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影搖曳,但見雲舞陽嘴角掛着冷笑,緩緩的走進書房,雲夫人望了丈夫一眼,心中激動之極,臉上卻是木然的毫無表情,仍在卷那幅畫。
石天鐸道:“舞陽兄,你回來了!”雲舞陽冷冷說道:“你料不到我回來得這樣快吧?”石天鐸道:“我有要事找你,已等你多時了。舞陽兄,你,你聽我說……”
雲舞陽跨上一步,利箭般的眼光在他夫人的臉上滴溜溜一轉,低聲說道:“寶珠,多謝你替我招待貴賓,把這幅畫放下,你該進去吃藥啦。”
雲夫人仍是不言不語,放下了畫卷,卻並未移動腳步。雲舞陽又瞧了她一眼,冷冷說道:“好,你既抱怨我樣樣瞞你,你不走也罷,就讓你在這裡聽個明白。”
石天鐸急忙叫道:“舞陽兄,你聽我說……”雲舞陽道:“你不用說了,你的來意,我早已知道。”石天鐸道:“舞陽兄,不可多疑,石某也是個頂天立地的勇士,絕不會做出對不起朋友的事情。”雲舞陽道:“我多謝你的好意啦。你是不是爲這個來的?”
只見金光燦爛,雲舞陽掏出了一面金牌,石天鐸叫道:“你見過了七修道兄和蒲堅了?”雲舞陽道:“我已把他們驅逐下山去了。這面金脾是我扣了下來,免得他們再去遊說其他朋友。”石天鐸喜道:“舞陽兄,你果然都知道了。你做得對極,小弟佩服!”
雲舞陽冷冷一笑,雙掌一搓,把那面四四方方的金牌,搓成了一根金條,隨手一擲,金條沒入土中,掌力驚人,陳玄機在書櫥後面偷瞧,禁不住怦然心跳,想道:“前天要不是素素攔阻,他那一掌就能令我粉身碎骨。”
只聽得雲舞陽冷笑道:“當年羣雄逐鹿,我與先帝崛起草莽之中,身經百戰,撫心軋可,無愧前朝。如今滄桑已變,物換星移,雲某亦已厭倦干戈,但願以閒雲野鶴之身,嘯做煙霞,過太平歲月。先帝已死,大周早滅,我與張家早無君臣名份,張宗周黃口小兒,敢用金牌召我!”
石天鐸吃了一驚,他雖然不贊同幼主所爲,但對張士誠的子孫還是自居於臣子的地位,未敢像雲舞陽那樣決絕的。聽雲舞陽這麼說法,心中一凜,衝口問道:“那麼朱元璋召你,你也是不去的了?”
雲舞陽傲然說道:“我自作主宰,獨來獨往,去也由我,不去也由我,要你多管做什麼?”石天鐸道:“那麼昔日的一班老朋友,你是顧他們還是不顧了。”雲舞陽雙目一張,精光電射,道:“寶珠對你說了些什麼來?”石天鐸道:“聽說你見過羅金峰了?”雲舞陽道:“我喜歡見誰便見誰,我今晚就不喜歡見你!”
石天鐸苦笑道:“雲兄既是討厭小弟,小弟告辭!”雲舞陽冷笑道:“且慢,這幅畫你不要了嗎?”
石天鐸胸脯一挺,剎那之間,心中轉了好幾個念頭,毅然說道:“這幅畫先帝當年曾鄭重交託小弟,雲兄今日既已獨行其是,與大周恩斷義絕,那麼這幅畫交回小弟,留待幼主,實是最好不過。”
雲舞陽側目回頭,輕輕說道:“寶珠,把畫給我!”聲調平靜,眼光卻是充滿殺機!雲夫人打了一個寒噤,叫道:“舞陽,你——”雲舞陽沉聲說道:“你不是把畫送給他嗎?不過,這畫是我當年親自取來,而今也該由我親手送回纔是。”劈手奪過畫卷,“嘿嘿”兩聲冷笑,說道:“拿去呀,彭和尚已死,你石天鐸而今已是天下第一條好漢,有膽深夜到此,難道反而無膽拿這卷畫?”
石天鐸雙眼一睜,問道:“舞陽兄,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咱們兄弟數十年交情,這畫你若要留下,小弟也不願勉強。”雲舞陽打了一個哈哈,道:“虧你還提到交情兩個字,我雲舞陽心領了,你既不取畫,又不肯走,嘿,你得知道,這裡可是我家,你賴在這裡不走,當我是好欺負的麼?”
石天鐸怒道:“舞陽,你把話說得明白一些,我馬上便走。哼,哼!你污辱我也還罷了,你,你——”想說“你豈可損了寶珠。”話到口邊,究竟不便出口,突見雲舞陽面色一沉,說道:“今日之事,說話多餘。你既不走,雲某此刻便要向你領教鐵掌神筆的功夫!”“啪”的一聲,擲開畫卷,摘下牆上的昆吾寶劍。
雲夫人尖叫道:“舞陽!兩虎相鬥,必有一傷,你們沒來由廝拼做甚?”雲舞陽仰天大笑道:“寶珠,你居然還關心我?大丈夫既不能取信於妻子,又見疑於朋友,活着也沒有什麼意思。我倒願意死在他的掌下,只怕他卻未必傷得了我!天鐸,亮出筆來,出院子去!”雲夫人面色慘白,想起丈夫十多年來對她的冷漠,而今又竟是不涼如斯!頓時氣塞胸中,焦急怨憤之情糾結一片,但覺心頭麻木,四腳痠軟,說不出半句話來。
只聽得石天鐸也打了一個哈哈,淡淡說道:“我知道你已練成達摩劍術,既然苦苦要估量小弟,石某沒奈何只好捨命陪君子了!”要知石天鐸也是一代大俠,若再退讓,那就與身分悠關。雲舞陽已把他逼到了不能迴轉的地步。
月亮沉西,已是五更時分,兩人一聲不響的走出院子,但聽得“嗖”的一聲,雲舞陽寶劍出鞘,寒光電射,低聲道:“天鐸,我不是成心佔你的便宜,掌上的功夫是你遠勝於我,我只好動用兵刃。這把劍乃是斷金切玉的寶劍,你小心了。”石天鐸道:“多謝提點,客不潛主,請進招吧!”
雲舞陽手捏劍決,驀地一聲長嘯,崑崙劍揚空一閃,一招“流星趕月”,劍尖晃動,抖出了三朵劍花,左刺“白海穴”,右刺“乳突穴”,中刺“珠颯穴”,雖然還及不上七修道人一招七式,連刺七處穴道的快捷無倫,但這一劍刺出,飄忽莫測,似左似右似中,叫人無可捉摸,那奇詭變幻,卻又遠在七修劍法之上了。
石天鐸吃了一驚,想道:“達摩劍法,果然非同小可!”橫筆一封,但聽得“當”的一聲,火星四濺,石天鐸用了一個“軸”字訣,筆尖一搭劍身,將雲舞陽的寶劍彈出外門,但覺虎口發熱,判官筆幾乎拿捏不住!說時遲,那時快,雲舞陽長劍一圈,消去了石天鐸力勁,一招“玉帶圍腰”,劍光如環,攔腰疾卷,石天鐸反手一掌,鐵筆橫封,以攻爲守,奮方連解三招。
只聽得颯颯連聲,與風聲相應,精芒冷電,蓋過了星月微光。雲夫人倚窗觀戰,端的是透骨傷心,一個是同牀共枕的丈夫,一個是青梅竹馬的好友,而令卻竟然以性命相拼,更難堪的是:自己也被捲入旋渦,若然上前勸解,無異火上加油,事情只有更壞!雲夫人越看越是傷心,傷心到了極點,反而一片茫然,腦子裡空蕩蕩,也不知想些什麼,但覺身如槁木,心似死灰,索性閉了眼睛,任由他龍爭虎鬥!
忽聽得一片斷金戛玉之聲,叮噹密響,雲夫人不由自己的又睜開了眼睛,但見雲舞陽一招“神龍入海”,劍光橫掠,逼得石天鐸的判官筆硬接硬架,雖然石天鐸在硬接硬架之中,還是用了極上乘的卸力巧勁,劍光掠過,那精鐵所鑄的判官筆已是斷了三處缺口。
不但云夫人看得驚心動魄,陳玄機暗中偷聽,也幾乎要透不過氣來。緊張中暗暗惋惜:這兩人乃是當今之世數一數二的高手,石天鐸以前的名氣在雲舞陽之上,但云舞陽如今已練成了達摩劍法,誰高誰低,非經較量,就不得而知了。這兩大高手的拼鬥,一生中也未必有此機緣能見一次,可惜陳玄機卻只能以耳代目,那些神奇的招數,只能在兵器碰擊聲中想像得之。
雲夫人心不欲觀,眼睛卻是不由自主,但見雲舞陽一劍快似一劍,三十招過後,竟把石天鐸全身籠罩在劍光之下。雲夫人大是吃驚,又禁不住暗暗詫異。這兩人武功的深淺只有她最爲知道,論理說來,她丈夫的劍法雖極神妙,石天鐸也不該在三十招之內,便頹勢畢呈!
只聽得又是幾聲叮叮噹噹的連聲響,雲舞陽劍勢如環,將石天鋒的鐵筆又削去了一片,忽地跳出圈子,按劍喝道:“石天鐸你上來之時未用全力,如今你見識了我的劍法,我雲舞陽可是要你讓的麼?再來打過,仔細接招!”長劍一起,慢慢地劃了半個圓弧,待得話聲說完,“刷”的又是一劍刺出!
石天鐸與雲舞陽同時出身,同事一主,二十年前並肩作戰,曾經患難,情如手足;這次雖然被雲舞陽逼得動手,心中傷痛之極,上來之時,確是未盡全力,哪知雲舞陽的劍術已經練成,威力奇大,高手比鬥,豈容得絲毫退讓?初接招時,稍稍躊躇,便被雲舞陽搶盡上風,幾乎傷在他的昆吾劍下!
眼見雲舞陽的劍鋒又到,寒氣沁肌,銳風刺骨,劍勢比適才還凌厲幾分。石天鐸知道若還退讓,那就是有死無生,只好奮發全力,“呼”的一掌掃出,同時判官筆一個盤旋,幻出了千重筆影,六招一過,連點雲舞陽的三十道大穴,雙方都是搶攻,登時殺得個難分難解!
陳玄機心中暗暗歎服:這雲舞陽確是一代武學大師的身份,在此等性命相撲之際,也不肯占強敵的絲毫便宜。其實陳玄機以耳代目,他哪裡知道雲舞陽這番做作,其中別含深意。
雲夫人這時也看出了石天鐸初上來時是有意相讓,她深知丈夫的爲人,禁不住心中感慨,想道:“石天鐸倒是還有舊時情份,他卻招招狠辣,分明是有着‘雙雄不併立’的念頭,存心要把石天鐸置於死地了。他既然看出石天鐸上手之時相讓,何以要等到三十招之後方纔揭破,這分明是做給我看的,呀,想不到他對妻子也藏有機心。”
要知雲舞陽在佔盡上風之際,方讓對方喘息,重振旗鼓,表面看來是慷慨大方,實則他在三十招之中,乘着石天鐸上手之時的退讓劣勢,強攻猛打,不但消籍了石天鐸的不少真力,而且將他的判官筆損了幾處缺口,又削鈍了他的筆鋒,教他的“神筆”威力打了折扣,已是佔了大大的便宜,他這樣做作,確是想做給妻子看的。他也知道妻子遲早會看出石天鐸有意相讓,故此在佔了便宜之後,便逼石天鐸全力施爲,然後殺了他,這才顯得出自己確是天下第一條好漢,才叫妻子佩服。豈料他這番機心,卻反被妻子看破!
雲舞陽自恃劍法,又兼佔了便宜之後,精神倍長,原以爲取勝並不艱難。哪知石天鐸這十多年來,武功也並未曾丟下,鐵掌神筆的招數比二十年前越發神妙了!但見他掌挾勁風,筆點穴道,掌力陽剛,筆法陰柔,饒是雲舞陽一劍快似一劍,他招招扣得緊密,雲舞陽竟無法再佔半點便宜。
斗轉星移,玉免西墮,院子內已是曙光微現,兩大高手鬥了一百來招,兀是旗鼓相當,半斤八兩,這時大家都殺得性起,高呼酣鬥,再沒有半點容情!陡然間但見石天鐸掌法一變,一掌接着一掌,剛猛無倫,掌力催緊,勢如排山倒海,蕩得雲舞陽的劍光四處流散,而那支判官筆也如狂風驟雨般的疾點疾戳,直把雲夫人也看得膽戰心驚!
雲舞陽一聲長嘯,叫道:“三十六手天罡掌法,威力果是雄奇!但若說便能冠絕武林,只怕也還未必!”反劍一劈,勁風激盪,聲如裂帛,那流散的劍光,重又凝聚起來,匹練般的橫捲過去。但見他劍尖上好像頂着千斤重物一樣,東一指,西一劃,似是吃力非常,劍勢也比前緩慢了許多,但劍鋒所到之處,力道卻是非同小可,石天鋒運掌成風,配以神筆的連環巧打,也不過堪堪抵擋得住。
石天鐸的“天罡三十六掌”,越到後來,越爲厲害,雲舞陽的劍法也愈出愈奇,真力貫注劍尖,霍霍展開,竟隱隱似聞風雷之聲。但見掌風劍影,此往彼來,枝葉紛飛,梅花雨落,不消多久,那幾樹盛開的梅花,都只剩下了光禿禿的株幹!不是給掌風掃落,便是給劍鋒削斷了。
雲夫人吸了一口涼氣,想道:“他對這幾株梅花,珍愛之極,而今竟不惜使出達摩劍法中最威猛的伏魔式,摧毀梅枝,顯見是殺機已起了!”心中焦急,卻是毫無辦法阻止!
轉眼之間,又鬥了二十來招,石天鐸已使到天罡掌法最後三掌,這三掌是天罡掌法中的精華所聚,威猛無倫,只聽得“砰”的一聲,一條粗如人臂樹枝應手而折,掌力奔雷般劈至,劍光倏的又被震散,有如波心蕩月,閃起了點點銀光,又如黑夜繁墾,殞落如雨!
雲舞陽吃了一驚,心道:“彭和尚當年和他最爲知已,聽說曾傳授他玄功要訣,看來這一掌的威力,不遜於彭和尚當年!”心念未已,“砰”的一聲,石天鐸的第二掌又已劈到,雲舞陽回劍防身,但聽得嗡嗡之聲,不絕於耳,劍尖竟是被掌力震盪得晃動不休!
說時遲,那時快,石天鐸的第三掌又至,適才那兩掌威勢猛極,這一掌打出,卻是無聲無息,雲舞陽怔了一怔,突地心中一凜,但覺那掌力有如暗流急湍,力可吞舟,饒是用了千斤墜的“重身法”,也禁不住跟着他的掌力旋轉,腳步一嗇跌倒地上!
雲夫人大驚失色,驚叫之聲,還未及呼出,但見雲舞陽閃電般的在地上打了幾個盤旋,劍尖倏的上挑,陡然間一躍而起,只這一起一伏的剎那之間,他已接連使出七手怪招,將石天鐸的極剛猛的掌勢盡都消解。
再看之時,形勢大變,但見雲舞陽活像一個醉漢,腳步蹌蹌踉踉,一把寶劍指東打西,指南打北,看似毫無章法,實是奇妙絕倫,倏然而來,寂然而去,當真是到了意在劍先,動如脫兔,靜如處子的極上乘境界!雲夫人也懂得達摩劍法,也料不到丈夫竟然練得精妙如斯!原來他這種劍法乃是窮十八年之力,在精熟了達摩劍法之後,揣摩變化出來的,連妻子面前,也從沒有使過!
石天鐸竟被這劍法逼得連連後退,但他雖居劣勢,步法掌法,仍然絲毫不亂,只見他踏着五行八卦方位,進退趨避,中規中矩,橫掌護胸,出筆攻敵,剎那之間,又過了三二十招!
原來雲舞陽熟知石天鐸的武功底細,知道他曾得彭和尚的傳授,在內力的深厚上,自己殊難與之相比,所以一開始未敢使出這路劍法,只是想盡辦法消耗他的真力,待到石天鐸的三十六手天罡掌法堪堪使盡,銳氣已折,漸近衰竭之際,這才突然而起,使出殺手絕招!
三十招過後,雲舞陽的劍招越逼越緊,石天鐸的掌力圈子也越來越收編了。但這兩人都是絕頂高手,在此消彼長的變化時機,微妙之極,連雲夫人也未曾看得出來。但見丈夫的劍勢如虹,似已立於不敗之地,但還料不到石天鐸已是危機暗伏,性命已懸於呼吸之間。
再過數招,只聽得“刷”的一聲,石天鐸肩頭中了一劍,接着“砰”的一聲,雲舞陽也中了他的一掌,雲夫人駭極而呼,以爲這兩人必定同受重傷,而石天鐸的掌力有開碑裂石之能,丈夫所受的傷必然更重。哪知轉眼之間,這兩人又已鬥在一起,雲舞陽的劍法雖然稍弱,而石天鐸的掌法卻更爲遲滯,看來竟是石天鐸所受的傷較重!原來石天鐸這時已是氣衰力竭,掌力早已減了一半,雲舞陽是故意拼着受他一掌,乘機將他刺傷的。
這一場惡鬥看來已是漸近尾聲,遠不及先前的猛烈了。但云夫人心中的着急,那卻是比先前沉重得多,只怕不久之前還與自己傾吐談心的石天鐸不久就要血染塵土,想起適才石天鐸的閒話家常,忽然起了一個極奇怪的念頭:“我只道我已可憐,那石天鐸的妻子,從來未得過丈夫的情愛,連丈夫的心事也半點不知。若然石天鋒今晚死了,她還要替他撫孤養家,獨守空閨,期待實已毫無希望的丈夫的音訊,豈不是比我更可憐,何況她又不懂武功,石天鐸的兒子誰爲他撫養成材。”心中打了一個寒噤,正待不顧一切,奮身而出,忽聽得雲舞陽一聲叱吒,石天鐸的那支判官筆斷爲兩截,雲夫人剛叫得一聲“舞陽!”石天鐸已是翻身仆地,再爬起時,身上滿是血花!雲舞陽那一道劍光過處,竟在他身上刺了十八道傷口!
但見石天鐸顫巍巍的走了兩步,慘然笑道:“舞陽兄,從今之後,你的武功天下第一,世上無人再可與你爭鋒,小弟祝賀啦!”力竭聲嘶,話一說完,立刻又栽倒了!雲舞陽眼光一瞥,忽見他肩頭上衣服被劍尖挑開之處,遍佈黑點,禁不住失聲叫道:“咦,原來你受了蒲堅的毒爪之傷!”這才知道石天鐸是受傷之後,強運內功,一面抵禦體內的毒氣,一面與自己動手的,若然他未受傷,這勝負還真難料!
雲舞陽叫了兩聲,可是石天鐸已永遠不會答應了!雲舞陽手把寶劍,怔怔的說不出半句話來,他除了心目中最大的勁敵,換來的卻只是內疚與淒涼!——
重慶雪兒掃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