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你的資料。”胡道遠突然說道。
“我的資料?”
胡道遠點了點頭。
“包括那兩家投資公司。”
錢才這才明白過來,人家這是把自己老底都翻了。
“見笑了,胡叔。”錢才皮笑肉不笑的。
“下個月我就申請轉爲外資公司。”
丫的,你還威脅我。
“你敢。”胡道遠冷聲道,也懶得跟他打口水仗,繼續說道。
“你是搞零售的,正是發展的大好時機,怎麼又想起來搞投資?今年一過,超級零售市場的競爭壓力將會很大了,不抓緊發展,錯過了空白期,可就難了。”
錢纔有些不知道怎麼回答。
怎麼想起來搞投資?
掙錢啊,上個月混沌才掙了5個億,你看不到嗎??
“胡叔,這涉及到我的核心商業思路,您要是想知道,我隨便一說,您也就隨便一聽,出了這門,您可不能告訴任何人。”錢才一臉鄭重道。
“噢?說來聽聽。”胡道遠饒有興致的樣子,倒是一點都不謙虛。
“超級市場,健身房,批發零售,以及接下來準備在滬上先行打開市場的快餐,起初都是爲了賣水鋪路,這是礦泉水和飲料最大的銷售終端,我本來也沒打算把超市作爲主業,我要的只是零售渠道,甚至如果能讓我控制貨源的情況下,我可以接受加盟。”
“哦…”胡道遠恍然。
“你只是是爲了賣飲用水?”
錢才搖了搖頭:“這是我最初的想法,但逐步深入後…我發現不是這麼簡單的,不過最終目的,都是爲了打造一個龐大的現金流,進行下一步計劃。”
“嗯,然後呢。”
靠,這父女倆說話風格一毛一樣啊。
然後,然後當然是投資,把所有我認識名字的公司全投了,坐等分錢啊!
天使投資人:才?錢!Cai.Chan!
連登上福布斯世界首富的英文名他都想好了!
可這事不能說啊,哪個他媽正常人能信?
要不…搞點情懷?
錢才面露出一絲堅定,眼裡彷彿有光。
“咳,我想…改變銀行。”
“啊?”胡道遠差點沒穩住。
這話題可太大了,銀行這倆字,即使是對他這個級別的領導也是要慎之又慎的。
呵呵,馬總的驚詫天下之言,嚇到您了吧。
錢才嘆了一口氣:“老百姓太苦了,我大伯,辛辛苦苦種地掙錢,給外地讀大學的堂兄打一筆學費,要一早趕到鎮上的銀行去排兩個小時的長隊,打一筆錢,要收千分之五的手續費,異地查詢一次餘額,要收兩塊錢手續費,這哪是銀行?這是強盜!
還有,儲戶的錢去哪了?
貸款我不想提了,混沌投資做期貨,就說期貨吧,期貨交易所做估值交易,一秒鐘上百萬筆交易,如果用同一家銀行去支付,他們賺多少手續費?但儲戶呢,拿到多少利息?百分之1.5上下浮動。
基金交易,交易一次,1.5%申購費,還有贖回費0.25%到1.5%,提到銀行裡,還有手續費,這些都是隱形的殺手,如果這種形式不改變,我們的生活,其實每天都在交稅。
到底是什麼手續,要交如此昂貴的手續費?”
錢才停頓了一下,認真看着胡道遠。
他有點入戲了,這些其實都是他兩世經歷過無數次的,也罵過無數次,
講出來的時候,多少帶了點真情實感。
胡道遠也有些感慨,一時竟無法反駁。
錢纔看準了時機,喝了口水,繼續民族大義。
“其實我覺得經濟發展,改變金融是必走的路,在我看來,提升人民幸福感,一定要改變銀行,銀行在普通民衆看來是高高在上,不可觸碰的,但銀行是什麼?銀行是服務機構,儲戶纔是上帝,這種收割方式,無異於股市上莊家割散戶的韭菜,不過是刀子鈍了點而已。
而更加偉大的一步,是提升國家的貨幣結算能力,其實美國的技術封鎖,也就是科技霸權,前至軍工,後至芯片,如此多的國家積極配合,追其就裡,和美元霸權都不無關係,甚至美元霸權帶來的負面影響還要超過科技霸權,他們哪天錢不夠花了,水龍頭一開,美元嘩嘩的印,全世界擁有美元儲備的國家都要爲他買單,一個國家,薅得大家經濟倒退,憑什麼?只有佔據更多的貨幣地位,纔能有更多話語權。
當然,這個涉及的就要廣多了,也不是我一個升斗小民現在敢去想的,不過我可以保證,如果有一天我的生意做到國外,我一定會要求合作伙伴的來往用人民幣結算,哪怕效果再微弱,我也在所不惜。”
“嗯,好志氣。”胡道遠讚賞道。
“你比我想象之中要想得更加深遠,但是路要一步一步走,這些路是國家去走的,一個國家是由無數部門組成,每個部門下面有無數領導,每個領導下面有無數人才,一臺大機器的轉動,每個關節每顆螺絲釘都得使力,以你如今的能力,足以當一顆大一點的螺絲釘,不過路還是得一步步走。”
錢才聽着一臉悻悻。
“所以我得掙錢,當個螺絲釘我是不滿足的,至少得當個小齒輪吧?”
胡道遠擺了擺手:“說說你的想法吧,撬動銀行,你想怎麼做?”
錢才沉吟了一會:“支付牌照,通過網絡搭橋,做自己的支付系統。”
“不行。”胡道遠搖搖頭。
“你恐怕辦不到,如果你今天跟我說這個是想爭取我的支持,我可以告訴你,我也辦不到,而且你說的網絡搭橋,不太靠譜,真正有支付困難的人,有幾個會用電腦?”
錢才呵呵一笑:“再講,可就講深了,我既然有想法,就必定有方法,不如留個懸念?這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不過我可以斷定,五到八年,必定實現,您或許還能參與,且看我一步步做吧。”
胡道遠看他自信的樣子,也不欲再打擊他。
“行,那就看你怎麼做。”
錢才點了點頭:“其實胡蔚也問過我和您一樣的問題,她跟我坐而論道,問我以後想做什麼,當時我不想太矯情,所以沒有告訴她,希望您也不要跟她透露,我想等我做完了,再告訴她。”
“不行。”胡道遠搖搖頭道。
錢才一愣。
“那您非要告訴她,我也…”
“我是說你和胡蔚的事情,不行。”胡道遠一臉笑意。
“我們家這道門,你恐怕進不了。”
錢才一臉懵B。
那我白說了?
“是我剛纔說的…您不認同?看不上我?”
胡道遠閉眼,搖了搖頭。
“不,我認爲你值得支持,就你目前做出的成績來看,我覺得你不是個空想主義者,說不定真的會做出奇蹟,作爲常務副市長,我這麼說是希望你好好做事,不要受外力影響,你好好做生意,我肯定支持你。
但是作爲胡蔚的父親,我現在正式通知你,我不同意,還有,別拿什麼帶胡蔚出國來威脅我,我要是懷疑我女兒被綁架了,報了警,拯救人質的過程中打死個把劫匪那是很正常的事情,死人是不會說話的。”
胡道遠說着,眼神越來越犀利。
沒有什麼上位者的氣場,但語氣中的平靜,讓錢才後背有些發涼。
一陣沉默。
“您要怎麼才能給我個機會?”
“沒有可能,你放棄吧。”胡道遠突然有些凶神惡煞,很不符身份的揪了揪衣領。
“我倆都是男人,我是部隊大院長大的,我們這個年代長大的人,誰身上沒有三分匪性?從你威脅我老婆,還想拐走我女兒的行爲來說,我沒有直接上手打你,是因爲我的涵養,也是因爲這些年我疏於鍛鍊,沒有動手的習慣了,按我35歲以前的性子,直接掏槍打死你也有可能。 ”
“我…”錢才語塞。
“滾吧,小子,把你今天說的話兌現,別光嘴上胡咧咧。”胡道遠此時不像個常務,也不太像個爹,倒像個護着婆娘的混混。
錢才:……
……
“……整個過程就這樣!你爸是不是在哪個山頭上當過土匪?他要掏槍打我!他是個常務!跟我說這種話?哪家常務會這麼說話?他是不是瘋了?”
錢才站在市府門口,手裡緊緊捏着手機,凌亂得一匹。
“哈哈哈哈…我…哈哈…”胡蔚笑得停不下來了。
錢才垮着臉,蹲在地上,弓着背。
“喂,情況很嚴峻誒,能不能等會笑?”
“…噗哧…不,不笑了,我聽一個叔叔說過,我爸以前年輕時候好像挺愛打架的。”
錢才眼睛緊盯着剛進去的滬A奧迪車。
“現在怎麼辦?我拿你爹真沒招了。”
胡蔚那邊安靜了一會。
“…那就照你說的,好好做事唄,他很討厭人吹牛的。”
錢才瞪大了眼睛。
“什麼??我還好好做事?光讓馬兒跑,還不給馬吃草,誰這麼辦事?再說了,我辦了事,他也不同意,一碼歸一碼,他都說了!”
“其實…我覺得挺好的,他不對你做什麼,還能支持你好好做生意,比我想象的已經好很多了,我們以前聊過的那些情況,都比這壞得多,不是嗎?時間還長,我相信你。”
錢才突然眼神閃爍,柔和了很多。
“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