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往萊城的途中,談仁皓一直在回想臨走前妻子跟他說的那幾句話。
在結婚之前,他一直認爲妻子是個嬌弱的女子,有的時候還有點小女生的人性。結婚之後,他發現妻子變了很多,而這次,他覺得自己以前對妻子的看法都不正確。
廖潁玉是軍人世家出身,在她徵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個軍人的家庭,而在她母親去世之後,廖潁玉身邊的親人都是軍人,後來又進了護士學校,接觸到了更多的軍人。可以說,在廖潁玉這一生中,認識到的幾乎都是軍人。久而久之,廖潁玉受到了周圍人的感染,現在她不但是帝國軍人,而且還是軍人的妻子,學會了用軍人的方式來思考問題。
談仁皓的擔心是多餘的,帝國軍人首先學會的就是爲國家,爲民族,爲軍隊服務,而妻子也是軍人,自然能夠理解丈夫所肩負的責任與義務。如果談仁皓不是一位優秀的軍人,廖潁玉不會考慮與他結婚,甚至連認識他的可能都沒有。直到這個時候,談仁皓才知道,妻子需要的不僅僅是一位溫柔體貼的丈夫,更需要一位頂天立地,有真男兒氣概的丈夫,需要優秀的丈夫。
飛機顛簸了幾下,談仁皓被旁邊的杜興給搖醒了。當他朝舷窗外看去的時候,機場的跑道已經出現在了飛機的前方,運送談仁皓的這架高級將領專機正在緩緩的降低高度。
“將軍,你看!”杜興一邊說着,一邊朝舷窗外指去。
不遠處,幾架戰鬥機正在天空中巡邏,其中兩架還飛了過來,從運輸機的上方飛了過去。談仁皓看了副官一眼,杜興在戰艦上也生活了好幾年了,看到戰鬥機有什麼好興奮的呢?本來萊城就不太安全,駐紮在莫爾茲比港的美軍戰鬥機就經常過來騷擾。在機場上空出現幾架執行巡邏任務的戰鬥機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吧。
在機輪接觸到跑道的時候,運輸機彈了起來,然後再次落了下去,接着迅速減速,在跑道上滑行了幾百米之後就停了下來。一輛吉普車迅速的開了過來,架車地正是談仁皓的搭檔郝東覺。在談仁皓走下飛機的時候,郝東覺已經跑了過來。
“一路上還好吧,這邊不太安全。昨天還有美軍戰鬥機來偷襲,結果兩架返航的巡邏機被擊落了。”郝東覺朝頭頂上越過機場的那幾架戰鬥機看了一眼,“顏國忠將軍已經下令機場上空戒嚴了,聽說過兩天還要去摧毀莫爾茲比港的美軍機場呢。”
“那是海航的事,現在我們可沒有什麼辦法去幫助陸戰隊進攻莫爾茲比港了。”談仁皓摁住了帽子,迅速的離開了氣流湍急地區域,朝着吉普車走去,“你過來幾天了,現在艦隊的情況怎麼樣?”
“聽說你要來,我上午才從拉包爾那邊趕過來的。”郝東覺跳上了駕駛員的位置。”除了沒有航母之外。艦隊裡的情況還不算太糟糕,至少我們還有八艘巡洋艦,十二艘驅逐艦可以使用。比起那些‘華盛頓快車’強大得多。如果不是想到你要回來的話,也許我今天晚上就要率領艦隊出發了。”
杜興自覺的坐到了後排的位置上,吉普車迅速的離開了機場,朝着萊城的方向駛去。談仁皓也注意到,在機場外面地樹林裡面有很多隱蔽地高射炮,而且道路兩旁,每過幾百米就有一輛停在路邊的吉普車,以及幾名士兵。看樣子,美軍不僅僅派遣戰機過來騷擾,也許還出動了小股的突襲部隊呢。
“顏國忠將軍現在有什麼反應?”談仁皓張望了一陣。這才拉開了話題。
“什麼反應?”郝東覺立即笑了起來,“你等下不要吃驚就好了,幸虧我不是戰區轄下地人員,不然的話,顏國忠肯定把我給生吞活錄了,給他當參謀,恐怕連膽子都得練起來了。”
談仁皓笑着搖了搖頭。”沒有這麼恐怖吧?”
“我可不是吹的,你不知道昨天晚上他發脾氣時的樣子,差點就要親自跑到瓜島去了。如果不是元帥的電報來得及時的話。恐怕他還真敢帶着警衛營到前線去。”
“我可不懷疑他的這個膽色,當年在硫黃島,還有八丈島,他哪次不是這麼做的?”談仁皓笑了起來,顏國忠是出了名的猛將。
“還有,那幾個負責情報的參謀被他罵得狗血淋頭,反正在戰區司令部裡是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在擔心什麼時候被單獨叫到司令地辦公室去,那肯定沒有好下場。”
“你又是怎麼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呆在拉包爾嗎?”談仁皓有點驚奇地看了搭檔一眼,他覺得郝東覺被八婆還要八婆。
“這個嘛,你就不要操心了,怎麼說,我也是幹參謀出身的,沒點打聽消息的本事,那還幹什麼參謀?”郝東覺也笑了起來,“對了,聽說嫂子懷上了,你小子的能力還真不錯啊,是什麼時候的事?”
談仁皓一愣,立即一拳頭砸了過去。
郝東覺立即閃身避開了談仁皓的拳頭,吉普車也在道路上來了個蛇行轉彎。
“小子,你開穩點,這車上可有兩個將軍!”談仁皓立即大叫了起來,“我可不想在自己的墓誌銘上寫一句車禍身亡!”
“放心,我可是開戰鬥機的,這破車,還翻不了!”郝東覺立即控制好了吉普車,“看來,你沒有什麼問題,是個正常男人。”
“就你的思想不正常,照你這樣子,看來,我得給小妹打個招呼了,讓她再仔細審查一下!”
“喂,老兄,你可別血口噴人,我不過是隨便說一句而已,難道有錯嗎?”郝東覺這下被抓住了命脈,“你可別破壞我們這段美好的感情,你這是在誣衊,在誹謗,在干預別人的自由戀愛!”
談仁皓立即笑了起來,他有的時候覺得真拿郝東覺這個帶着點混蛋味道的搭檔沒有辦法。
“好了,我們快到了!”戰區司令部已經在前面不遠的地方了,郝東覺也不再開玩笑。他放慢了車速,“做好思想準備,等下顏國忠也許要找你麻煩。我在外面等你,打不過,你招呼一聲,我好先把吉普車發動起來,這要逃起來快一點。”
談仁皓跳下車後,朝郝東覺豎了下中指。這混蛋沒有想到幫忙,竟然想到了逃命。
顏國忠確實正在發脾氣,等談仁皓走進戰區司令部的時候就聽到了顏國忠那極有個性,而且音量堪比飛機發動機噪音的怒吼聲,接着,他就看到一個上尉參謀軍官從顏國忠的辦公室裡灰溜溜地跑了出來,那名參謀朝談仁皓看了一眼,然後就閃到一邊去,這時候,談仁皓看到了正在房間裡來回走動着的顏國忠。他朝辦公室外的那名顏國忠的副官點了點頭。沒有讓副官進去惹麻煩。然後就走進了顏國忠的辦公室。
“又是什麼事?我說了,除了談將軍之外,別的事都暫時別來煩我!”顏國忠轉過了身來。看到談仁皓之後,他先是愣了一下,臉色立即就變了,而且是巨大的轉變。”談將軍,是你啊,這麼快就到了?”
“是啊,沒有跟你打招呼,是郝東覺到機場去接我的。”談仁皓笑着走了過去,“看來,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不晚。正好合適。”顏國忠地神色也迅速的恢復了正常,“要喝點什麼?沒什麼別的好東西,前幾天繳獲了一批美軍的物資,裡面有一些美軍的咖啡,要不要嚐嚐?”
“好吧,聽說美軍還給前線部隊提供可樂。”
“可樂?沒問題,倉庫裡有幾十箱呢,都是前線部隊繳獲後送來的,我叫人去給你拿幾瓶過來!”顏國忠沒有等談仁皓回答。就走到門邊,大聲地朝副官叫嚷了幾句。
談仁皓笑着搖了搖頭,他有的時候都在懷疑,顏國忠這種脾氣太直的人到了戰爭結束之後,還會不會受到重用呢?至少,在戰爭爆發之前,他就一直沒有受到重用吧。顏國忠是那種完全屬於戰爭的軍人。
很快,副官就帶着幾隻玻璃瓶子裝地可樂跑了過來,放下後又一溜煙地跑了出去,根本就沒有多停留。談仁皓也不客氣,實際上他並不喜歡喝可樂,開始只是開個玩笑而已,既然顏國忠這麼熱情,他也不好讓顏國忠感到失望了。
“前天晚上我們這邊發生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吧?”顏國忠也坐了過來。
談仁皓點了點頭。”聽校長說了,麥克阿瑟的膽子還真是不小,可他的判斷力也很準確。知道我們暫時無法在瓜島附近海域安排艦隊,才讓運輸船隻過來的,看來,他是一個不好對付的敵人。”
“沒錯,這老小子跟我磨了幾個月,雖然節節敗退,但是至今仍然沒有顯露出敗像來,他仍然維持着大體上的平衡。不說別的,瓜島上的美軍能堅持到現在,麥克阿瑟的努力起到了最爲關鍵的作用。”顏國忠迅速的點上了煙,談仁皓也注意到,茶几與書桌上的兩個菸灰缸裡都是菸頭,而且地板上還散落着幾個菸頭。”打了這麼久,他仍然在堅持。
前天晚上地那次行動讓我也感到很意外。開始才收到消息,麥克阿瑟給島上的美軍送去的主要是生活物資。”
“生活物資?”談仁皓微微的皺了下眉毛。
“對,雖然這個老混蛋不肯認輸,但是從現在的情況來看,他也堅持不了多久了。”顏國忠冷笑了一下,“島上的美軍缺乏的不僅僅是生活物資,還有彈藥,以及裝備。從麥克阿瑟安排的補給來看,也許那些美軍連肚皮都填不飽了,不然他不會運送生活物資過去的。”
談仁皓微微點了點頭。”這應該是個好消息,這至少證明,美軍已經到了山窮水盡地地步。”
“所以我準備再投入兩個師過去,爭取在一個月之內結束瓜島上的戰鬥。”
談仁皓沒有急着開口,在得知瓜島上的美軍實際上已經在做最後的抵抗時,他就有了一個新的想法。
“現在我們估計瓜島上大概還有三萬美軍,而我們投入到瓜島的五個陸戰師大概還有四萬官兵。只要艦隊去控制了周圍的航道,保證我們的運輸船隻能夠順利到達,而且海航能夠迅速的摧毀美軍的機場,確保制空權的話,那麼打下瓜島就最多隻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顏國忠顯得很有信心,“美國佬不是日本人,他們現在繼續抵抗的原因是他們還能抵抗,只要他們的彈藥用光了,或者是糧食吃完了,那麼他們就會停止抵抗。這一點是很清楚的,美軍不會做亡命的抵抗……”
“顏將軍,打下瓜島之後,我們的下一個目標是哪?”談仁皓打斷了顏國忠的話。
“下一個目標?”顏國忠遲疑了一下,“攻打馬基拉島的價值不大,只要打下了倫內爾島就確定了所羅門羣島的局面。”
“那打下了所羅門羣島之後,是不是進軍新赫布里底羣島?”
顏國忠點了點頭。”怎麼,你有別的想法嗎?”
談仁皓迅速的思考了一下。”陸軍將在明年三月之前爲西南太平洋戰區提供大概50個師的兵力,其中至少有5個坦克與摩步師。也就是說,我們可以在明年三月發動進攻澳洲大陸的作戰行動。打下所羅門羣島與新赫布里底羣島是戰役的關鍵,但這是不是還欠缺了點什麼?”
“欠缺什麼?”
“莫爾茲比港!”談仁皓是在機場看到那些巡邏的戰鬥機,以及聽郝東覺說了之後纔想到這一點的。
顏國忠微微遲疑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打下莫爾茲比港對進攻澳洲大陸來說確實很關鍵,而美軍至今仍然敢不斷的向所羅門羣島增兵,就是因爲我們沒有攻打莫爾茲比港,所以認爲我們不會進攻澳洲大陸,沒有必要在澳洲大陸留下更多的兵力。”
“那我們爲什麼不進攻莫爾茲比港呢?”
兩人對視了一眼,然後就同時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