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邀請書
第二天,11月9日我睡足12個鐘頭才醒來。
尼摩一直沒露面,我希望能看到他。
我的衣服不止一次引起康塞爾的注意。我告訴他,船員不需要陸地上的棉花、羊毛和蠶絲,就可以穿起這光滑軟且十分保暖,由貝類製成的衣服。
我穿好衣服便到客廳埋頭研究那些玻璃櫃中的各類珍稀標本。雖然這些標本風乾了,但顏色仍然鮮嫩。水生植物中,我發現有輪生的海苔、葡萄葉形的海藻、粒狀水馬齒、猩紅色的柔軟海草、吸盤草,最後是整個一組褐藻類植物。
整整一天過去了,仍不見船長。船的方向仍是東北偏東,速度爲12海里,距離海面下50米至60米深的地方。
第二天,同樣冷清清的。兩個同伴對船長不露面很驚訝。生病了嗎?還是改變了處置我們的計劃?
但我們吃得豐盛,依舊享受到完全的自由。光這一點,我們就沒有權力抱怨。從這天起,我開始詳盡、確切地把記錄這些奇遇。用大葉藻做的紙寫日記,這同樣新奇有趣。
11月11日大清早,船內瀰漫着新鮮空氣,我登上平臺。
這時是早晨6點。天是陰的,海面很平靜。我希望碰見船長。可我只看見玻璃艙裡的領航次。我坐在小艇外殼的突出部分,呼吸着新鮮空氣。
濃霧漸漸散了,一輪紅日從東方的天際涌出。海面霎時一片紅光。無數的“貓舌雲”預示着全天都有風。
這時,船長的大副走上平臺來。他舉起高倍望遠鏡,全神貫注地觀察四周的天邊。觀察完後,他走近艙門,說了一句“Natron respoc lorni virch。”我之所以能記下來,因爲每天早晨我總能聽到這句話。
但我不知道這話什麼意思。
五天了,每天沒有任何改變。每天早晨我
都登上平臺,聽同樣的人說同樣的話,而尼摩船長仍沒露面。
11月16日,我們三人回到我房間的時候,發現桌上有一封給我的信。
信上的字漂亮乾淨,內容如下:
送交阿羅納斯教授:
尼摩船長邀請教授去打獵,定於明早在克利斯波島的森林中舉行。同時也很高興他的同伴一道來。
“鸚鵡螺”號指揮官 尼摩船長
1867年11月16日
“打獵!這個怪人要到陸地上去嗎?”我們驚訝地連聲喊叫!
尼摩船長討厭大陸和島嶼,現在卻邀我們去森林打獵,好矛盾!但我還是建議先看看克利斯波島是在什麼地方吧。
隨即我在地圖北緯32°40′、西經167°50′的地方,找到一個小島,它是1801年由克利斯波船長髮現的,距我們的出發點1800海里,此時的船稍稍改變航向,朝東南方向駛去。我把這個隱沒在北太平洋的小島指給同伴們看,說:“船長即使上了陸地,也是選擇那些荒無人煙的地方。”
第二天,醒來船就已經停止不動了。我趕緊穿上衣服,來到客廳。尼摩船長已經等着我了。
我趕緊問道:“船長,您既然跟陸地斷了聯繫,怎會在克利斯波島上有自已的森林呢?”
“我的森林是不需要太陽的光和熱的。這不是陸地森林,而是海底森林。”
“海底森林!您請我到海底森林中去嗎?”我喊道:“步行嗎?不會弄溼腳?”
“步行,不會弄溼腳。而且還要打獵。”
“手拿獵槍嗎?”
“是的。先生。”
我想,他的腦子一定有毛病!病了八天沒露面,只怕到現在還沒康復!
我們到了餐廳,早餐擺好了。起初尼摩船長只是吃不說話,後來才說:“先生,您一定
認爲我在發瘋。別打斷我教授,工人在水底工作時,穿上防水服,頭戴金屬帽,藉助充氣泵和節流器就能獲得海面上空氣。可是,人並不自由,輸送空氣的膠皮管把他和充氣泵連在一起,如果我們也是這樣,就不可能走遠。”
“那怎樣才能行動自由呢?”我問。
“我改進了魯凱羅爾和德納盧茲發明的器械。我們可以在新的生理條件下的海水中活動,而您的器官不感到痛苦。改進後的它有一個厚鋼板製成的儲氣罐,瓶中滿貯50個大氣壓力的空氣。把它固定在人背上,上部像個鋼盒,盒中的空氣由吹風機操縱,只在一定的壓力下才能流出來。沒改進的魯凱羅爾器械,都有兩條膠皮管子從鋼盒通出來,套在口鼻罩上的喇叭形東西。其中一條吸氣用,一條呼氣用,人的舌頭按照呼吸的需要,控制膠皮管的開關。”
“真棒,不過您所攜帶的空氣很快就會用完,空氣中只含有15%的氧時,就不宜再呼吸了。”
“我說過,充氣泵可以把高壓壓縮的空氣裝進去,這儲氣罐的空氣足夠我呼吸九至十小時。”
“那海底靠什麼照明呢?”
“蘭可夫燈,儲氣罐背在我背上,探照燈掛在我腰間。燈內裝有一組本生電池,電池用鈉發電。使用探照燈時,二氧化碳氣會持續不斷髮出一種白光,這樣我既可以呼吸也能看見路了。而且,一會兒您就會明白水底打獵並不會費太多的空氣和子彈。”
他看出我還在疑惑,又說:“這種槍,每一發都可以致命,動物一旦被打中,會應聲倒下死去。因爲子彈是奧地利化學家列尼布洛克發明的一種小玻璃球,我儲備了許多,這種玻璃球外裹着一層鋼套子,裡又夾着鉛塊,具有高壓電能。輕微的撞擊也能炸開,被打中的動物再強大,都會死去。”
我無話可說,完全服了,叫來兩個同伴準備換上海底漫步的裝備。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