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2日。
初哥錢纔有點不太爽。
昨晚，剛和胡蔚食髓知味的錢才，理所當然的又想約胡蔚出來吃飯，當然，是帶身份證的那種。
但胡蔚義正嚴辭的拒絕了，而且拒絕的理由他還不太好反駁——胡蔚說她得好好休息休息，前天一天都沒睡好。
錢才立即表示，那睡個素的也行。
胡蔚立即幽幽的回了一句，我不信，前天你也是這麼說的。
電話就這麼掛了。
錢才很委屈啊。
你累了睡覺就睡覺，亂動啥呢？
大白腿都壓我身上了，我還以爲是你想要呢！
錢才腦子裡的胡思亂想並沒有持續多久，一連串的電話就進來了。
前前後後的電話斷斷續續半個小時，直到楚文明一邊接着電話來到他辦公室，說了一句系統性的總結。
蔚來被查了。
工商，稅務，消防，都說收到了舉報，分頭對蔚來的門店和總部進行審查。
住建部門也到了蔚來的工地進行檢查，現在徐陽那邊的工地已經因爲安全措施設置不規範被勒令停工整改了。
大部分開發還是由八局負責的，八局的總部就在滬上，樹大很深，再加上他們的施工標準都是規範化的，住建的檢查完，也沒找到什麼大毛病，只好走了。
其實也不是找不到毛病，只是一些小問題，那是大家的毛病，比如噪聲規範什麼的，真要卡着標準底格往上掀，那規模可太大了，滬上95%的建築工地都得停工。
現在稅務部門正在55樓準備對公司進行查賬。
全部都是市裡的部門，區裡不太說得上話。
從來的這幾個部門，錢才大概猜到了是哪個分管領導動的手。
“查吧，讓他們查，稅這一塊，我們一向端端正正，涉及滬上的報稅資料，全部給他們，其他的封存，誰來也不給動，他們的核查範圍僅限於55樓。”
錢纔對楚文明擺擺手道。
楚文明手上事情也多，聽罷點點頭出去了。
過了沒20分鐘，錢才又接到電話。
C市和湘省也被查了，樓下稅務這邊也要求覈查集團賬目。
錢才皺了皺眉，說了聲知道了，起身下樓。
到達55樓的時候，錢才正聽到前面熙熙攘攘的人羣裡有人在大聲說話。
“麻煩伱們配合檢查，再不讓開我們要通知公安機關了！”
“吵什麼呢？回去工作！”
錢才走近，先聲奪人。
“董事長您來了！”一個認識錢才的超市領導立刻喊了一聲，人羣霎時安靜。
前方稅務的一羣人也被讓了出來。
帶頭說話的應該也是個領導，轉頭看了看錢才，有些倨傲的拿出一疊文件在他眼前晃了晃。
“你好，我們接到上級命令，對你們集團的賬目進行覈查。”
錢才笑了笑，有些不太買賬：“哪個領導？中央的？管這麼寬呢？”
爲首的那個人嗤笑了一聲。
“我們是市裡的，你們集團不管現在屬於哪個區，我們都有權覈查。”
“哦，市裡的領導。”錢才點了點頭。
“我們集團不屬於滬上的企業，我們是G省的，我們搬遷的工商手續都還沒辦呢，我想你們領導可能平時不太過問工作，我看你也是。
除了滬上分公司的賬目，你們無權審查，你們領導要在這兒查我們集團的帳，恐怕要申請個中央的工作組來。”
爲首的人臉色變了變，今天他們收到通知，來得也急，沒想到蔚來在滬上三個多月了，竟然還沒有辦完搬遷手續。
他想了想，又有些聲色俱厲道。
“你們集團已經在滬上辦公三個多月了，你們這是異地經營！”
錢才瞪着眼睛道：“什麼異地經營？我們集團沒在本地設立分公司？本地產生的賬目不都給你們看過了嗎？集團的帳和你們有什麼關係？”
“處長，他們這個屬於異地辦公，不是異地經營。”旁邊有個稅務的人提醒道。
這玩意屬於工商處罰範圍，那個稅務帶頭的明顯不清楚，但今天工商的也有人來聯合辦公，稅務的人提這個，也算有底氣。
錢纔沒等領頭的接話，擺了擺手。
“異地辦公我們認罰，頂格10萬的罰款，就按頂格的交好了。”
今天這幫人就是來找事的，態度好與不好，他們都會找碴，錢才也沒準備給什麼好臉。
旁邊有個工商的人走上前，對着錢才道。
“異地辦公情節嚴重是要責令限期登記的，如果不配合，就請你們關門停業處理，我們有權吊銷你們的營業執照。”
錢才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道。
“行，你們限期吧，大不了我們回G省好了，還有，招呼打過了啊，別進你們不該進的地方，要不我可要錄像報警了。”
錢才說罷，好像老師剛教育了個抽菸的學生，揹着手走了。
他今天不得不把話嗆到這裡，要不這個電話他還真不好打。
…
回到辦公室，錢纔沒再猶豫，掏出電話，打給了胡道遠。
那邊明顯猶豫了一會，響了很久才接。
“喂。”
“胡常務，我彙報個事，滬上的經營環境有點不太公平，我準備下周就搬回G省了。”錢才一臉平靜道。
“怎麼回事？”
錢才也不想管他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把今天蔚來在滬上全面遭受稽查的情況說了一通。
C市和湘省的他沒提，胡道遠也管不着。
其實關鍵也在滬上，那邊的分公司頂多面臨一些小問題的處罰，大面積停業不至於。
但是總部一旦出問題，就得整個集團關門，蔚來的產業遍佈整個南方，周家要整他，勢必不可能一個省一個省的找人，最簡便的就是從蔚來的集團賬目上想辦法，找空子。
稅務查賬，算是個突破口。
蔚來的稅務情況很乾淨，但誰也經不住把賬本給人家細研究，這本帳，他肯定不會給。
“……就是這樣，如果要限期登記，我只能打着揹包回G省了，本來我還準備明年把我的個人資產情況曝光曝光，給滬上爭個光，可惜了，滬上不歡迎我。”
胡道遠沉默了一陣，好像在走動。
半晌，聲音傳來。
“你的個人資產到底能達到多少？”
“一個郭廣倡，加個周政毅吧，當然，您要不信，當我沒說。”
錢才這次沒再謙虛，這幾天他大概也算了一遍，50億，有高沒低，如果今年他曝光出來，至少也能上全國前三。
蔚來佔一大半，個人投資佔一小半。
“這件事我會過問的，不過該配合的，你得配合。”
“該配合的我已經配合了，他們現在讓我配合的，都是我不能配合的。”
錢才這次沒有退讓，也不是威脅，他只是想看看，胡道遠在這事上到底能不能給他個相對公平的結果。
其實真要回G省，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前天他就已經給童世纔打電話溝通過這件事，童世才只給了他一句話。
回G省，我保你無事。
錢才當然不能把希望全寄託在別人身上，但回那邊，起碼能有所倚仗，而且自己一旦回到G省，對於本地GDP的拉動將是巨大，不止童世才，省裡也會不遺餘力的保自己。
“這件事我會跟市領導彙報，只要你個人不出問題，不會再有人來動你。”
胡道遠顯然也是經過了思量，周家這種玩法確實有些過界了，打擊一個蓬勃企業只是爲了報私仇，他有些看不上。
而且這個企業，還是自己治下的。
錢才聽了這話，心中大定。
他最想聽到的，差不多就是這句話了。
滬上其他的人，都不足以讓周家忌憚，但有一個人，他們不得不害怕。
市領導。
他是直達天聽的，只要他發了話，肯定比自己回G省好使。
只是這一任…哎，公事公辦，不多想吧。
今天打這個電話，他也是聽了胡蔚講完胡道遠的那一番話，纔敢來試試。
“行，謝謝領導，還有件事，非常重要，我得當面跟你彙報一下。”
“電話裡不能說？我最近很忙。”
胡道遠也是個現實的人，聽到他自報家產，雖然半信半疑，但態度還是好了很多。
現實的領導好打發，只要準確的告訴他自己能對他治下的土地有多大貢獻，他自會幫你。
“這事電話裡真說不成，公事，挺重要的。”錢才也有些無奈，你總不能讓我電話裡給你聽錄音吧？
漢芯這件事，前世在滬上和部裡牽涉了很多領導，可以說讓許多人蒙羞，有人因爲這事提拔了，但之後卻再無進步。
有些光，沾了，是要付出代價的。
錢才心裡已經有過盤算，這事讓胡道遠去處理，無疑是最合適的，他來查出這件事，起碼能讓滬上一衆領導免於背鍋。
“你…後天下午兩點，到我辦公室。”
“行。”
掛了電話，錢才心裡暗自盤算着，這周家既然報仇不隔夜，那差不多得摸到自己的防火門了吧？
……
翌日，一天接受了48張罰單和17個門店整頓停業通知的蔚來集團，終於又迎來了一個大新聞。
周家好像盤算好了要一次把蔚來搞垮，這一天上午，錢才被工商部門帶走調查。
錢才走的時候，只是給胡蔚和童薇薇發了信息，交代說很快就會出來。
他怕這兩個家世極大的女人輕舉妄動，打亂了他的安排。
來請他喝茶的工商部門也彷彿算準了時間，挑了個人最多的早十點。
他沒說什麼，只是打電話給楚文明說了一句，安撫好大家的情緒，跟他說好的事，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
錢才被帶出集團這一路，公司的人都紛紛出來圍觀，也有幾個想表忠心，攔着工商的人不讓他們走的，皆被錢才喝退。
……
還好，這年頭沒有新京報。
不然錢才的大名很快就會享譽全國。
不過，第二天，全國各地也有好幾張地方小報紙報道了此事，而且用的標題已經是一副錢纔出不來了的口吻。
《南方“超爺”錢才：早年發家的二三事》
《超市大亨錢才現已被羈捕》
《第一桶金合不合法？超市大王錢才的燈下黑》
這是周家的試探，小報的影響力小，錯報的成本也低，即使錢纔沒事，他們也完全可以拿點小錢安撫這些小報的情緒。
從新聞標題大概就可知其信息來源幾乎一致，這也差不多是周家對他收集到的信息彙總：主業事幹超市的，第一桶金不乾淨，賣過假文具。
而賣“假文具”這事，既不算危害公衆，也不是十分招人恨，那就籠統搞個賣假貨就好了。
搞超市的，賣假貨，你們自己想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