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寒山一帶傷心碧

月上中天,夜涼如水。

蘇二七抱着紅衣女子狂奔,他並沒有想到要去哪裡。

他只是不停的跑,不停的跑。

只差一點,只差一點點,若不是突然衝出一個乞丐,他現在抱着的就該是一具屍體了。

老天,這有多危險,這有多危險?他滿手滿手都是冷汗。

他忽然發現自己竟是如此的在乎她。

“你要跑到哪裡去……”

微弱的聲音卻令得蘇二七立刻停下了腳步。

“你……”蘇二七深吸了口氣,才能平定自己緊張的心情,“你傷得很重,我們想找個地方休息一下,我……”

紅衣女子淡然一笑,伏在他懷中,有氣無力的道:“我值得嗎?我還值得你這麼做嗎……”

“快別說傻話,我怎麼……”

他還沒說完,忽聽一聲尖嘯,一個黑點由天空俯衝下來,竟是一隻巨鷹,鋼爪毫不留情向蘇二七懷中紅衣女子抓去。

蘇二七吃了一驚,揚手拍去。

那巨鷹似受過訓練,竟一振翅,向上飛去躲開他這一掌,在空中盤旋一圈,又再度俯衝下來。

與此同時,密林四處竟涌出幾百頭狼來。

蘇二七連忙拍出幾掌,將巨鷹逼退,回頭見竟涌出這麼多野狼,不由大驚,“怎麼會……”

此處並不是山區,何來這麼多野狼?便算是山區,這麼大的狼羣也是罕見。

紅衣女子卻冷冷的笑了起來,掙扎着脫開他的懷抱,迎着狼羣而立,“她來了。來得真快。”

“誰來了?”

蘇二七眼環四面,只見狼羣裡三層外三層的圍着,心裡不禁發毛。

紅衣女子虛弱的身子微微搖晃,但她的聲音卻很堅定,“你既然來了,又爲什麼不出來?”

一個女子的聲音輕飄飄的傳過來,“你怎麼知道一定是我?”

紅衣女子想“咯咯”的笑,可還沒有笑出來,便嗆出一口血來,看來她受傷着實不輕,“除了你,又有誰能役使得了這麼大的狼羣?我若猜不中你,也算白認識你一場了。”

“那麼你一定知道自己今日的命運了。”

一個青衣女子緩緩由黑暗中走出來,她的臉色在月光下異常蒼白。

蘇二七望着她,呆呆道:“你……你是蕭雨晨?”

他幾乎不敢認她,在夕海閣見到她時,她還好小,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女孩,可現在——她彷彿在一夜之間長大那渾身上下所滲出的氣質竟是如此寒冷。

他雖然由海風口中知她喜歡養動物,卻不知道她竟可以役使如此兇惡的狼羣。

那隻巨鷹銳嘯一下,盤旋着落在了蕭雨晨的肩上。

蕭雨晨望了蘇二七一眼,道:“你怎麼會和她在一起?你難道還不知道,她殺死了海風哥哥!”

“你說什麼?”蘇二七心中一跳。

蕭雨晨眼中忽然充滿了淚水,“她殺了海風哥哥!”

她向着紅衣女子怒喊道“我發誓要爲海風哥哥報仇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蘇二七不能相信的望向紅衣女子,“這是真的嗎?”

紅衣女子眼角沒有淚花,她直視着他,然後點頭,一字一字告訴他,“不錯,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海風,否則他的劍又怎麼會在我手中?你現在可以走了,她要殺我就讓她殺好了!”

她在寒風中挺起了胸膛,臉上神情無比堅定。

蘇二七伸手握住她的肩頭,沉聲道:“你……你老實回答我,我不要聽你的氣話!”

紅衣女子堅定的道:“是我殺了他,要麼你殺了我,要麼你離開,讓她殺了我。”

“我不信,我不信!”蘇二七用力搖着她,道:“這不是真的,你不會這麼做!我知道今天我讓你受了太多的委屈!是我不好,我不要你說這樣的氣話來傷害你自己!你告訴我,你告訴我實話!”

紅衣女子脣角逸出一絲笑,“我殺死了海風,的的確確殺死了他。”

蕭雨晨悲憤道:“蘇哥哥,她真的殺了海風哥哥,是我親眼目睹的。今天我就要用她的血來祭海風哥哥的在天之靈!”

蘇二七望望她,又轉頭望望紅衣女子,腦中極爲混亂。

——爲什麼事情只要一牽扯到紅衣女子,就變得極爲複雜呢?

有狼羣齊嗥聲從西邊傳來。

跟着一種奇異的鼓點聲傳了出來,“邦、邦、邦……”一聲一聲竟聽得人心驚肉跳,狼羣忽然騷動起來,竟緩緩向後退去。

蘇二七是琴技高手,一聽之下,立即明白這種奇異的鼓點聲正可剋制狼羣。

蕭雨晨一見狼羣退縮,忙抿脣一嘯,肩上巨鷹“呼”的飛去,狼羣在她一嘯之間又穩定下來,但鼓聲卻越來越強。

蕭雨晨冷聲喝道:“什麼人,還不出來?”

一個白衣人由遠及近,不停敲着一面小鼓,所到之處狼羣紛紛避讓,竟是止水。

“是你!”蕭雨晨咬牙道。

止水微笑站在紅衣女子身前,與蘇二七點頭打了個招呼,纔回過頭來道:“是我。二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蕭雨晨道:“你一定要破壞我的行動?”

止水斂住笑容道:“我說過的話不想重複。況且我對蘇兄十分景仰,絕不會讓你在洛陽地界傷害他的。”

蕭雨晨冷哼道:“你說得這麼冠冕堂皇,其實真正的目的還不是爲了保護她?“

止水道:“隨你怎麼說都好。”

蕭雨晨道:“止水,你明知道自己不會有好下場,爲什麼還要這麼做?”

止水並不回答,只是不知從那裡又弄出一面小鼓交到蘇二七手中道:“蘇兄是天下第一的樂師,相信你一定已發覺到了其中克敵之道,請先行離開吧!”

蘇二七伸手接過,敲了兩下,狼羣果然又騷動起來。

蕭雨晨冷笑道:“你以爲憑這就會阻止我嗎?”

止水道:“不,我知道任何人都比不了你這役獸之術,我只是要拖延你。”

紅衣女子終於噴出一口鮮血,再也支持不住,軟倒在蘇二七懷中。

“蘇兄,快走!”

蘇二七抱緊紅衣女子,望了望止水,只說了兩個字,“謝謝!”

止水望着他的背影,卻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火光依稀,破廟雖殘破,可總也擋了些許寒風。

蘇二七撥着火堆,呆呆坐在地上,身旁不遠處蜷曲着那個紅衣女子。

“你……爲什麼還要管我……讓我自生自滅好了。”

“你醒了!”蘇二七立刻來到她身邊,溫柔的將她扶入懷中,“乖一點,你傷得很重,而且更糟糕的是新傷舊瘡一起發作起來了。”

“乖?”她苦笑一聲,道:“我從來都不會乖的,我若是乖起來,那便不是我了。”

“別說話,好好休息,再睡一會兒,天一亮我就帶你去看大夫。”

“不,你不用管我了,何不就讓我就此死去?”

蘇二七望了望她,忽然沉聲道:“我不要你死,因爲我要知道海風他到底怎麼了。”

“你……”紅衣女子終於嘆了一聲,顫抖着道:“果然如此,我們之間的感情竟然比不上你和海風。我早就說過了,是我殺了他,是我殺了他!”

“你說謊!”蘇二七瘋狂的叫了起來。

“其實你心裡早就判了我的罪,又何必再來問我?你的痛苦又裝給誰看?”她含着淚笑起。

她只噙着淚,看着他,一直笑一直笑,像心裡有一眼泉,汩汩流淌,水泡活潑的迸裂,濺得一天一地都是笑。

“我……”

紅衣女子不讓他說下去,“我在你的眼只是個惡毒的女子,以着狠辣絕倫的手段達到各種目的。從你聽到蕭雨晨的話,便已判定了我的罪。你雖然一直追問着我,可你心裡早已認定我就是殺死海風的兇手!”

“不……”

紅衣女子道:“你敢說沒有嗎?你知不知道我背上的傷是爲誰而受?你有沒有聽出蕭雨晨話中的破綻?”

“你……”

他記得她背後那縱橫交錯的血痕。

紅衣女子慘然而笑,“我這背上的傷就是爲了救海風而被狼爪抓傷的。而蕭雨晨剛纔卻說她親眼目睹我殺了海風。如果她也在現場,憑她役狼之能,我又怎能活着離開直到現在?這一切你可曾想過?”

——背上的傷……

——狼羣……

——話中破綻……

蘇二七眼現精光,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紅衣女子道:“怎麼回事?呵呵……我也不甚了了,我只知道當我看到海風時,他正被狼羣圍攻,情況十分危急,我眼見他落難,自己武功雖然低微,可也不能見死不救。”

蘇二七道:“那結果呢?”

紅衣女子道:“結果便是我受了傷。”

“那我師弟呢?”

紅衣女子搖了搖頭,“因爲狼羣實在太多,殺之不盡,海風便把他的劍交給我防身,我們兩人分頭將狼羣引開。我好不容易擺脫狼羣逃了出來,而他……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樣了。”

蘇二七皺緊了眉,過了好長時間才道:“我真是錯怪你了。”

紅衣女子淡淡道:“有什麼關係,從來都是如此,我早就習慣了。”

她說得很是憂傷。

“我……”蘇二七輕輕撫着她蒼白而疲倦的臉龐,憐惜的道:“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他問得很小心很輕柔,“認識你一場,我不想做一個連你的名字都不知道的糊塗人。”

“我嗎……”她眸光輕轉,像雲一樣飄忽的道:“刀兒,我叫刀兒。”

“刀兒……”他反覆咀嚼着她的名字。

果然是名副其實,她果然是一把鋒銳的刀。

再也沒有什麼比“刀兒”這兩個字更適合她了。

刀兒,刀兒,好一個刀兒。

“蓮花落,蓮花俏,開得又比去年早。我走南闖北打赤腳,一不耕作二不勞,吃穿住用自來找,我說蓮花,蓮花俏,自在神仙樂逍遙。嘿嘿,樂逍遙!”

這是乞丐慣常唱的“蓮花落”小調,歌聲雖不算好聽,可卻爽朗不羈,聲線粗獷,在黑夜中聽來尤爲豪放,令人忍不住要隨之而歌,很有感染力。以蘇二七之優雅亦不能抗拒,張口唱道:“蓮花落,蓮花嬌,今夜開成萬千好。我自擁琴我自逍,本性喜酒亦好客,孤弦殘月路迢迢。我說蓮花,蓮花嬌,邀君未知肯否到?”

他是天下第一的琴師,唱起歌來卻也十分入耳。這歌詞的意思自是邀請那唱歌的乞丐。

刀兒蜷曲在地上,耳聽兩人對歌,也忍不住唱道:“蓮花落,蓮花巧,美人妝成比花妖。當年峨眉峰下見,何惜萬金爲一笑?今兮妝殘恩斷了。我說蓮花,蓮花巧,舊人怎及花兒好?”她唱得幽幽婉婉,柔腸寸斷。

蘇二七聽得滿心慚愧,待要說點什麼,忽聽一陣掌聲響起。

蘇二七與刀兒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蓬頭垢面的乞丐打着赤腳,邊拍掌邊走進破廟中來,“好啊,好!想不到今夜竟遇到兩位知音,真是平生快事!”

時節已近中秋,夜晚天氣涼透,可這乞丐卻打着赤腳,似乎不畏寒冷。

蘇二七笑道:“只可惜沒有美酒,否則就可以痛醉一場。”

那乞丐笑道:“遇到如此佳朋,豈可無酒?”

他再一拍掌,只見由破廟外魚貫走入一隊人。

這些人,或擡桌椅,或擺酒菜,只剎那間,一桌上等就酒菜就擺到了眼前。

刀兒微微一笑,道:“真是謝謝你義加援手。”

這乞丐正是關鍵時刻抱住水夫人,救了刀兒一命的人!

乞丐也微笑,“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姑娘賞給小人的那錠金子足足有二十兩呢!”

蘇二七掃眼擺置妥當的酒席道:“敢問兄臺高姓大名?”

乞丐笑道:“無名小卒,蘇大俠不會知道的。”

他又轉目望向刀兒道:“姑娘如果不嫌小人髒臭,小人願扶姑娘入席。”

刀兒望了蘇二七一眼,才道:“那麼有勞了。”

乞丐走上前去,抓住刀兒的手臂扶她起身,微笑道:“請入席。”

他手指按在刀兒手臂上“曲池”、“少海”兩穴。這兩處分別爲手陽明大腸經,手少陰心經兩大經絡上的要穴,一被按住,刀兒立覺半個身子麻痹,驚道:“你!”

蘇二七立刻出擊,修長的手指一屈一伸,拂向乞丐手腕處“陽溪”、“靈道”、“神門”三穴,勁勢凌厲,“放手!”

那乞丐不慌不忙,拉着刀兒退開,笑道:“蘇大俠不要緊張,小人若不這麼做,以這位姑娘之生性狡詐多疑,詭計多端,酒席之間,小人只怕反受其害。”

蘇二七這一屈一伸看來簡單,可卻暗藏着無數的厲害變化,無論對方如何閃躲,終是要被擊中,真是勢在必得。可這乞丐只不過後退了一步,便輕飄飄的將之化解,令得他所有的變化都使不出來。

蘇二七不由暗吃一驚,道:“閣下是丐幫中人?”

乞丐道:“丐幫中的乞丐那有我這樣逍遙自在?”

蘇二七冷哼道:“想來丐幫中也沒有閣下這種奸佞之輩!”

“好說,好說。”他伸手將蓬亂的頭髮拂在腦後,髒兮兮的臉龐在火光中閃着一種說不出的飛揚神采,那完全是久在權位,地位尊崇的人才有的氣度,“請入席吧!”

蘇二七怒目而視,忽見刀兒向他眨眨眼,斜斜垂下的玉手悄悄做了個手勢,要他少安毋躁,順從入席。

蘇二七緩緩坐入席中,眼下刀兒落入敵手,他投鼠忌器,自然不敢妄動,況且對方身份神秘,武功更加莫測,似乎尚比自己略勝一籌,如無必勝把握,實不宜出手,免得反受其害,傷了刀兒性命。他相信以刀兒的聰明,既要他順從,自有妙計。

乞丐拉着刀兒坐下,笑道:“蘇大俠不要緊張,小人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與蘇大俠安生的吃一頓酒而已。”

蘇二七冷聲道:“你捉了我的朋友來要挾我,還想與我吃酒?”

乞丐微微一笑,拿起桌上酒杯道:“蘇大俠,請酒。”

蘇二七冷哼,凝坐不動。

“蘇大俠是怕這酒中有毒?那麼小人先乾爲敬。”乞丐一仰脖,酒已入喉,蘇二七卻連看也不看他。

刀兒道:“我要喝酒。”

乞丐一呆,搖頭道:“姑娘,你身有重傷,不宜……”

“我要喝酒。”刀兒雙眸寒徹。

她左手被他抓住,只一擡右手抓起酒罈送到脣邊。

在所有人都以爲她要就飲的時刻,“哐”的一聲,酒罈砸到桌面,“嘩啦”一響,壇身碎裂,酒花四濺。

刀兒舉手成拳,向乞丐左臉猛力揮去。

酒罈被她砸碎得太突然,乞丐與蘇二七皆是一驚,刀兒這一拳在這個時候揮出,速度又快,真是出其不意。

乞丐一驚,忙出手抓住她揮出的右拳向外推去,可卻覺她這一拳看來力大勢猛,入手卻軟軟的毫無勁力,被自己一推,竟順力回奪。

刀兒被他抓住右拳,猛一翻手,掌中竟暗藏着一片酒罈的碎片,順着他推出之力,向着自己的咽喉疾刺而去。

乞丐大驚失色,想不到她會突然要自殺,忙用力向外一甩,將她疾刺咽喉之力改爲橫向側展。

忽覺背後一股洪流般的掌力襲來,耳中聽得蘇二七喝道:“看掌!”

原來,蘇二七坐在乞丐身旁,一見刀兒出擊,立刻反應過來這是進攻的最佳時刻,但他終不願在背後偷襲,是以先行喝破。

只是他視線被乞丐的身子阻隔,看不到刀兒正已碎片刺喉。

乞丐耳聽蘇二七喝聲,自可躲閃,但他若躲開,刀兒勢必被碎片刺喉而死,若是救下刀兒,這一掌卻斷無可避。

刀兒嘴角彎出一朵笑容,彷彿知道自己的詭計得逞,正等着看他的笑話。

乞丐咬了咬牙,運起護體神功,準備硬受他一掌。

風馳電掣之間,碎片自刀兒頸邊擦過,乞丐雖見機得快,可也在刀兒頸上劃了一道血痕,兇險之極。與此同時,“砰”的一聲,後背已捱了蘇二七重重一掌。

刀兒在對方手中,若一擊不中,刀兒便性命堪虞,所以他這一掌是全力之擊,務求一擊成功。

蘇二七是何等人物,武功修爲又是何等的深厚,這一掌又好似全力而擊,那乞丐雖事先運足了護體神功,可卻也承受不起,立時身子飛跌而出,口吐鮮血。

蘇二七想不到他竟不躲閃,眼見這一擊竟如此容易,反而呆住了。

刀兒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來,伸手按着椅背,勉強站立不倒,笑對那乞丐道:“你上當了。”

乞丐扶着牆站起,皺眉道:“你說什麼?”

刀兒臉色雖極蒼白,可卻笑如嬌花,“我說你上當了,你以爲我真的要自殺嗎?我不過是引你來救我,好讓二七擊中你!”

乞丐咬牙道:“你……你怎麼知道我一定會救你?”

刀兒道:“我知道你是正人君子,絕不會見死不救的。”

“你怎麼斷定我是正人君子?”

“那還不簡單?”刀兒輕輕一笑,眸光轉動,“就憑你勸我不要喝酒這一點,我便斷定你是個好人。”

“如果你判斷錯了呢?”

刀兒無所謂的攏了攏秀髮,媚眼如絲的道:“不過一死而已,我死了,二七定然要爲我報仇,你也活不成的。”

乞丐不得不點點頭道:“姑娘膽識過人,智謀絕倫,真是令人佩服。”

刀兒擺手道:“這也算不了什麼,每個人都有弱點,我不過善加利用而已。”

刀兒話聲剛落,忽然身子一軟,蘇二七趕緊上前扶住她,“刀兒,你怎麼了?”

刀兒倒在他懷中慘淡一笑,道:“我沒事……只是有點累……”

她本已受了重傷,剛纔揮手一拳,牽動了傷勢,再加上一番鬥智,早已心力交瘁。

她又掃了那乞丐一眼,道:“依我平素的作風,今日定要取你性命,不過念在你剛纔寧願捱上一掌也要救我性命,便饒你不死。你還不快走?”

乞丐望了蘇二七一眼,才一抱拳道:“姑娘的手段,在下領教了,後會有期!”

那乞丐一走出破廟,刀兒便一口血噴了出來。

“刀兒……”蘇二七急道:“刀兒,你怎麼樣?你沒事吧?你怎麼這麼傻,竟以自己的性命做賭注?剛纔他要是不救你……那豈不要……”

刀兒輕盈的笑起,有氣無力的道:“我說過,每個人都有弱點,你的弱點就是行事正大光明,絕不會背後偷襲,我若不以性命做賭注,牽制他的行動,你絕無法一擊就中的。”

她說的沒錯,自己剛纔一掌確曾先聲提醒,若非那乞丐爲救刀兒,必不能擊中,只是要他在人背後偷襲這種事,他是絕做不出來的。

“你……”蘇二七望着她蒼白的臉上那一雙笑得彎彎,盈着無限滿足驕傲的眼睛,實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刀兒秀眸半闔,她真的很累了,只伏在他懷中,喃喃道:“我們也離開這裡吧……”

蘇二七脫下外衣將刀兒裹住,抱起,走了出去。

“好一個刀兒,今天總算領教到了。”破廟之後閃出兩個人來,一個正是那乞丐,另一個赫然是止水。

那乞丐遙遙望着蘇二七抱着刀兒走遠,有些感慨的道:“她實是個不一般的女子。”

止水道:“大哥,我們真的要眼看着蘇二七去送死嗎?”

乞丐一笑,忽又皺眉,蘇二七那一掌真是不輕,“我自有安排,他不會死的,”

止水垂下頭,嘆了一聲。

乞丐回身,拍了拍他的肩頭,柔聲道:“我知道你心裡很矛盾。這些年,委屈你了。”

止水搖頭,道:“不委屈,能給大哥效力,止水就是死也心甘!”

乞丐望着他,用力握住他的手,只說了一句,“好兄弟!”

東方已微露晨曦。

八、刀兒之死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八、刀兒之死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八、刀兒之死九、生死之謎四、此情可待成追憶八、刀兒之死五、寒山一帶傷心碧十、刀祭十一、天下第一殺手九、生死之謎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十、刀祭九、生死之謎十、刀祭五、寒山一帶傷心碧五、寒山一帶傷心碧八、刀兒之死十一、天下第一殺手五、寒山一帶傷心碧四、此情可待成追憶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八、刀兒之死八、刀兒之死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八、刀兒之死八、刀兒之死八、刀兒之死十、刀祭八、刀兒之死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十、刀祭十、刀祭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四、此情可待成追憶九、生死之謎五、寒山一帶傷心碧十一、天下第一殺手九、生死之謎十、刀祭五、寒山一帶傷心碧四、此情可待成追憶五、寒山一帶傷心碧四、此情可待成追憶十、刀祭十一、天下第一殺手九、生死之謎十一、天下第一殺手九、生死之謎四、此情可待成追憶八、刀兒之死九、生死之謎十一、天下第一殺手九、生死之謎九、生死之謎十、刀祭五、寒山一帶傷心碧八、刀兒之死十一、天下第一殺手五、寒山一帶傷心碧九、生死之謎五、寒山一帶傷心碧八、刀兒之死十、刀祭八、刀兒之死五、寒山一帶傷心碧十一、天下第一殺手九、生死之謎十、刀祭九、生死之謎四、此情可待成追憶十一、天下第一殺手九、生死之謎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八、刀兒之死八、刀兒之死十一、天下第一殺手四、此情可待成追憶九、生死之謎四、此情可待成追憶八、刀兒之死五、寒山一帶傷心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