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雲衝是在海軍賓館住的,沒有到談仁皓家去打麻煩。談仁皓也沒有太客氣,第二天一早,趕在海軍司令部的參謀軍官剛上班的時候,談仁皓就先到了甘永興那裡。
“今天這麼早?”
聽到聲音,談仁皓立即回過了頭去,甘永興正關上門。
“聽說羅雲衝昨天下午就到了,你請他吃了飯的吧?”
“當然,不過這筆錢我不會報銷的。”
“你報銷也沒問題,這屬於正常的應酬費,本來就該報銷,只是,你得要發票,沒發票,我可不給你報銷。”甘永興笑着請談仁皓坐了下來,然後去泡了兩杯茶,“那你與羅雲衝談過了吧,談得怎麼樣呢?”
“我沒有直接問,可應該不會有問題。”
甘永興放下了茶杯,他顯然對談仁皓的這個答覆感到不滿意。
“參謀長,有些問題是不能直接問的,而且,現在有幾個人知道要成立空軍的事?如果這事定不下來,那告訴羅雲衝的話,會不會有不好的結果呢?”
“看來,你考慮得還挺周到的。”
“我只是大概提了下,從羅雲衝的態度上來看,他是堅定支持成立空軍的。當然,以他現在的身份與地位,還有他並不知道衛伯瑜的事情,所以他不會考慮到自己將成爲未來空軍司令的人們人選。”談仁皓觀察了下甘永興的神色,接着說道,“不過,只要給他機會,給他足夠的地位,那麼,他絕對會成爲優秀的,而且肯定是名流青史帝國空軍首任司令官。”
甘永興沉思了一陣。說道:“好吧,這事我會跟校長談的,現在羅雲衝在哪?”
“大概是去見他的那些老朋友了吧,他大概要十點多才過來。”
“也好,我先跟校長談一下,然後再找他談。”甘永興從沙發上站了起來,他準備去處理今天的事務了。
“參謀長。還有件事。”
“什麼?”甘永興又坐了下來。
“歐洲現在是不是在鬧饑荒?”
甘永興的目光在談仁皓臉上停留了兩秒鐘,問道:“這是羅雲衝告訴你的?”
“對,昨天跟他無意間談到的,而且現在帝國正在向歐洲提供糧食援助吧?”
“那你是要問,我們會不會有糧食危機吧?”
談仁皓點了點頭,他要問的確實是這個問題。
“這事我也大概有所瞭解,情況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嚴重。”甘永興拿出了香菸。“當然,帝國連續三年糧食大豐收,而且現在幾個主要的產糧區都是機械化大規模耕種,保證糧食生產一直是帝國的基本國策,從去年。不,應該是從前年開始,我們還在西北地區開闢了幾塊新地糧食產區,從今年開始,這些糧食產區都將開始爲帝國提供糧食了。具體的情況,你可以到資料室找相關的資料看一下,反正我認爲沒有什麼好擔心的,應該是我們的敵人爲糧食問題擔心。”
談仁皓也不再多打擾甘永興了,畢竟甘永興是海軍總參謀長,而不是帝國農牧部部長。他對帝國的糧食生產情況知道得也不多,可談仁皓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至少帝國海軍地資料庫裡不會收集太多的與糧食生產有關係的資料吧。
事實確實如此,談仁皓在資料室裡找了一個多小時,也就只找到了幾份附帶在帝國政府年度總結報告中的糧食生產報告,以及一些情報部門提供的敵對國。以及同盟國在這幾年裡糧食產量地情報。談仁皓也只能帶着這些資料回了辦公室,因爲沒有其他的事情可做,他也可以花點時間在這些與海軍沒有多少直接關係的事情上了。
俗話說得好,民以食爲天。糧食生產一直是國家的基礎性生產活動,不管是在平時,還是戰時,糧食生產肯定是放在首位的。也許對某些國家來講,需要依靠進口來滿足國內的糧食需求,可是對帝國這類土地廣袤。人口負擔不重,而且自然條件優良的國家來說。糧食肯定得保證自給自足,甚至得考慮在戰爭時期爲同盟國提供充足的糧食。
在第一次全球戰爭之前,隨着汽車的出現,各種各樣的農用機械也出現在了田間,從第一次全球戰爭爆發前地二十年,到第一次全球戰爭結束,帝國國內的糧食生產方式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催化劑就是戰爭。因爲戰爭的需要,大量農民加入軍隊,或者是進入工廠,轉變爲工人,而爲了保證糧食生產能夠滿足國內需要,帝國在第一次全球戰爭期間就嘗試性的建立了第一批國有農場,通過機械化大生產來提高生產效率,降低農業人口的比例。這確實起到了相當顯著的效果,可是在戰爭結束之後,國有化與帝國的自由市場經濟相牴觸,大量的國有資產被變賣出售,一方面可以減少政府的負擔,縮小政府的規模,另外一方面還可以用變賣國有資產的所得來抵償戰爭期間所欠下的國債。也就是在這個時候,帝國的農民開始接受機械化農業生產的方式,大型農場出現在了帝國地各個角落裡。
經濟危機期間,很多農場主因爲生產出來的糧食作物賣不出去,最終破產,這又引發了新一輪地兼併風潮。雖然在薛希嶽首相上臺之後,出臺了幾部保護農業的法律,但這卻無法阻止農場之間的兼併活動。到戰爭爆發之前,大型農場已經不再多見,更多的是超大型的,甚至是站地數百平方公里的超級農場。
這種農業生產的大變革在很大的程度上使不少的農民破產,並且最終流入城市,由農民,乃至地主演變成了工人,資本家。這看起來很殘酷,可這是必然的發展道路,大規模機械化的農業生產對勞動力的需求降到了最低,並且大幅度地提高了農業生產效率。解放了更多被束縛在土地上的農民得已解放,投入到了效率更高的工業生產中去。實際上,在戰爭期間,帝國能夠迅速擴大工業生產規模,在很大的程度上就得益於有大量的農民流入城市,成爲了工業勞動力,而帝國軍隊能夠徵收到那麼多的兵力。破產的農民也有一定的作用。
戰爭爆發後,農業生產的重要性再次提高,而在實施了戰時配給制度之後,農產品,特別是糧食,畜牧業產品,禽蛋。奶製品等食品不再進入市場流通渠道,由帝國政府統一採購,統一分配。這一方面保護了農場主的利益,讓農場主可以最大限度的生產,而不需要擔心生產出來的產品賣不出去。同時也保證了帝國有充足的糧食供應。並且通過糧食供應來實施戰時管制制度。
可在戰爭的前兩年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問題,即在戰爭爆發前,帝國的糧食產量僅與國內需求基本上持平,產能餘量並不大,而在戰爭期間,肯定要擴大戰略糧食儲備數量,以應付天災人禍。因此,帝國政府在23年底就出臺了兩項政策,一是參加糧食生產的百姓可以免服兵役,也就是說。不從農業人口中徵召兵員,以保證有足夠的勞動力從事農業生產。另外一項政策就是,從24年度開始,帝國政府將統一發放糧食補貼,這也是帝國曆史上第一次發放糧食補貼,通過糧食補貼來刺激農場住的生產積極性。以提高糧食產量。
這兩項政策都收到了相當不錯的效果,23年的小麥收成就比22年提高了15%左右,到24年秋收時,稻米,玉米,豆類等重要的糧食產量都提高了一成以上。從24年開始,帝國還陸續擴大了對荒地,特別是適合改爲農田的荒地的開墾數量,幾乎以免費發放的方式將這些荒地交給願意參加糧食生產的百姓。同時還提供必要的生產工具,種子。化肥等等生產的設施與物資,以保證生產能夠迅速擴大。而最有效的辦法,還是對新開墾荒地地高額糧食補貼。
通過一系列的政策,到24年的底的時候,帝國的糧食產量實際上已經超過了帝國國內糧食需求的四成左右。也就是說,在戰爭期間,帝國國民的生活,特別是膳食水平與營養水準不但沒有降低,反而還有所提高,這絕對是保證帝國軍民士氣與鬥志的最有效的辦法。這也使得帝國有足夠的糧食拿來提供給出現糧食危機的盟國。
而從25年開始,隨着大量荒地開墾爲農田,特別是當時西北地區的一些糧食產區開始生產糧食,帝國的糧食問題幾乎是不存在的。從政府26年度的報告中就可以看出,帝國在26年地糧食總產量達到了12億噸,而美國同年的糧食產量是8.7億噸。顯然,在農業生產方面,帝國遠超過了美國。
同一年,帝國地糧食消耗量是7.8億噸,德國的糧食消耗量是2.4億噸,波斯的糧食消耗量是1.7億噸,另外盟國的糧食消耗總量是2.9億噸。換句話說,帝國生產的糧食幾乎可以養活同盟國集團的所有國家,如果算上其他國家的糧食產量的話,26年同盟國集團生產的糧食實際上是有節餘的,而且是很大的節餘。饑荒問題本不應該出現!
看到這些統計報告,談仁皓就有點迷糊了,就算當時還要養活幾個佔領地區的接近3億人口,可這些佔領地區的百姓最多隻需要基本食品保證,而這只是帝國的食品配給的四分之一左右,算上同盟國集團節餘出來的糧食,根本就不應該出現糧食危機,更不應該出現饑荒的。可問題是,饑荒確實出現了,怎麼說,羅雲衝不會拿這麼大的事情開玩笑吧。那麼,導致饑荒出現的原因是什麼呢?想了很久,談仁皓只想到了兩種可能導致饑荒的原因,一是客觀存在的問題,二是人爲導致的問題。
客觀存在的問題就是糧食產量的不平衡性,即糧食產區分佈不平衡,各個國家的糧食產量不平衡,各個地區的糧食產量不平衡,最終就導致帝國有大量的糧食節餘,而波斯帝國僅僅勉強維持自給自足,德國因爲還要照顧到衆多的佔領區,其生產出來的糧食遠不夠需求。另外,交通環節上的問題也將導致饑荒出現,畢竟運輸的承受能力是有限的,而在戰爭期間,大部分的運力都用來運送武器彈藥了,因此很難將糧食大規模的運送,結果造成帝國囤積了大量的戰略儲備糧,而德國的戰略儲備糧倉幾乎要見底了。
人爲因素就是有政治家將糧食當作了戰略牌來打,通過糧食來獲取利益。準確地說,就是帝國希望在糧食問題上讓之前一直不太順服的德國軟下來!也許德國軍人都不怕在戰場上流血犧牲,至少就談仁皓所知,德國軍人在戰場上所表現出來的勇氣,素質都不在帝國軍人之下。可問題是,就算德國軍人再不怕死,他們也不能餓着肚子打仗,他們更不能讓自己的親人在後方被活活餓死,而德國政府也不能看着國家陷入饑荒之中,最後因爲饑荒而導致國內暴亂,甚至發生叛亂。
想到這兩個因素,談仁皓恍然大悟,這確實是很毒辣的一招,可這與海軍有什麼關係呢?海軍管轄的那些運輸船仍然在大海上航行着,這些船該裝什麼貨物,要裝什麼貨物,這不是由海軍決定的。當然,談仁皓也相信,首相是個有理智的,而且很聰明的人,糧食可以當作政治牌來打,可是在敵人被擊敗之前,掐同盟國的脖子這可不是什麼好事,至少首相不會在這件事上玩火。從帝國已經開始向西方提供糧食援助來看,至少首相也想把積壓在帝國的戰略儲備糧倉裡的那些陳糧都送出去,免得發黴變質,拿去養肥了糧倉裡的耗子。
瞭解糧食問題,談仁皓也不過是在給自己找事情做,可要不了多久,他就清閒不下來了,而且聶人鳳與甘永興也不會讓他成天無所事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