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朋友…俱樂部裡的。”錢才半真半假道。
“俱樂部?你去京城參加俱樂部了?”胡道遠有些凝眉道。
錢才一看老丈人神色不對,頓時有種被老爹發現自己去了遊戲機廳賭錢的感覺,趕緊瞪着眼睛搖了搖頭。
“沒有沒有!是我自己搞的俱樂部!搞研發的俱樂部!核心就是企業自主研發科技,都是一羣志同道合的人!這個人是我在G省就認識的,我們在龍騰大道的項目上還有合作。”
胡道遠神色鬆了一些,轉爲思考。
成瑾梅卻有些欣賞的看着錢才,但沒有插話。
知道維護一些可用的關係就好。
她在人情社會的問題上,看法是比較現實的,不樂觀,甚至有點過於悲觀。
錢才表現出來的一些交際能力,算是適時的讓她鬆了口氣。
半晌,胡道遠想起了什麼。
“哦…我知道了,你是說宏財那個老闆,對吧?”
錢才點了點頭。
胡道遠露出笑意,他知道得比錢才更多,很快想通了關鍵。
“嗯…他能幫你,那那邊一些小麻煩你不用擔心了。”
錢才聽着也有些好奇:“童家…?”
胡道遠高深莫測地笑了笑:“人家都沒告訴你,你來問我幹什麼?”
說罷,又有些嚴肅道:“你如果要弄俱樂部,一定要注意底線,第一,不要涉黃,第二,不能涉及官員,第三,不要妄圖壟斷行業,沾了任何一樣,都十分危險!還有…京城的一些俱樂部,我建議你不要去參與,與虎謀皮,很危險。”
錢才笑了笑,道:“胡叔,我知道輕重,我打算弄兩個俱樂部,一個是科研性質,一個是商業性質,都是正規的,跟壟斷沒有關係,也不接待官員,更不接受黃賭毒…當然,人家要是非要關着門打兩圈大麻將,那我肯定管不着,反正我不提供籌碼。”
“哈哈,錢二狗,你正經點。”胡蔚忍不住樂道。
胡道遠臉上也鬆快了許多。
“先生,吃飯了。”黃姐端着最後一盤黃燜牛肉上桌,隨後進廚房,一人打了一份湯圓。
錢才笑呵呵站起身,看了一眼對面餐廳的飯菜,隨後看向胡道遠。
“嚯~今兒菜豐盛啊,胡叔,我扶您?”
錢才笑嘻嘻的,看得胡蔚樂個不停。
成瑾梅也忍不住笑道:“錢才說話真是…”
“話太密,二皮臉!沒辦法,胡司令就喜歡我這麼說話!”錢才接過話茬道。
胡道遠也知道“胡司令”是兩人的玩鬧稱呼,只是受不了他那個厚臉皮,一臉嫌棄地起身,轉頭看了看胡蔚,指了指錢才,道。
“你喜歡嗎?”
胡蔚扶住了她爹,眨巴眨巴眼。
“喜歡啊!我覺得他賊幽默!賊好玩!”
胡道遠任女兒勾着往前走,背起手,彷彿文人吟詩般道。
“賊,加上形容詞,是北方俚語,陝西,山東,河南,東三省都喜歡這麼說,你是跟他學的?”
錢纔在旁邊笑道:“胡叔,世界都大同了,更何況方言呢,我們寢室一個同學,會說八省方言呢!我也是跟人家學的!”
“哦?還學會了什麼?”
“那可多了,真說不完。”錢才也搖頭晃腦道。
胡道遠在錢才和胡蔚一左一右簇擁下走上飯桌,成瑾梅在後面感受着這個小子帶來的熱鬧氛圍,有些想笑。
以往她和丈夫女兒吃飯都像開會,挨個入座,講話也正經,這小子卻像鮎魚,攪動得大家忍不住發笑。
這麼過日子,也挺好的…成瑾梅心想。
“那巧了,我聽過的方言也多,你就以吃飯兩個字吧,河南話怎麼回?”胡道遠指着桌上飯菜道。
錢才登時有些尷尬。
“那…我是回吃了,還是沒吃?”
“吃了吧。”胡道遠點頭道。
錢才臉上輕鬆了一些,答道:“吃了,喝類…疙瘩湯!”
八分標準的河南話,胡道遠聽得點了點頭。
“有幾分相似。”
錢才接着笑道:“這簡單,有的也問喝湯了麼,以前河南遭過大饑荒,那陣沒飯吃,有頓稀米粥喝喝就不錯,有些話就傳下來了,吃飯跟喝湯意思差不多。”
“嗯…那沒吃呢?”胡道遠接着問道。
錢才:“…吃個球!”
“哈哈哈哈……”胡蔚繃不住了。
成瑾梅也笑起來了。
胡道遠頓時垮臉。
錢才捂臉狀:“胡叔,這可是你叫我說的!河南就喜歡說球,表示沒有和不滿意都可以用球,你這事辦的是個球,中國男足踢類是個球!”
胡道遠聞言,又嘆了口氣,道。
“哎,男足…是可惜了。”
錢才臉抽了抽:“胡叔,你先別急着可惜,看這個樣子,可惜的日子還長着呢!”
…
這頓飯吃得比昨天爽利。
就是吃完了飯,錢才左右騰挪,一會逗瑞大爺,一會陪胡道遠聊經濟發展,一會跟成瑾梅聊時裝和武警反恐演練,就是不提要走,時不時的就對着胡道遠身邊坐立不安的胡蔚咳一聲。
胡蔚面對這個一片祥和地家庭氛圍,完全沒了之前那股子犟勁,生怕哪句話惹了爹媽,打破了大好局面。
這小子想幹什麼,老兩口心知肚明,就是不表態。
“吭!”錢才又對着胡蔚清了清嗓子。
“怎麼的,嗓子不舒服?”胡道遠皮笑肉不笑道。
錢才臉上笑嘻嘻。
我想幹啥你不懂?
“沒有,沒有,飯吃多了,我喝口水。”
“爸…爸!我想回去上班…仁恆濱江園那邊……近。”胡蔚說到後面,試探的聲音幾乎若不可聞。
“錢才。”胡道遠擡頭喊道。
“誒!”錢才正在一邊倒水一邊聽着兩父女說話,趕緊停下了手裡的動作,聲音比廣播員還要洪亮。
胡道遠靠在沙發上,盯着他,認真道。
“你當真想好了嗎?一定跟蔚蔚結婚?”
錢才第一反應是“你要答應,胡蔚滿20就結”,又覺得這麼說話太皮,遂有些認真簡短道。
“想好了,胡叔。”
胡道遠大概是不想當個以後只能睜隻眼閉隻眼的普通父母,所以看了看旁邊的成瑾梅,打開天窗說亮話。
“女兒大了,要過自己的生活了,你說兩句吧?”
胡蔚聽着,手挽住了胡道遠的胳膊。
成瑾梅沉着了一會,看着胡蔚,似有千言萬語,又總結成了四個字。
“注意安全。”
胡蔚咬了咬嘴脣,重重點頭道。
“知道了媽媽。”
胡道遠摸了摸胡蔚的頭,又拍了拍。
“去吧。”
胡蔚頭埋在胡道遠胳膊上,爸爸這麼鄭重的說了一番話,她反而有一種遠嫁塞外的感覺,很捨不得。
錢才嘴角抽了抽,又咳了一聲。
“吭!胡叔,她休息日還回來呢!就是上班…學的時候纔去那邊住!”
很有效果。
胡蔚沒有兩秒鐘就鬆開胡道遠,擦了擦眼角,破涕爲笑地起身。
“爸爸再見!”
這次換作胡道遠嘴角抽搐,可以說離破口大罵就差了錢纔再說一個字的距離。
錢才精準把握,牽着胡蔚急匆匆地穿鞋出門,走到門口敞開了門纔對着走廊裡面大聲道。
“胡叔再見!”
裡面的胡道遠站起身,一腔莫名火化爲茫然四顧,最後看向了廚房,臉上的表情就三個字。
我刀呢?
…
胡蔚在樓下拉住了錢才,一臉驚慌。
“完了完了,我衣服沒拿!箱子裡還有…還有補水的東西!”
錢才眼看已經跑過了第一圈毒區,停下來,哭笑不得。
“寶貝兒,你還要啥箱子?商場有的東西,咱直接買!”
“那多浪費啊!…還有書呢!”
“…什麼書?不是明宣德御製的《大般若波羅蜜多經》吧?”
“……不是。”
“買!”
“…還有我那盆小黃楊!是爸爸送我的!讓我把它養好呢!”
錢才:……
他媽的,大意了。
…
20分鐘後。
錢才如同霜打的茄子,上樓捱了胡道遠15分鐘的教訓,拎着一個箱子和一盆小黃楊下來。
胡蔚一臉擔憂地迎了上去。
“我爸是不是罵你了?”
錢才臉上撐起個笑容,牽起胡蔚。
“沒有,就是囉嗦了幾句,走吧。”
錢才走在前面,看着月亮,嘆了口氣。
老胡,你要囉嗦兩句就囉嗦兩句嘛,叫我去屋裡幹啥呢?
…去屋裡就去屋裡,把你收集那些子彈殼拿出來幹啥呢?
“寶貝兒…走快點。”
“啊…?”
“我想上廁所!”
……
2月17日。
休假了一天沒去公司的錢才扶着腰站在陳雲偉在滬上弄得像模像樣的新培訓基地籃球場正中央。
地方挺大,就是遠了點,寶山。
比林城的培訓基地大了不少,這裡原來是一個破產的私立學校,被一個老闆接手了,陳雲偉從他手裡租下來的。
戶外4000平,一二樓室內活動面積2700平,風雨篷1500平。
所有教具,除了一塊黑板,全都賣了,自備。
就這,還不便宜,租都得90萬一年,集團也沒有閒錢買下來,只好簽了個五年的租期。
有了這個地方,銷售培訓就更嚴格了,陳雲偉還請了兩個退伍兵,每天早上從附近租的宿舍八點半過來集合,讓人帶着跑跑操,喊點不忍直視的雞血口號。
培訓效果還是不錯,不過他今天來,不是來看銷售培訓的,對銷售來說,這裡的培訓也就是個把臉皮增厚的過程,把心理這關過了,另外學點基礎業務,溝通技巧和蔚來企業文化,熟悉一下各類產品。
真正的磨槍,還得是在社會上。
“接下來的一個月,你們要在這裡學習物流行業的專業知識,封閉式的學習,加強倉儲,運輸,供應鏈管理能力,瞭解目前最新的自動化倉儲……”
餘元瀟照本宣科的一番話講完,回頭看了看正在四處打望的錢才,大聲道。
“董事長,你講兩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