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才帶着他的新任總經理打車去了地質隊。
路上,他問餘元瀟:“超市的裝修和佈局結構你懂嗎,我們這是一家新超市。”
餘元瀟點頭:“調來Z市時家樂福的裝修開業就是我盯着上馬的,具體細節需要跟裝修隊溝通。”
錢才其實也懂一些,前世回到G省就是做房建和土建項目,他也比較好學,建築相關產業的東西多少都學過一點。
……
兩人站在發貨門店面前,餘元瀟有點哀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根筋抽了,跟着這個小屁孩來過家家。
餘元瀟:“這就是你們超市?你要開一家…小賣部?我來這當總經理?!”
錢纔沒說話,拉着他進了店裡,招呼楊三順:“把賬本拿來。”
拉着餘元瀟到了裡間,三本賬,全部放在他面前。
“目前我這裡大約有價值30萬的貨,我們從四月份創業,從我一個人幹到了13個人,啓動資金1000塊,預計下個月會做到60一80萬規模,在此間,我會給你留下10萬去談場地租賃,另外十萬啓動基礎裝修,如果不夠,我再想法給你弄,地方我給你選好了,你去談,租金最好能談到三月一付,但是合同至少要籤五年。”錢纔沒說廢話,直接開始交代。
“你這什麼生意這麼掙錢?那還開啥超市啊,這個發展速度,明年你就是首富了。”
餘元瀟也是驚了,懷疑他是不是吹牛。
“小商品批發,A貨,假的,懂吧,上限就這麼高,風頭過了就不好賣了。”錢纔沒說吃官司的事。
“那不犯法…”餘元瀟不知道會不會得罪這個新東家,又住了口。
錢才擺了擺手說:“放心,等正版廠家找到我們,我就會給一筆錢平息此事,到時候我們就是正兒八經的代理商,誰跟錢都沒仇,這也只是供血超市的權宜之計,我不會往下做大了,超市走上正軌,我就會逐漸關閉這邊的業務。”
“那…超市開在哪?”餘元瀟有點兒忐忑道。
“BJ路十字街口,老百貨大樓旁有一排門店,兩層樓,我去過,1500多平米,原來是一家酒樓,退租了,你先去問問,我估計年租金應該不會超過18萬,可以壓一壓價,五年租期,違約金可以定高點,先付一半,餘下的三個月後付清年租。”
那個地方前世02年開了一家“喜洋洋超市”,生意火爆,開業當天打折活動,堪稱是搶貨,當時徐鳳去搶了一堆足夠家裡用一年的衛生紙和好幾個月的油,看得錢才都乍舌,這一世,重生的錢總準備要截胡了。
錢才繼續規劃道:“九月以前必須要保證開業,談好了之後牆體就要開始動工,時間緊任務重,兩週後第一筆錢我確保給你到位。”
“兩個周?那我現在幹嘛?”餘元瀟問道。
“閒暇時間你可以先去打聽接觸一下,現在嘛…”錢才朝着外面努努嘴,“把他們的鋪貨計劃和流程周正周正,未來一段時間開分店還要靠這裡輸血呢。”
……
錢纔看看錶,三點過了,他還得去挑個手機。
後面的工作靠公共電話可玩不轉了,給餘元瀟1000塊,身上還有4000多現金,打車來到宏慶家電商場,幾乎沒什麼挑選的空間,以錢才的眼光也看不上那些屬於這個年代的“新功能”,信號和耐用是唯一標準。
花3500買了一臺諾基亞的8250,又去電信營業大廳火速辦了張卡,
一路上錢纔有點激動。
和胡蔚的約定還沒有實現呢!
插上卡開機,錢才立馬編了一條短信“我買手機了,錢才”發給那個背了很多遍的號碼。
……
……
“怎麼發不出去?”錢纔有點懵圈的問。
面前的營業員開始看他手機打字挺溜的,這會三個字母一個鍵的輸入方式,大多數人都用不慣,好多人用手機發短信都還對着慢慢按呢,結果這會錢才一開口,頓感這人是個土賊。
“還沒激活呢,你開了機把手機給我呀,我給你激活。”營業員強行微笑道。
20分鐘後,錢纔出了營業廳打車回門店,路上躊躇了半天,重新編輯了一條:“很久不見,我買了手機,常聯繫,錢才。”發了過去。
心想剛纔這麼發,她也許不好回覆,加上“很久不見”和“常聯繫”,她如果不想和自己聊天,就可以回個禮貌用語。
到了門店手機都一直沒動靜,走進門店裡,餘元瀟正在和楊三順談着什麼,錢才把自己手機號碼告訴了他們,說以後聯繫他就打這個電話。
楊三順直接把電話寫在一張紙上貼在了裡間的牆上,說怕丟了,餘元瀟倒是有個小靈通,兩人互存了電話,跟楊三順說了一句“餘總是能人,以後多聽聽他意見”,就晃悠着回家了。
這裡離家裡不遠,錢才走着回的家,看看手機,4點20發的信息,這都快五點了,還沒回過來,錢才皺了皺眉。
直到已經到了家樓下,手機震動了一下。
“你沒上課嗎”
錢才一看,“啪”的拍了一下腦門,人家上課呢,今天週四。
突然腳步也停住了,錢才愣在原地,對啊,週四,下午三節課,5點05分放學,現在5點08分,家裡離一中兩公里,如果自己三分鐘就到了家……
胡蔚救我一命啊。
在樓下晃盪躊躇了20多分鐘的錢才,回了一條“下午學校有活動”,然後上樓進了家。
沒人,白TM晃盪了。
救命之恩收回。
坐下,手機半晌沒動靜,書也在學校沒帶回來,翻了翻最近的經濟報紙。
又半晌。
啪,報紙拍在桌上。
太無聊了。
這一世一定得早點把智能手機給弄出來,來自一個2022年末被手機支配的靈魂恨恨的想着。
手機亮了。
“我到家了。”
“能打電話給你嗎。”錢才猶豫了老半天,還是發了過去。
“不能。”
“那我再回答你一個問題能打嗎?”
“想得美。”
錢才頓時癱坐在沙發上,像只蛆一樣扭動。
那邊又回過來了。
“我媽媽在。”
錢才頓時彈射站了起來,試探道:“那媽媽不在呢。”
“不能。”
她耍我。
錢才都能想到她得意的樣子,生氣了,不回了。
想了一會準備回點什麼“此仇不報非君子”的話時,錢宗華開門回來了,錢才趕緊把手機放進兜裡,拿起經濟日報開始“觀摩”。
錢宗華看到錢才頓時問道:“今天不去上晚自習?”
“最近太累了,馬上進高三就得強制上晚自習了,休一天調整一下。”錢纔看着報紙說道。這就是當好學生的好處,“調整一下”這種等同於“偷個懶”的話,可以堂而皇之的說出口。
“嗯,剛好有個事跟你說。”錢宗華坐下來,正坐着,兩手撐着腿。
來了,說大事專用姿勢。
錢才一看,立馬丟了報紙,正襟危坐。
錢宗華露出了滿意的神情,繼續說道:“你大伯伯和你錢偉哥農曆七月半要回來祭祖,他們在林城也這麼多年沒見了,說約我,你三叔,小姑一家,一起吃個飯。”
錢纔沒說話,再也沒給老爹面子,起身徑直往屋裡走。
走到門口,錢才轉過身大吼:“他來幹什麼!他也配祭拜爺爺?爺爺就是被他氣死的!”
吼完又覺得不甘心,屏了口氣,又走到錢宗華年前繼續說道:“爺爺還有個存摺,你們都不信,我親眼看着他翻了拿走的!爺爺病這麼重了,他是大兒子,臨到關頭了只想着拿錢,爺爺說不出話,一直喘氣,我看着爺爺閉的氣,媽也在外面,你自己問問,爺爺走的時候安不安穩!”
啪!錢宗華臉色鐵青的一拍桌子:“他到底是你長輩!我們都得喊聲大哥,你一個做小輩的去訓斥他,你把我們放在何處?”
房間裡一陣沉默,錢宗華嘆口氣,又開了口:“算了,你也大了,也沒什麼不能跟你說,那個存摺,我們幾姊妹都知道,裡面有兩萬五千塊錢,當年沙坪路的兩套門面賣了來的,當年我們也質問他了,他也承認了,說算借的,我們裝傻也是怕你媽,還有你三嬸生氣。”
錢才也沒想到,還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前世高三老爸老媽逼着自己學習,沒有提過什麼祭祖的事,自然也不會提及這件事,但自己這個大伯做的噁心事可不止這一件。
前世胡蔚和自己領了結婚證,想着請男方家裡人吃頓飯,就算是辦了婚禮,大伯卻把胡蔚家幾個支持胡蔚聯姻的親戚給帶了過來,飯桌上對着錢才和他爸媽冷嘲熱諷,但礙於胡蔚爸爸的權勢也沒敢對胡蔚說什麼。
唯獨是這個大伯和大伯母,不知道收了多少好處,對着胡蔚說三道四,最後這個大伯一句“我們家廟小,容不下你這尊大佛”,說得胡蔚負氣離開。
那天,任憑家裡親戚百般阻撓,父母反對也沒有哭過的胡蔚,哭了一整晚。
“借?七年了,他還了嗎,那時候兩套門面換的兩萬五,現在值多少?”
錢纔回憶以往種種,想起這一家子給自己受過大大小小的氣。
錢偉比自己大半歲,大伯家沒搬到林城之前和自己一個班,偷同學的錢,被老師當場發現了請了家長,結果回去第二天大伯母就跑到自己家鬧,說自己教錢偉偷錢,這事其實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小孩子找藉口,但是這個大伯母就是信。
“你要學會體諒你爹我,我們那個年代,父親不在,長兄就爲父,我們不得不尊重他,我已經答應了這件事,你如果不滿意他,可以喊聲大伯就埋頭吃飯,但是不要讓你爹我難做人。”
錢纔沒說話,轉身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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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前世此時父親跟自己說了這一番話,自己也許會原諒大伯,但是此時,不可能。
掏出手機,有一條短信。
“生氣了?”
錢纔回:“沒有, 剛畫了一張你的肖像畫,有人說你不好看,像尊佛。”
“那是你畫得像尊佛吧。”那邊沒有問他爲什麼會畫畫,爲什麼畫了一張她的畫。
“我畫的只要是你,他就不能這麼說,他又不認識你,憑什麼這麼說。”
“各人有各人的見解吧。”
“不行,他都撞到我面前來了,我不弄他,我都不甘心。”
手機震動
來電,胡蔚
錢才一頓衝刺下了樓,趕在掛機的最後一響接了起來:“喂。”錢才呼哧帶喘。
“怎麼大喘氣,你在跑步嗎。”那邊有些緊張。
“我爸不知道我買手機的事,太貴了沒敢告訴他,跑樓下接的。”錢才實話實說,這話也沒什麼不好說的。
只是胡蔚的關注點並沒在這,接着問道:“你在家?”
“嗯。”錢才道。
“那你剛纔說的是誰?”胡蔚有些鬱悶,覺得錢纔在調侃他。
錢才一時也不知道怎麼說了,回道:“一個煩人親戚…我大伯。”
“你大伯?你大伯不是…上次你說…”胡蔚有點驚訝。
“哦,我騙你的,我以前請病假的時候,他都走了三回了。”錢才恬不知恥道。
那邊沒說話。
錢才補充道:“不過剛纔我說的事是真的,他說你不好看,像尊佛,所以我煩他。”
胡蔚終於開口了:“能跟我聊聊你大伯的事嗎。”
錢纔回道:“當面再聊吧。”
“什麼時候?”
“你想見我的時候,隨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