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的局勢在迅速變化着,薛希嶽的罷免案已經得到了皇帝的批准,兩名之前一直無所作爲的騎牆派大法官黯然離開了最高法院,隨即,皇帝任命了兩名由薛希嶽直接提名的法官爲帝國最高法院大法官。次日,在這兩名新任大法官宣誓就職之後不到四個小時,薛希嶽就將《國有資產法》正式提交最高法院進行審議。
這還僅僅只是個開始,兩天後,另外一部戰時法案,即《個人資產法》也被送到了帝國最高法院輪值大法官的手裡。這是一部專門針對那些與寡頭家族勾結,或者爲寡頭家族帶言的政府官員,議會議員;以及寡頭家族成員,大資本家等一系列獲得了非法收入,或者是通過壟斷,或者是集團壟斷,在戰爭中牟取暴利,發國難財的而設定的戰時法案!
戰時法案仍然具有普遍的法律效率,其與帝國的正式法案唯一不同的地方是,在戰爭結束後,帝國議會只需要簡單多數票就可以否決任何一部戰時法案,而正式法案必須要有三分之二的多數票才能否決。因此,只要戰時法案不遭到否決,那麼在任何時期都有普遍的法律效率。實際上,帝國現在的大部分法律都是在戰爭時期制訂的,最初的時候都是戰時法案,而在戰爭結束後,一般在戰時執政的政黨都將在戰後的選舉中獲勝,而該政黨爲了確保其在戰爭時期確立的法律仍然可以得到保證,會通過議會投票的方式將戰時法案確定爲正規法案。
薛希嶽第一輪打出的這兩發炮彈就直接命中了所有反對派的死穴。《國有資產法》讓帝國政府可以將更多的重要產業納入國有化行列,而且直接干預企業的生產活動,從而有效地控制住政府採購(軍購本身也就是政府採購)時地成本。而《個人資產法》則可以從根本上清查寡頭家族的資產,同時杜絕寡頭家族在議會等重要國家機構中安插自己的代言人,使寡頭家族失去最重要的保護傘。
政治鬥爭是沒有硝煙的,看不見刀光劍影的戰爭,可這同樣也是一場會流血。會有人丟掉性命的戰爭。首相手裡地武器就是法律,也許《國有資產法》不對個人構成威脅,可《個人資產法》在很大的程度上就是直接針對個人的。當然,隨着各方面的立法工作相繼展開,矛頭也將越來越多的對準那些吸食着帝國血液的蛀蟲。這場鬥爭不會隨着戰爭結束而結束,其延續的時間甚至比戰爭還要久得多!
對國內的政治鬥爭,談仁皓一直不是很熱心。他覺得自己是個旁觀者,實際上,他也正是個旁觀者。在這場鬥爭中,雖然海陸兩軍都站在了帝國首相一邊,但是按照帝國憲法,軍人在脫下軍裝之前是不能干預政務的,因此。軍隊最多隻算得上是首相手裡的一根大棒而已,而在絕大部分情況下,首相不會用上這根最粗的棍子,往往用警察,憲兵。特工等更細的棍子就足以解決問題了。
同時,談仁皓還注意到,之前已經草草瞭解地一些案件被重新翻了出來。比如,首相遇刺那起案件就被重新翻了出來,進行再次偵破,隨着調查的深入,首相遇刺案的真相也將逐漸浮出水面。只是,直到戰爭結束,薛希嶽都沒有公佈調查結果,甚至沒有提起任何相關的審判。至於首相爲什麼這麼做,也許只有首相本人才知道吧。
這些,大部分多是後話了。對於十月份的談仁皓來說,他最重要的任務就是去與哈飛,沈飛,南飛等幾家飛機場洽談27年採購合同的事情。27年軍費預算的草案在10月中旬。也就是首相提交了兩項戰時法案之後不久就確定了下來,讓談仁皓感到意外的是,帝國海軍在27年的軍費不是聶人鳳最初預料的380億,也不是甘永興希望得到的420億,而是足足550億,這比每一個人預料的都要多得多。同樣的,陸軍的軍費預算也比嚴定宇預料得要多得多,達到了580億。因爲一些秘密項目的撥款是直接劃在陸軍軍費裡地,所以陸軍實際拿到的軍費與海軍差不多。
用聶人鳳的話來說。軍費增加了,並不意味着繼續保持海軍艱苦樸素的作風。而且現在不是海軍要求廠商降低武器彈藥的價格,而是廠商主動提出要降低出廠價格。談仁皓搞不明白,“艱苦樸素”什麼時候成了海軍的傳統了?這可一直是帝國陸軍的傳統,而數百年來,任何人都知道帝國海軍幾乎就是一直貴族化的軍隊。至於後者,談仁皓還是很贊同的,因爲就在他與甘永興不急着去與那些廠商談判的時候,幾乎所有的帝國海軍供貨商都主動派人前來聯繫,希望與海軍洽談關於進一步降低武器彈藥製造成本與採購成本的事宜。
也就在十月二十三日,談仁皓乘坐校長給他安排的那架專機去了哈爾濱。本來會談地點被定在了瀋陽,這次不僅僅是與哈飛談判,是與三家主要的供貨商,以及數百家下游廠商的代表共同協商降低海軍飛機成本的事情。可談仁皓最後把地點確定在了哈爾濱,這算是給馮祥楚面子了,就談仁皓個人感情而言,他覺得馮祥楚是一個值得敬佩的愛國商人,而沈飛與南飛卻沒有一個值得他敬佩的商人。
“談將軍,歡迎你再次大駕光臨!”這次是馮祥楚親自到機場來迎接談仁皓的。
“馮先生,你這就太多禮了,末將哪需要動馮先生大駕呢?”談仁皓也裝着客氣了一番,他確實不太適應這種商人之間的交流方式。
“談將軍過謙了。”馮祥楚的目光落到了談仁皓身後的那架飛機上,然後露出了一驚訝的神色。“這架飛機是……”
談仁皓敢肯定,馮祥楚的驚訝是裝出來的。“馮先生莫見怪,這是元帥的新專機,只是還沒有正式使用,由我先試機,確定安全後再讓元帥乘坐,這也算得上是物盡其用吧。聽說,這架飛機就是你們生產地?”
“對,對。是我們上個月纔開始運作的運輸機生產線生產的,元帥能夠用我們產的飛機做專機,這是我們所有哈飛人的榮幸!”
“馮先生,這就是你太過謙了,如果不是哈飛的飛機質量最有保證的話,元帥會採購你們的飛機嗎?”談仁皓一語雙關。同時笑了起來,“元帥在見過這架飛機後也十分喜歡,還說要是性能好,而且足夠安全的話,等海軍有了節餘的經費,將把我們現在的專機機羣全部更換成你們哈飛的飛機呢,這可是一筆不小的訂單!”
“當然。當然,我們哈飛的原則就是生產世界上最好的,最安全的飛機!”馮祥楚也笑了起來,同時拉開了車門,“談將軍請吧。今天我們小擺了一桌,還有其他幾家大廠商的代表也要來。”
“不用這麼麻煩吧?”談仁皓有點頭痛,就他所知,那些廠商的代表都是喝酒的高手,而且原則是一定要讓客人喝醉。
“談將軍放心,我給你準備了幾瓶包你不醉地美酒,只是,你可別說出去了!”
談仁皓愣了一下,立即就笑了起來。他與馮祥楚不過就吃了幾頓飯而已,馮祥楚就記下了談仁皓酒量不好這個“缺點”。而且還細心做了安排,顯然,這正是馮祥楚能夠成功的一個重要原因。
當天晚上,沈飛,南飛,還有幾家最主要的下游廠商。以及由其他下游廠商選出的代表參加了談仁皓的接風宴。十二個人座了滿滿一桌。酒菜比上次的接風宴豐盛了不少,聽說爲了這桌酒,馮祥楚還專程去松江請來了兩個大廚,做的全是談仁皓最喜歡的江浙菜。至於這桌酒宴的錢會不會算進海軍的採購成本里,談仁皓就不知道了,如果會的話,那他還真有點心痛,這可是在吃海軍的軍費呢!
飯桌上,仍然沒有提到正事。可談仁皓明顯的感覺到,這次的氣氛與上次完全不一樣。就連那些廠商代表的態度都完全不一樣了。如果說上次那些人把談仁皓當作了可以輕易糊弄的愣頭青的話,那這次就簡直給了他專家級別的待遇。酒桌上,談仁皓沒有喝多少,甚至沒有喝酒,馮祥楚特別吩咐了侍應生,倒在談仁皓杯子裡的全是白開水。談仁皓也一直保持着清醒的頭腦,同時仔細的觀察着那些廠商代表的表情,眼神,傾聽着他們的交談。幾個小時下來,談仁皓髮現了一些很重要的事情,比如哪幾個廠商代表的關係比較近,哪幾個人是被疏遠地,還有哪幾個比較老實,那幾個比較奸詐。反正,這些在談仁皓看來都是可以利用的,至少在接下來地談判中都是可以派上用場的。
晚宴後,有人提議去喝茶繼續聊天,談仁皓可沒有這麼好的精力,他坐了好幾個小時的飛機,而且在旅途中沒有休息,一直在看甘永興給他的那些廠商的資料,他只想回到海軍辦事處去好好睡上一覺。
“談將軍旅途勞頓,我們就不煩談將軍了。”馮祥楚也看出了談仁皓的疲態,“我先送談將軍回住處,各位可以到賓館裡繼續娛樂,帳都算在我的身上就行了!”
談仁皓對馮祥楚圓滑的處事態度,以及能夠看穿別人心事的洞察能力很是佩服,他甚至沒有表示要拒絕參加“茶會”,馮祥楚就看出了他的想法,顯然,一個在商場上混了幾十年的商人,比起談仁皓這個在軍隊裡混了幾年的將軍,在某些方面就要高明得多了。
“談將軍,你還是回海軍辦事處?”
“對,那邊有點軍隊的味道,住着習慣。”談仁皓點了點頭,“在軍隊裡生活慣了,要我們這些肉糙皮厚的軍人睡軟牀都覺得不舒服呢!”
馮祥楚立即吩咐了司機,然後笑着說道:“談將軍挺風趣的,那今天也早點休息,明天我們就要正式開始了。”
談仁皓沒有再開玩笑,至少從馮祥楚的話裡,他知道那些廠商都很急。
以往的情況下,海軍在每年的十月初的時候就將大體確定下第二年的經費預算,這要比正式提交軍費預算早一個月的樣子。而在大體確定下了軍費預算之後,就將與廠商聯繫,着手確定下一年度的採購清單。這些工作大概需要持續到十月底,有的時候要到十一月初纔會有結果。然後,各廠商將根據海軍的大體採購清單來安排下一年度的生產計劃,需要採購的原材料數量,並且聯繫原材料供應商,做好生產準備工作。這些事情需要一個半月到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全部安排妥當。也就正好趕在年底完成,這樣在新的年度裡,生產工作就可以繼續進行,而不會因拿不到訂單,或者是沒有足夠的原材料,而導致生產停頓的情況出現。
對哈飛這些大廠來說,都有一定的原材料儲備,大概都能維持一個月左右的生產需要。可對絕大部分下游廠商,特別是那些規模不大,而且以零件供應爲主的下游廠商來講,他們就沒有那麼雄厚的實力,可以儲備大量的原材料了。另外,這些廠商幾乎都是依靠海軍的訂單開工的,每年都會有一批生產業績不佳,廢品率高,或者是價格昂貴的下游廠商被排除到海軍的供貨商名單範圍之外,從而失去了海軍的訂單,結果就是倒閉破產。因此,對這些下游廠商而言,他們更需要海軍儘快把採購訂單確定下來。
這些事情都是甘永興告訴談仁皓的,在懂得了那些廠商爲什麼要這麼急的時候,談仁皓也知道,這就是他談判時的砝碼,是與那些廠商討價還價,並且最終拿到一個滿意結果的砝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