”
無力地搖搖頭,顧惜輕輕拍了一下自己大衣的口袋,那裡裝着她給自己選擇的“歸宿”。
“池遲!池遲迴國了!快看!她在接受採訪!有網絡直播!”
這時,突然有人對着手機驚喜地大叫了一聲。
“顧惜,我們採訪到池遲了,你猜她會怎麼說?”
一直在逼問顧惜的那個人臉上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還!是!個!孩子!!你們到底還能不能有點良心?明明是我出了這麼大的醜聞難道還不夠你們賺錢的麼?你們你能不能別總是糾纏着別人?你背後一定要把給搞臭名聲的人給了你多少錢讓你在這裡喪盡天良?!”
顧惜真的憤怒了,將近四個小時的時間裡,她一直掌握着整個採訪的節奏,哪怕是有人直言她幹了拉皮條的勾當,她也不過只有短短的失態而已,那種失態還是源自於她對自己精神掌控力的下降。
可是池遲啊,池遲怎麼能被拉到這樣的旋渦裡來呢?
她的聲譽就該跟她的爲人一樣清白,乾乾淨淨地活着,帶着她曾經不曾體味和珍惜的那份兒!
有人把手機的屏幕的湊到了顧惜的面前,在手機屏幕裡,連行李都沒有的池遲頂着白色的馬尾辮穿着黑色的羽絨服,她精緻的臉龐上帶着一層涼意,即使依然有笑臉,卻還是讓人感覺到疏離。
她長大了,不知不覺……就比自己要好了。
顧惜的眼前一陣模糊,不知不覺間她的眼眶已經紅了。
“顧惜的事情,我知道,她就是做錯事情了,那肯定是要付出代價的。”
接受採訪的女孩兒如是說。
她講的是道理,卻有着落井下石的嫌疑。
整個房間裡的人們都再次看向了顧惜,彷彿看見了一把刀□□了她的肋骨縫裡。
好歹當初是一起合作過的,現在就這麼迫不及待要踩着對方往上爬?有人已經腹誹池遲的吃相難看了。
“可是……”
站在機場面對着鏡頭,池遲轉過頭去看了一眼來來往往的人,有個小女孩兒抱着一隻白色的兔子玩偶跌跌撞撞地走向出口的位置,在那一瞬間,她收斂了自己習以爲常的笑容。
“這個世界上,有的人對別人都好,對我不好,我只能口是心非地說她是個好人。一樣,這個世界上有人對別人都不好,但是對我好,就算別人都說她是壞人,她的錯,我也得幫她一起扛。”、
“……我得幫她一起扛。”
一滴眼淚,從顧惜自以爲乾澀的眼眶中滿滿流了出來。
“顧惜,沒什麼過不去的坎兒,要賠錢就一起來,要是有人覺得你該付出什麼代價就只管起訴好了,你進去了我探監,你成了窮光蛋了我養你……如果你連死都不怕了,難道還怕堂堂正正地活下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