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導,這裡強度差得不是太多,其他部分都沒有什麼問題,這裡是…”
一個紅帽子的施工員急急忙忙跑過來,面露難色的解釋道。
這個施工員應該是分包老闆的親信,一聽要拆除,眼淚都快下來了。
錢才今天鐵了心要立這個威,搖了搖頭,立即朗聲道。
“你們搞清楚,34.5就是34.5兆帕,而且是最低34.5兆帕!”
說罷,轉頭看了看柴衛平。
“柴經理,立即通知施工單位整體拆除,如果不拆,我們公司的法務馬上起訴,清算出場。”
柴衛平當然不會爲了個樓基礎得罪錢才,只得點了點頭,皺眉對着那個施工員道。
“趕緊通知你們姜總到現場來!”
……
翌日早晨,龍騰大道。
“龍騰蔚來”一期項目部。
“我希望諸位不要浪費資源,這個樓層設計圖,每一個平方都是花了錢的,不是拿來當個參考的,這是規範!規範兩個字的意思,大家心裡要有個數。
該做事的,好好做事,該檢查的,好好檢查,廢話說多了都是水,我會經常來的。
下次我可能一個人都不會通知,很多檢測儀器,我都會用,圖紙我也會看,一旦發現樓體澆築不合標準的,一律拆除重建,這是混凝土,不是磚模,哪裡不對頭還可以動一動。
一旦澆築完成,一動就是一個整體!想省錢,偷工的,心裡最好想清楚後果。”
錢才坐在不大的環形辦公桌前,手指不斷敲打着桌面。
這次人來得很齊,蔚來房地產的管理層全到了,八局,監理,設計地勘,除了審計單位,其他一把手都到齊了,8個分包的勞務公司代表都到了場,連八局的滬上分公司總經理任常青也坐在錢才右側。
“任總,不好意思,佔用你的地界,伱講兩句?”
錢才說罷,詢問的眼神看了一眼任常青。
任常青心知這位找的是八局的大老闆接的活,又是甲方,心裡也不敢懈怠,忙笑了笑,而後眼神有些凌厲的環顧全場。
“錢董事長的話聽到了吧?作個規定,凡事不按照設計標準施工的,第一次拆除,第二次離場,不配合的,以後就是行業黑名單,你們八家勞務公司,老闆到場的,記在心裡,老闆沒到的,通知老闆記在心裡。”
任常青的話不多,卻猶如一記重錘。
“一定配合!”
“放心吧錢董,我們都是房建的老人了,也是靠着八局吃飯,肯定把活給你幹漂亮!”
這些老闆敢得罪錢才,大不了就是不幹這個工地,但卻不敢得罪任常青,他發句話,這些老闆以後就和大項目無緣了。
錢才滿意的點點頭。
“那就感謝各位了,各位也可以放心,答應好的進度款,肯定會按時進你們的腰包裡。”
…
再走出項目部大門時,目光所及的工地現場都比昨天齊整了許多。
昨天沒有穿上統一八局勞務服裝的,全部都換上了,有一些比較歪扭的架子,也扎得齊齊整整。
“任總,不好意思,耽誤你時間,不過總體的質量我還是比較滿意的。
但這個項目的工期漫長,前期如果不拿一些地方開開刀,思想很容易滑坡。
你們八局很少接私企項目,但我還是請人找了你們,就是想保證這個工程的整體質量。”
錢才說着,跟任常青握了握手。
任常青面帶笑意道:“請錢董事長放心,這個活既然我們接了,肯定是高標準嚴要求,聽說你們下一步還有安排?”
錢才笑着搖搖頭道:“不是下一步,是馬上就要安排了,我們新拿下了一塊地,45萬方,肇家浜那邊,12月份可能就要安排動工,我已經跟黃總溝通過,那邊可能要你們自屬的施工隊來了。”
任常青有些凝眉道:“這事黃總打過招呼了,我想問問,這個地塊…是不是去年年初,仲鼎地產拿下的那塊掛牌地?”
“哦?你知道?”錢才笑着反問道。
任常青聽着,笑了起來。
“這肯定知道啊,滬上是我們總部,市區裡哪些地塊,是哪家的,我們肯定有數…聽說那邊前一陣才轉讓,轉給了一家外地的新公司,實力雄厚啊!沒想到這麼快到了你們蔚來的手裡。”
錢才點了點頭,有些耐人尋味道:“那家公司不就是這次合作開發的日鑫地產嗎?就在旁邊呢,我舅舅的。”
任常青恍然大悟,比了個大拇指。
“我還說呢!哪來的新地產公司?錢董果然有實力!”
“哈哈哈……”
……
日鑫那邊的工地也收到了消息,大老闆來視察了。
昨天徐陽就打來了電話,問要不要過去看看,錢才笑着拒絕了。
日鑫那邊負責的都是一些矮體建築,而且徐陽一心發展他們公司的建設實力,成天往工地跑,已經相當負責了,錢才也不想過去挑刺,搞得他不自在。
要挑刺,是一定挑得到的,挑刺是這個世界上最簡單的工作,只要你足夠刁鑽。
只是這不是目的,錢才只是來示個威,達到提醒大家注意質量的目的即可。
剛走出工地,老三就打來了電話。
說下午要不要聚一聚,陳雯婕和張亮,還有幾個一中的校友都在,老三請客。
錢才一上午到處跑跑看看,又開了現場會,此刻也是累得一匹,當即表示不去了,下午還有點事。
他也不是推脫,是真有事。
他知道童世才的做事標準,答應他的事,也是一件接着一件的緊着辦。
所以他昨天就約好了鍾樊柯,下午來公司坐坐,喝杯茶,等晚點再一起吃飯。
鍾樊柯似乎也很樂意和錢才接觸,很爽快的答應了。
……
下午兩點,錢纔看着茶几上剛買來的一套茶具,嘆了口氣。
兄弟,我也算爲了你的終身幸福盡了力了,以後你得好好孝敬老子。
剛買的茶具,這玩意得折騰老半天了。
他本來準備約鍾樊柯去健身館健健身,玩玩弓箭和休閒區新開的狼人殺之類,男人間的交流,尤其是他們這個年齡,最適合的無疑就是運動。
但自從最近錢才遇到米舒時開始主動打招呼,表露出一些善意,米舒也越來越主動和他說話,也開始和他開起玩笑。
這讓他有些警惕。
怕米舒重新燃起些什麼情愫,這個有點神經質的姑娘雖然很可愛,但她的感情到底從何處而來,也有些讓錢才摸不清頭腦,只能調整自己去健身的時間,儘量減少一些交流的頻率。
其實錢纔是挺想主動接觸米正聲的,他深知米爹以後要去的部門,對他算是很重要,但米舒的態度,讓他有點怕弄巧成拙,反而弄出點什麼仇恨來。
就目前瞭解的信息來看,米正聲恐怕不會像胡道遠一般在工作上剋制自己的私人情緒。
他寵愛女兒的程度,多少有點明目張膽了,連胡蔚都知道,米舒在院裡是最受寵的孩子,諸多領導裡只有他爸,能在孩子生日時專門休個年假陪着,米舒生病,他爹還能在在外出差的時候,和司機換着開車連夜趕回來。
胡蔚講起這些屬於G省大院的閒聞軼事的時候,聽得錢才後背直冒冷汗,這些事在一個普通父親身上可能不算什麼,但已經明確表明了自己如果惹了米舒的情債,恐怕不好還。
而這個點,正是米舒常去健身館的時候。
也只能喝茶了。
狼人殺什麼的…下次再說吧,到時候和鍾樊柯熟一點,還能把童薇薇也約上。
錢才讓姜右薇接了一鍋熱水,拿過茶具,一個個耐心的清洗起來。
這玩意金貴,用之前,得泡一陣,還得吃幾道茶,現在也沒有接電磁鍋的茶具盤,只能讓姜右薇去幫忙換熱水。
看她端着盆跑了幾次,錢才也有點不忍。
待到她第五次進來,錢才也望着她開了口。
“最近學校忙不?”
姜右薇歪了歪腦袋,沉吟半天道。
“嗯…還好,不過我覺得工商管理的課程太雜了,你們學的宏觀和微觀經濟學,我們也得學,還得學人力,統計和企業戰略管理,總覺得和實際工作沾邊的不多。”
最近兩人交流不多,錢才大多也是有事才叫她,她每天來集團就是喂貓,開會,自己去各個部門轉轉,連跟着錢纔出外談事都很少。
現在錢大狗和姜右薇成了老鐵,每次她還沒到門口,錢大狗就下了桌,等着姜右薇來撓它的胖腦袋。
錢才手上動作沒停,開始笑談道。
“學術體系嘛,肯定是複雜而枯燥的,實際運用裡面,盡信書不如無書,但也不可無書。
腦子裡裝的東西多了,思維會活泛一些,就像數學,很多學過的內容,一輩子也用不上,但腦子靈活了,連打牌都會比別人強一些。
商業也一樣,你懂的多了,不一定能做好自己,但更容易猜透別人。”
他最近看書也挺雜,感興趣的都會拿來看看,而且不是粗淺的看,一般進入了他書庫裡的東西,他會認真學完,至少理論層面的東西,他得吃個五六成。
他所進入的世界和姜右薇又不一樣,這個層面,多的是天才和全才,他不希望和這些人談話的時候,連人家說什麼都聽不懂。
重生者有先知優勢,但先知不是全知,很多基礎的東西,他完全沒有積累,很多先知的東西都根本用不上。
姜右薇抱着手,有些不理解:“爲什麼感覺你比我領悟得快?你明明沒有我聰明的,其實以前一起做題,我覺得你挺多地方都很遲鈍。”
錢才本來就低着頭,聽了這話頓時大咳,差點嗆到一口口水。
“整個公司就你敢這麼說,你讀書好就比我聰明瞭?你能說這句話,至少說明你情商不高。”
“你讓我經常提醒你的。”姜右薇毫不退讓。
“我說過?”錢才瞪着眼睛道。
“董事長助理職責第一條,在董事長領導下開展工作,起到承上啓下的作用,做好全方位的服務,這個全方位,不包括提醒董事長要謙虛謹慎嗎?”
姜右薇站直了身體,一臉小傲嬌的侃侃而談,套裙下的兩條腿隨着外面的冷風吹進,也有些擺動。
“把門關上,天冷了,水夠了,不用換了。”
錢纔看得仔細,這丫頭就穿了個肉色的絲襪,不冷纔怪。
姜右薇一聽這話,趕緊如釋重負咚咚咚跑到門口關上了門。
轉身看到錢才笑吟吟的盯着她的腿,臉騰的紅了。
“天氣馬上轉涼了,以後別穿裙子了,穿褲子,秋衣秋褲啥的,該穿上就穿上,別跟着樓上樓下那些白領學,她們老了都得花錢去治老寒腿。”
姜右薇翹着腿低頭看了看,有些默然。
“這麼穿是不是不好看啊?”
錢纔有些失笑道:“好看是好看,穿這玩意,你總不能穿個棉襪吧?”
接下來姜右薇顫巍巍的一句話,差點讓錢才又嗆了一口。
“我怕…我穿得不好看,你把我買衣服的經費給扣了。”
錢才失神了一陣之後,忍不住給姜右薇豎了個大拇指。
“你要是當CFO,我估計想從你那拿出一百萬都困難,童薇薇都比不上你。”
姜右薇撲哧一笑:“我哪扣得住你花錢!總部都知道,你花錢賊快,掙得比花得還快!”
正說着,門口咚咚兩聲。
“進。”
“薇薇姐也在?”
鍾樊柯從門口露出半個身子,往裡看了看。
錢才笑着聳了聳肩。
“你希望她在還是不在?你要希望她不在,我這裡還有個薇薇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