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馬蹄聲從丘陵地西側傳來,信使一人帶着兩匹馬從峽谷北面一處丘陵裡面衝出來,追在他的身後的是幾隻惡鬼戰士,這些惡鬼戰士明顯跑不過全速疾馳的古博來戰馬。
只不過它們並沒有放棄,依舊死死咬在後面。
在信使的面前橫着一道峽谷,他想要到達西路軍的軍營駐地,就勢必要繞過這條峽谷。
騎在馬背上的信使扭頭看了西路軍營地一眼後,騎着戰馬順着峽谷的邊緣,朝着西南方向策馬狂奔。
後面的惡鬼戰士眼見着追不上了,紛紛從肋骨處拔出骨矛,朝着信使投擲出去。
一支支黑色骨矛破空而來,信使將身體緊緊貼在馬背上,鋒利的骨矛從信使身邊掠過,有一支骨矛甚至是貼着他的手臂飛過去的,在他右臂護腕上留下一道清晰的割痕。
信使低下頭側着腦袋向後面偷偷看了一眼,發現幾隻惡鬼被他甩到百米之外,有些得意地摸了摸戰馬的脖頸。
他這次出來帶的兩匹古博來馬都是援軍裡面最好的戰馬,在苔原上跑得飛快。
就在他走神的時候,一隻惡鬼從山坡上忽然冒出頭。
土坡並不高,卻擋住了信使的視線。
等到惡鬼戰士從坡上斜着撲過來,信使看到惡鬼戰士撲過來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躲了,將近三米高的惡鬼體重差不多有七八百磅,從土坡上一躍而下,撲到信使騎着的戰馬身上。
信使身手矯健,手裡長劍反手刺向惡鬼戰士的心口……
惡鬼不閃不避,雙臂抱住肩膀,任憑鋒利的細劍刺進包裹着厚厚骨甲的手臂,惡鬼的肩膀上佈滿了尖銳硬刺,信使在惡鬼撲到前的一瞬間從馬背上一躍而下。
惡鬼與奔馳的古博來戰馬撞在一塊兒,戰馬在疾馳中跌倒,與那個惡鬼滾在一起。
信使也狠狠地甩在滿是青苔的地面上,幸好他身上穿着厚厚的硬皮甲,身體在草地上翻滾了幾圈便停下來了。
倒是那隻撲倒了戰馬的惡鬼戰士,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在戰馬脖子上,另一隻手裡的戰刃順勢刺進戰馬的胸腔裡。
信使掙扎着從地上爬起來,他的右臂已經完全完全失去了知覺。
吹了一聲口哨,跑到前面去的另外一匹古博來戰馬在草地上轉了一圈,朝着信使跑過來。
那隻惡鬼戰士飽飲馬血,等它將頭擡起來的時候,信使雙手抓住馬鞍,飛身便騎上古博來戰馬,順着峽谷崖壁向西南方向疾馳而去。
將惡鬼戰士甩在後面,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這時候,從後面追上來的幾隻惡鬼戰士也放棄了追擊,慢下來之後便圍在奄奄一息的戰馬周圍,用手裡的戰刃割着血淋淋的馬肉吃。
信使騎着馬,頭都不敢回,順着峽谷一路向南跑。
繞了好大一圈兒,纔來到西路軍營地的大門口,他身上沾滿了泥水和血漬,在馬背上搖搖欲墜……
等他出示了身份銘牌後,營地門口的守衛沒有刁難這位信使,直接將他帶到營地裡。
本打算把他帶到醫療隊那邊包紮一下,可信使執意要先見蘇爾達克,營門守衛只能帶着信使往北城牆這邊走。
很快,信使便被營地守衛帶到據點的北城牆上。
北城牆這邊還在打仗。
無數惡鬼戰士頂着箭雨,從下面爬上來。
城牆上幾乎擠滿了重甲步兵戰士,隔着重重人牆,依稀能夠看到城頭上正在戰鬥,喊殺聲、惡鬼戰士的嘶吼聲、刀劍的撞擊聲幾乎連成了一片。
他還能極爲模糊的看到一位構裝騎士,正帶着一隊重甲步兵戰士,與從牆下面爬上來的惡鬼戰士混戰。
他身後出現一尊大天使的虛影,在城牆上極爲醒目。
……
蘇爾達克將手裡的庫爾溫之劍插進劍鞘裡,收起手裡的飾金盾,他的身上沾染着粘稠的紫血,渾身都是一種腥臭的味道。
不知道有多少惡鬼死在他的手裡,城牆下面的惡鬼還在不斷的涌上來。
最近這兩天,惡鬼將軍登上城頭的次數已經逐漸變少。
也正是這個原因,蘇爾達克纔會在這個時候走下城牆。
他從身旁一位副官的手裡接過一條溫熱毛巾,摘下帽子遞給身邊的副官,然後將溫熱的毛巾蓋在臉上,敷了一會兒後才仔細的擦拭,毛巾下面露出一張年輕且堅毅的面孔。
“你要見我?”蘇爾達克放下毛巾,重新將頭盔戴在頭頂,向那位援軍派過來的信使問道。
信使看起來很狼狽,滿身都是塵土和血漬,看起來就知道這一路上沒少吃苦頭。
信使站在蘇爾達克的面前,向蘇爾達克行了一個標準的貴族騎士禮。
他十分認真地說道:
“蘇爾達克伯爵大人,我帶來了瓦倫丁.海勒侯爵的問候。”
蘇爾達克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城牆下面的重甲步兵們給蘇爾達克讓開一條通道,蘇爾達克一路朝着指揮所走去。
“海勒侯爵他那邊的戰況怎麼樣?這次從北森德蘭跑出來的惡鬼軍團數量還真不少。”蘇爾達克臉上露出一絲揶揄的笑容,一閃即逝。
信使沒敢擡頭,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摸出了一封信:
“海勒侯爵大人那邊的情況不太妙,大人給您寫了一封信,命令我給你送來。”
蘇爾達克伸手將信箋接過來。
“我看看……”
羊皮紙上面並沒有寫太多,蘇爾達克看了之後便皺着眉頭問信使:
“哦,你們沒有按照我的安排……沿着北森德蘭山脈往西走?”
信使有些尷尬地回答:“是,侯爵大人帶着我們穿過北森德蘭山脈,目前位於北部苔原上。”
蘇爾達克走進指揮所,信使也只能硬着頭皮跟進去。
希格娜正坐在沙盤的前面,無聊地往沙盤上插旗子,看到蘇爾達克帶人走進來,嚇了她一大跳。
最近蘇爾達克白天總是守在城頭,幾乎不會在這個時間回來,要不然希格娜也不會拿他的沙盤當玩具。
蘇爾達克將手裡的羊皮紙信箋放在方桌上,隨後轉過身看着跟進來的信使,緩緩說道:
“海勒侯爵在信上說希望我能派出一支軍隊,幫援軍解圍……當然!身爲西路軍指揮官,這件事我責無旁貸,但是我想在來的路上您也看到了這邊的局勢,目前西路軍受阻於維利亞加西丘陵西南,我們雖然有信心能夠戰勝這支惡鬼軍團,但我希望海勒侯爵和援軍部隊能夠再堅持一段時間,以目前的局勢,我恐怕無法抽調出人手北部苔原。”
這套說辭在不久之前好像聽過一次,信使擠出一個難堪的笑容來,向蘇爾達克請求道:
“請您再想想辦法,北部苔原上的惡鬼不算很多……”
蘇爾達克打算了信使的話,直接說道:
“你可能是沒有聽懂我說的這些話,我是目前的局勢比較複雜,我們西路軍的戰力也很有限,未必會如期趕到北部苔原,還請海勒侯爵那邊能夠得堅持久一點兒,回信我也不寫了,你要將我說的這些一字不差的轉告給瓦倫丁.海勒侯爵閣下。”
信使的臉色變得慘白,他算是聽明白了,這些話剛好是半個月之前,瓦倫丁.海勒侯爵對西路軍派去那位傳令官說過的話,此刻蘇爾達克伯爵原封不動地將這句話送還回來。
他絕望地看着蘇爾達克伯爵,回答道:
“是,蘇爾達克伯爵大人。”
蘇爾達克點了點頭,向他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好了,這邊的戰局你也看到了,還請儘快將消息轉告給侯爵閣下。”
信使走出西路軍的指揮所,這裡算是整座軍營地勢最高的地方,從這裡向北看去,能清晰的看到從維利亞加西丘陵裡面衝出來的惡鬼戰士漫山遍野……
西路軍營地北側城牆上站着六排重甲步兵戰士,目前正在參戰只有三排,一旦有戰士受傷就會立刻被換下來。
後排的重甲步兵戰士將會迅速補上去,將廝殺的戰場限制在城頭小小的範圍內。
城牆的戰場看起來凜然有序,信使知道蘇爾達克既然給予了回覆,這份決定就不會輕易改變。
援軍這次想要擺脫困境,也許要付出更沉重的代價……
……
與此同時,安德魯的構裝騎士團出現在北森德蘭山脈的峽谷北出口。
穿越峽谷這一路上,構裝騎士團遭遇了數次惡鬼戰士的伏擊,不過這羣惡鬼戰士好像有些錯估了構裝騎士們的戰力。
每次伏擊搞得都像自殺式襲擊,不足百人的惡鬼小隊就敢衝擊足足有四千多人的騎士團。
甚至跟隨在後面的巨型鬼紋兵蟻們都沒來得及衝過來,一場戰鬥便在匆忙間結束。
彷彿這些惡鬼就是爲了給巨型鬼紋兵蟻們加餐而來……
終於走出了峽谷。
曠野裡幾乎看不到惡鬼的蹤影。
安德魯很想帶着構裝騎士團衝擊圍困漢達納爾城援軍的惡鬼軍團,不過他也知道這時候不能魯莽行事,看着身後排列整齊的構裝騎士,他揮了揮手……
在偵查團魔法師的指引下,西路軍構裝騎士團並沒有直接趕往漢達納爾城援軍所在位置,而是一路向北朝着摩雲嶺北出口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