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降落在嘉手納機場的時候,郝東覺與常薦新兩人都趕了過來。兩人現在還是少尉軍官,見面之後,自然免不了一番恭喜。從兩人的神色上都看得出來,他們非常羨慕談仁皓能夠一躍成爲上尉。不過,好朋友之間的感情很快就沖淡了一切,談仁皓自然是滿口答應,會請兩人去松江最好的酒店搓上一頓。
“對了,前兩天來了箇中年人,說是你父親。”郝東覺一邊開車,還一邊跟旁邊的談仁皓聊着。
“我老爸!?”談仁皓立即驚訝得張大了嘴。自從他跟雷少卿離家出走,進了帝國海軍軍官學院之後,他就沒有與父親有過任何聯繫,他收到的幾次匯款,都是母親偷偷摸摸揹着父親給他郵來的。
“對,大概四十五歲左右,跟你很像,不然,我們也不會帶他到你的宿舍去了!”
“現在住在我的宿舍?”談仁皓這下頭大了。
“怎麼,有問題嗎?”郝東覺有點不解的看了談仁皓一眼,“你父親是個好人,知道我跟老常是你的同事後,給我們一人送了包土特產。另外,這幾天還幫我們洗衣服,我們都怪不好意思的,怎麼能夠讓老人家這麼辛苦呢?”
談仁皓摸着額頭,感到很苦惱。他很清楚父親爲什麼要在斷絕聯繫三年多之後突然找到部隊裡來,還不是爲了他離家出走的那件事情嗎?
“不過,看樣子你小子更喜歡女人,是不是?”郝東覺看了談仁皓一眼。
談仁皓看了旁邊的同事一眼。“東覺,我現在可沒有心情跟你開玩笑。”
“我可沒跟你開玩笑。”郝東覺將車轉上了前往艦隊基地的道路,“昨天就有個女的來找你,好像還是個護士。說實話,你小子的眼光還真不錯,那小妞挺水靈的……”
“你知道她是誰嗎?”這次,談仁皓不用問都知道是誰來找他了。
“誰?”郝東覺轉頭看了眼談仁皓。
“她是廖司令的女兒,你說她是小妞?”談仁皓立即冷笑了起來,“看樣子,你三年內是別向晉升了,可別怪我不顧兄弟感情,你小子就是皮癢,欠揍!”
“什麼!?”郝東覺差點就把車開進了路邊的水溝裡,“你說她是廖司令的女兒?”
“你以爲我是在開玩笑的嗎?”談仁皓很想修理下郝東覺,“老常,你可是聽到的,這小子說廖潁玉小姐是小妞,我們是不是……”
常薦新“憨厚”的笑了起來。
“喂,你們可不能有異沒人性!”郝東覺急了起來,“我們可是一條戰壕裡的兄弟,你們可不能出賣我!”
“行,我們不出賣你!”談仁皓笑着拍了拍司機的肩膀,“不過,你可得表現點誠意出來,老常,你說是不是?”
常薦新連忙點頭,還說道:“聽說松江的濱江路上有家法國餐廳很出名的,叫什麼來着?”
“‘波那吧餐廳’!”談仁皓回答了這個不是問題的問題。
“對,就那家餐廳!”常薦新用力的點了點頭。
“這樣吧,我們兄弟既然是兄弟,自然不會爲難你的。”談仁皓笑着把手放在了郝東覺的肩膀上,“請我們到‘波那吧餐廳’搓上一頓,這事就算了,怎麼樣?”
“你們想要我三年的津貼啊?”郝東覺立即尖叫了起來。
“這可是你不肯的,那麼我們就只能壯士斷臂了!”談仁皓做出了一副很可惜的樣子,“而且,你也別想跟廖大小姐道歉了,她可不會去別的餐廳的。”
“你說請廖潁玉小姐?”郝東覺的態度立即來了個大轉變。
“怎麼?你認爲是我們想宰你一頓?”談仁皓癟着嘴搖了搖頭,“你也太不把我們當兄弟了,我們怎麼會這麼對你呢?既然你要表示誠意,怎麼也得給廖大小姐陪禮道歉吧,搞個好點的氛圍,相信,廖大小姐也不會把你說的那些話往心裡去吧?”
郝東覺立即就點頭了。“好,就這麼辦吧,我認了。什麼時候?”
談仁皓也笑了起來。“到時候我會通知你的,你把票子準備好就行了,反正少不了你的份。老常,到時候你可要準備好。”
“放心吧,我會三天不吃飯的!”
聽到常薦新這話,郝東覺翻了下白眼,又差點把車開出了公路。看樣子,這兩個爛友是要讓他大出血了。
回到了基地後,談仁皓先去紀曉賓上校那裡報了道。他現在仍然是隸屬於紀曉賓上校的作戰參謀部的,而且也是紀曉賓上校的手下,因此只需要到紀曉賓上校那裡去報道。因爲已經快要到傍晚了,所以談仁皓沒有在司令部停留多久,等到杜興將車開來後,他就回宿舍去了。
車還沒有開到宿舍外,談仁皓就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背影。小時候,他一直認爲那個背影是世界上最高大的,就如同一座山峰一樣。上中學的時候,他卻認爲那個背影是世界上最嚴厲的,總是限制了他的自由。而在參軍之前,他認爲那個背影是最蠻橫無理的,幾乎毀了他的一生。而現在,在談仁皓的眼裡,那個背影是最蒼老的,彷彿時間整整過去了十年一樣。三年多,父親已經蒼老了很多。
聽到吉普車的聲音,談靖康轉過了身來。當談仁皓看到父親那白了許多的頭髮,滿臉的周圍,還有他手上正在撮洗的那套軍裝的時候,心裡突然一震。三年多來堆積起來的怨恨如同烈日下的冰山一樣迅速的融化了,談仁皓幾乎忘記了當年與父親的爭執,他所看到的只是一個平凡的父親,一個從小給他依託,給他安全感的父親。
“你回來了!”談靖康的聲音很沙啞,這是他年輕時在街上叫賣留下的後遺症。
談仁皓彷彿感到一股電流從身上竄過一樣。他朝父親點了點頭,就拿上行李下了車,然後讓杜興先回去了,他不想讓自己的副官看到即將發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