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才並不避諱出名。
因爲商業上的出名,和娛樂花邊新聞不一樣,商業上再出名,哪怕你上過諸多頭條,也不如一條花邊小新聞來得更下飯,就像老馬19年把阿里交班給張涌,這事轟轟烈烈的在各大網站媒體上轟炸了一年之久,但如果發一張調查問卷,錢才相信大多數人還是隻知老馬而不知張涌,因爲張涌並沒有什麼名人屬性,他再管阿里十年,走上街也不會像老馬一樣矚目,哪怕張涌有再多的商業舉措,被再多媒體報道,很多老百姓也只會說“今天阿里又咋咋咋了,這老馬真是不閒着”。
因爲他沒有像老馬一般如此放肆過,揮灑過自己這麼多的個人屬性,農夫的鐘,和“小孩樂”的宗,登上如此多屆的富豪榜,你知道他們長啥樣嗎?
不知道吧。
但這玩意要是和花邊新聞扯上個邊,那可就沒完沒了了。
最近羅玉依照除了她自己,連錢才也不知道的《百分之五協議》,帶着錢纔出去逛了一回街,出行前羅玉專門問了一下錢才最近掙了多少錢,錢才惡作劇心思涌起,笑眯眯的把兩個投資公司掙的錢都算上,告訴她最近一個多月的功夫自己掙了快兩個億,就是想看看她能帶自己消費個啥,結果羅玉得知這個以億爲單位的數字,絲毫沒有普通人中彩票的那種緊張,反而定在了街上,東西南北中的環視了一圈,認真盤算了起來,直到把錢才都站得不耐煩了,只好開了口。
“你想好沒有?去哪條街?”
羅玉有些糾結的看着他。
“我想好了,但是…高考時間緊,你去不?”
“去不了。”
錢纔有點害怕羅玉的腦回路,難不成你要我帶你打個飛的去滬上消費消費?
“嗯…我覺得以你目前掙錢的能力,應該帶我去一趟華爾街。”
……錢才終於投降了,他覺得人要是瘋狂發揮想象力,再富的富豪也經不起花,這個小娘皮剛纔是想帶他去買兩個銀行吧?
銀行可不興買啊,寶友。
再說兩個億夠買個毛的銀行啊,天地銀行嗎,那玩意以億爲單位怕是不夠啊,人家印的錢,那上面的0可是看心情隨便加的。
以後在你面前我不炫富了,我裝窮,裝窮行嗎,姑奶奶。
“其實…我這兩個月吧,賠了不少錢,剛纔說掙錢了,就是不想你擔心。”
“賠了?賠了多少錢?”
“嗯…幾千萬吧。”
“那你很窮咯?”
“是啊。”
羅玉聽到這裡,從小皮包裡摸了一陣,拿出一堆零的整的,數了數,遞給錢才。
“拿去,327塊,隨便花,就當我入股了。”
錢才:……
……
最後錢才還是帶羅玉去了國貿買買買,一路走一路跟她說最近的趣事,羅玉聽他說他的半瓶水,當即表示了新奇,還說要去買兩瓶支持慈善,高考臨近都沒有什麼時間看電視出門,晚上一定要看看芒果臺你們拍的廣告。
說罷開心的挽着錢才的胳膊,一蹦一跳的往前走,就是這一下,散發着小鳥依人氣息,身着黑色小皮裙的羅玉和一臉無奈和寵溺的錢才被一個新裝的監控頭拍了下來,偏偏遇上了一個在廣告上見過他的監控室保安,偏偏這保安還有一個當記者的小舅子,這保安覺得這人可能是個廣告明星啊,當即把視頻偷偷拷下來給了他的災舅子。
小舅子可不像保安一樣不識貨,
會覺得堂堂蔚來集團董事長只是個廣告明星。
直到錢纔看到《湘江萬花筒》上那篇名爲“蔚來董事長與女友甜蜜逛商場”的新聞時,心裡一陣惡寒,這條新聞登載在報紙的A版正中,“蔚來董事長”五個字還是大寫加粗,下面寫着“據知情人士爆料,兩人舉止親密,錢董事長十分寵愛小女友,十足的好男人風範”,還特別提到了這個“蔚來”,就是賣半瓶水大火的那個“蔚來”。
還知情人士,不是保安就是哪個櫃姐。
你知個毛啊。
這《湘江萬花筒》是Z市的知名報紙,在G省本地還是有兩分影響力的,連錢才之前沒手機的時候,每次在林城車站下車,經常去打電話的那個報刊亭都有得賣,當時他還心裡讚歎過,這Z市本地的報紙居然都賣到林城來了,以後要是開超市生意紅火了,還能請人家宣傳宣傳。
果然應驗了,這宣傳還沒收他的錢,這他娘哪是什麼湘江報,明明是他的現實報!
錢董的第一反應是這事肯定不能讓胡蔚從別人的嘴裡得知,趕緊拿出數碼相機拍了一張報紙內容,給胡蔚的郵箱發了過去,然後發了個短信給她。
“我發了一張照片到你郵箱,你看看。”
今天是週六,胡蔚沒一會回了過來。
“這報紙把你拍得真醜。”
“這明顯就是監控拍的…你的關注點也太妙吧?我就是想表達一下,我就是帶羅玉出去逛了逛。”
“那不然呢,你還想幹什麼?”
“我能想幹什麼?我啥也不想幹!我就想安安靜靜搞錢,考交大。”
“哦。”
哦?
三級警報拉響了。
錢才把胡蔚生氣時的表現分爲常規級,三級警報,二級警報,一級警報,毀滅級警報。
常規級:酸言酸語。
三級警報:哦。
二級警報:不回短信,不接電話。
一級警報:對不起,您所撥打的電話已經將您拉黑,請您下輩子再打。
毀滅級警報:錢才前世有幸體會過一次,錢才忍着痛,堅決的提到離婚的時候,胡蔚連着哭了兩晚,第三天早上笑着告訴他家裡常用的東西在哪裡,交代完畢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法國,兩週後給他寄來一紙簽了名的離婚協議。
錢纔看到警報拉響,立即放棄了短信交流,甩過去一個電話。
接了。
“怎麼了?”胡蔚的聲音傳來,很平靜。
錢才本來準備道歉,聽到她的聲音不像是那種隱藏着極度憤怒下的平靜,臨時決定要偷奸耍滑,畢竟道歉這種玩意嘛,說得越多越不值錢,能不用說的時候就別說。
“那個…這兩天我做了兩個物理題,挺有意思的,一會我郵件發給你做做看?”
“哦,然後呢?”
對方用一個冷處理把球擋出了禁區,小將錢纔再次進攻,大腳開射,試圖直接突破對方後衛的防線!
“對了,我託人給你帶了你喜歡吃的那種棗泥蛋糕,Z市特別出名的一家,晚點就給你送過去。”
“哦,然後呢?”
對方門將又是一個冷處理,接下了這個大腳抽門!小將錢才還是不服輸,再接到球后勇敢的向對方大門再次發起了攻擊!
“你不是想聽聽給我講數學課的謝明月老師講題嗎?我跟她談談,你定個時間,我讓人送她來林城給你補幾節課。”
“哦,然後呢?”
小將錢才逐漸加碼,又左躲右閃來到了對方禁區!射門!這一腳用了十足的力氣!可是!可是!還是一個冷處理!對方毫不費力的接下了這個球!
錢才終於明白這事躲不過去了,騰的一下站了起來,破口大罵。
“這個天殺的破報紙!你等着!我現在就去跟他們懟命!今天不殺他們兩個編輯祭天,就對不起我的一世清白!”
錢才憤怒了!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罵起了場外對他丟襪子的觀衆!
胡蔚終於“撲哧”一下笑了出來。
“噗…別裝神弄鬼,我媽媽要回來了…限你兩天內寫一篇檢查,以檢查書爲題,字數不得少於五百,內容切題,表述條理,情感真摯,詩歌不限,寫好發到我的郵箱…好了,不跟你說了,掛了。”
錢才聽着電話那邊的“嘟嘟”聲, 就要流下感動的淚水。
球進了!夜幕之下的馬拉卡納,迎來了它的世界盃決賽結果,科克瓦多山頂的救世基督,在俯瞰着紅塵,俯瞰着衆生。在他的眼前,可能所有的悲歡離合都沒有什麼大不了,但是我們畢竟身處紅塵,每一次的世界盃都將爲我們帶來巨大的情感波動。
錢才忍不住甩了甩腦袋,把一些雜念甩出了腦子,剛纔是什麼玩意在逼逼叨叨?賀煒?
這一波反覆拉扯,有點累挺啊。
還好這事是羅玉,如果是其他人,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胡蔚好像對羅玉有着超乎尋常的包容,這點包容,錢才前世從來也沒見過。
錢才反覆看了看這張報紙的內容,最後盯在了“小女友”三個字上,拿起手機打了集團委託的法務黃律師的電話。
“喂,黃律師嗎。”
“對,是我啊,我想諮詢你個事,就是最近有個報紙,擅自通過商場監控視頻,未經我允許,擅自報道了我和我朋友逛街的事,還把我的朋友說成我的女朋友,你看看他們侵犯了我哪些權利?”
“嗯,嗯,個人隱私權,還有物業管理條例?哦,私自調取公共場所監控不合法是吧,我會跟商場反映的。”
“這個侵犯個人隱私怎麼處理…嗯?不告不理?肯定要告啊!你幫我發個律師函給他們,道歉,賠償,對,能要啥就要啥,反正不能讓他們好過,嗯,嗯,行,我讓人把報紙帶給你,就這樣黃律……對了,還有件事情,麻煩您幫我去做一下,有一個三辰集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