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傅主任的話，錢才感覺很難。
他也許是個幸運兒，用自己的能力打動了徐部，但還有很多人還在計劃之外，在長效機制之外。
他不禁想到了童世才，還想到了一句羅曼羅蘭的話。
這世界上只有一種英雄主義，就是認清生活的真相後依然熱愛它。
他已經是幸運者了。
想到這裡，錢才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
“時間有限，我們得想法讓它變得更值錢一點。”
傅主任沒說什麼，只是再次重申“好好幹”。
……
吃飯前，錢才安排安保組送倪老去酒店休息，讓人守着他，等他睡醒了再給他訂餐。
飯間，錢纔跟孫部長談到了微博目前面臨的問題，再次啓用了處理基金會問題的方法：主動申請監管部門介入。
錢得掙，但他不想某時某刻吃到那口屎，萬一真的出現什麼問題再去找人，就被動了。
目前地方上公安的網監還不是很完善，這種日常的小事也煩勞不到國安，除非出了什麼真正的情況，他們纔會介入，目前他只能求助於宣傳口。
孫部長也很理解，表示有這種憂患意識很好，之前他也聽說了蔚來論壇20萬評論貼的事，只是那陣他在出差，他沒想到蔚來竟然能做出一個更大的網絡社交平臺，聽了錢才的想法，兩位領導都覺得錢才很有政治覺悟。
這很好。
錢纔沒再聊到“注重長效發展”的事，飯也吃得很好。
宣傳部會在年後就介入監管，不過人會比較少，工作也沒這麼細化，只是會派駐常駐人員，負責指導和解決一些網絡公司無法決定而報給他們的問題。
……
翌日，中芯國際晶圓廠。
“這是我們剛從美國引進的設備，以這套設備建立的生產線目前只能進行8英寸晶圓的生產，無法兼容，下一步我們準備引進12英寸晶圓的生產設備，但是我們就算一再承諾商用，也沒法取得最先進的生產工藝。
如果按你說的，要自主研發製作生產設備，光是晶圓的這一套製造工藝，就至少需要十幾年的功夫來琢磨，而且還有很多繞不過去的專利。”
張如京一邊帶錢才和倪光楠參觀生產車間，一邊給錢才謂難，也一直在觀察着錢才的表情。
錢才內心很震撼啊。
他看着幾乎是全自動生產的車間，第一次知道了什麼沒人敢講自主生產。
製備，提純，制棒，純水輸送，無塵工藝，切割，打磨，看得很亂，密密麻麻的計算機，人的作用好像就是傳遞和控制電腦。
光是看了整個芯圓的生產工藝，張如京現在跟他說這套設備能造出個噴氣式飛機來他都信。
他過去學習的那點半導體知識裡，好像每一兩個簡單的字眼，都需要許多家工廠的努力。
倪光楠好像也看到了他的猶豫，開口道。
“其實很多的工藝，我們自己也是有的，這並不是最難的部分。”
錢才苦笑了一下，道：“倪老，我感覺你不像在安慰我，你是在勸退啊。”
倪光楠笑了笑道：“要進這行，本身就必須有足夠的心理準備。”
錢才點了點頭，他現在只能作用一個普通企業領導的思維來啓發自己。
“先買後學吧，我想得有些樂觀了，這一套東西，需要大量的人才來掌握，也許不是一兩個人就能指導整個生產工藝的。”
倪光楠有些贊同的點頭笑了笑道：“嗯，其實我的想法是設計和製造工業兩邊一起進行，芯片的生產也是需要芯片設計來指導的，伱沒有設計部門，就無法瞭解市場的需求。”
張如京似乎比錢纔要自信得多，轉頭又看了一眼工廠，又開始給他鼓勁道。
“其實你不要把眼光侷限在一個地方，很多東西是可以買的，美國自己也沒法掌握全部生產流程，這畢竟是一個商業爲主的領域，買，和賣，只要自己手裡有幾個專業性極強的東西，你就不會被剔除出場。”
“嗯。”錢才心中謀劃了一番，繼續道。
“大浪淘沙吧，沙子裡面再想辦法淘出幾個專精的東西，只要我們去做了，至少在人才領域，會有不少的積累。
而且這一套工藝一旦攻破，我相信帶來的技術積累一定不會僅限於芯片領域，肯定會有許多相關工業技術的突破。
中國工業技術的逐漸提高，以後我們還會有盟友的。”
想到後世中芯科技掌握的製片工藝，錢才相信自己有的放矢之下，肯定不會比中芯差。
張如京聽罷，有些語重心長道。
“這也是我希望你們能夠取得進步的原因，這不是一兩家公司工廠能夠完成的事情。”
“嗯。”錢才轉頭看着張如京。
“張董，我希望你幫助我們建一個大型的實驗室……不，是實驗基地。”
“你有多少錢？”張如京講話很直接。
錢才眼看終於到了自己熟悉的領域，有些自信道：“你需要多少錢？把你們需要的利潤算上。”
“我不需要利潤，我們初期籌集的十億美元，足夠支撐十年的發展，但我們也需要技術積累，我可以直說，這個建造的過程中，我們也可以完成一定的技術積累，但是有個條件。”
錢才立即點點頭：“您說。”
張如京深深看了錢才一眼，道：“你不能打我們公司技術人才的主意，一個都不行。”
錢才聽完，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和張如京對視。
“那要是人家主動跳槽呢？”
張如京堅定的搖了搖頭。
“你不能接收。”
錢才笑了笑：“行，我不打友商的主意，技術人才代培養，我們付費，總行吧？”
“可以。”張如京乾脆道。
“行，說錢吧。”
張如京面對這個問題，似乎心中早有思量，很快開口道：“你至少要準備20個億。”
錢才聽得心中一凜，覺得哪裡不對，有些小心翼翼道。
“20個億…是人民幣吧？”
隨着張如京點頭，錢才這才鬆了口氣。
“沒問題，不過要分批，我一次性拿不出這麼多錢。”
張如京輕聲笑了笑：“那你放心，我一次性也花不完，不過至少一半的錢要準備美元。”
“美元沒問題，不過還得等幾個月，我在美股上有股票，可以套現。”
錢才面對這個問題，也坦然暴露家底，人家幫自己建實驗室，總得給人信心。
張如京聽到他如此自信，也鬆了口氣。
“那我們可以先搞基建，錢董，你準備得很充足，你在美股上掙了錢？”
“嗯。”錢才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說。
倪光楠聽到這，也有些驚訝。
“你還有美股投資？哎呀，你不早說，我還在想怎麼解決引進設備的資金問題呢！正準備回去跟你說，只有人民幣恐怕不行。”
錢才忍不住調侃道：“這有什麼好說的？我早想好了，美國掙錢美國花嘛，全帶回家，也是件麻煩事，搞不好下次再進美股，就有人監控我了。”
他已經打算好，公司的那部分網易股票，就在國內轉讓套現，丁雷願意回購就回購。
他在美國股市購進的部分，就從股市上套現，持有的美元可以用來購買設備，剩下的，可以看情況匯回國內，也可以留在美股上掙錢。
對，今年網易掙錢了，按照他們的公司章程，下半年搞不好還得給自己分點紅呢。
關於美元匯回國內的問題，他早已跟建行那邊聯繫過，建行是試點銀行，可以搞定部分限額問題，如果不行的話，從港城那邊走，可能會方便一點，如今的政策，外資在港城進出還是要容易一些的。
持股公司當初設在港城，就是這個原因。
倪光楠聽得不明所以，張如京也不好多問。
錢才更是不願意多解釋。
要不就一千萬股不到的如今十三四美元的網易股票，他是怎麼有這麼大信心以後一定夠用的，他也解釋不清楚。
嗨，還是三舅自在，他當初跟自己買的百分之一，加上他在天行投資公司的那部分，差不多都有100萬股了。
一千小几百萬美刀，一個多億啊！
他要是跟自己在高位套現，怎麼着也得有接近4個億。
以後大小真算個富豪了。
錢才現在眼界水漲船高，個把億的資產已經不算什麼了。
得有好幾個億，在他眼裡纔算躋身了富豪行列。
“倪老，年後你就可以帶領團隊開始搞設計，按照我們定好的來就行了。”
錢纔開口提了一句，示意他要把團隊的時間安排好。
關於芯片設計方向和研發自己的架構的事，他早已跟倪光楠談過，錢纔沒有多說，張如京再是友軍，這也是機密。
設計方向就一個：手機芯片。
同時啓動的自主架構研究方面，經過這段時間的瞭解，他定的方向還是RISC，最終目的是要保留RISC芯片架構簡單直接的優點，也要擁有自己的芯片架構內核。
如今ARM和英特爾的X86雖然領先，但在手機軟件的生態環境上，自己還是有機會的。
1980年，美國加州伯克利分校就設計出了第一代RISC芯片架構，ARM也是基於這套架構，研發出了自己的架構，也是RISC研究商業化的第一個實例，同時也是最成功的那個。
“好，人才問題，你要解決好。”倪光楠點了點頭，也不再多講。
“怎麼，我這麼幫你們，你們還當着我的面講暗語？”張如京看他們倆神神秘秘的樣子，有些不滿道。
錢才笑眯眯道：“張總，你是搞硬件的嘛，我們就聊硬件的事，術業有專攻嘛，軟件的事你操心太多了不好。”
張如京有些受不了這話，忍不住較勁道。
“我們雖然是搞硬件的，但軟件人才也不是沒有！不一定比你們差，你們能軟件硬件一起搞，我們怎麼就不能搞軟件？”
“我有錢嘛，你們現在又不掙錢，還分心，死得快，搞不好哪天董事會看你老不掙錢還分心，一腳給你踢了咋整？
你們的董事會大半可是外資，他們可不會跟你講愛國的，他們連自己的國家都不愛，他們愛的就只有錢，資本家嘛，要是掙不到錢，別說你，就算是華盛頓那個，他們也敢想着換。”
錢才笑呵呵講了句大實話。
這次張如京也啞口了。
（吃完飯搞下一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