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水手一邊說着,一邊抖動了兩下渾身溼透的短衫,伸手就將腰間的彎刀抽出來,輕輕地順着那亞麻袋子的一角割開。
隨着鋒銳的刀刃劃開那細亞麻編織而成的袋子,一片白花花的模樣頓時就在這初升的陽光下閃爍。
周圍的旅客們和李維他們也都聚集過來,這名水手伸手拿出一個印着精美圖案的圓餐盤,朝着李維驚喜道:
“看上去似乎是銀的!”
“銀製的圓餐盤?除了紳士間聚會時的長餐桌上纔有,這東西一般人可用不起。”
格林大副也走過來,目光掃了眼那五個差不多大小的亞麻袋子,同時伸手接過了那個水手遞過來的圓餐盤,隨着入手之後的重量和觸感,他的眉頭卻不由得一皺。
緩緩地在手心中掂了掂,格林大副那皺起的眉頭間也多了幾分無奈,放在陽光下又是仔細的觀摩後,才扭頭對李維無奈的搖頭道:
“鍍銀的假貨,灰霧城平民們最喜歡的東西,根本不值幾個錢。”
周圍的旅客們也似是忘記了剛纔的緊張和惶恐,紛紛圍過來看着那些袋子,目光也對準了格林大副手中的圓形餐盤。
事實上都是在灰霧城外城生活的平民們,他們也當然瞭解這些鍍銀的餐具,而一個似是體面些的旅客也忍不住摸了摸腦袋,有些驚訝的說道:
“這些不是爛藻幫造的假貨嗎?據說上個月還有一艘來自南呼嘯海的新商人,明知道是假貨還足足買了上百袋這種東西,可讓爛藻幫狠狠地發了一筆大財呢!”
“鍍銀的假貨?”
那名水手也是臉色一怔,伸手將那割開的袋子整個擁倒在甲板上,一些同樣是銀光閃閃的圓餐盤、長腳杯、捆在一起的刀叉也全部都灑落出來,可當他拿起幾個刀叉和長腳杯仔細的辨別後才頹然的點頭,對旁邊的李維和格林大副咬牙道:
“爛藻幫的那羣狗shi,我們的這些戰利品根本就沒有多少價值!”
旅客們也都流露出同情的表情,作爲產銀地的大銀盤島,這種鍍銀的鐵製圓餐盤根本就是沒有任何價值,就算是家庭較好的富裕平民都不屑使用,遇到貴賓到來總是要準備一些真正的純銀餐具。
而儘管外來的船隊商人們會選擇性的購買一些這種鍍銀的餐盤,但絕大多數都是直接購買純銀的物品,畢竟跨海貿易可不同於李維這種只在海島近海活動的小商船,一次來往的貿易差如果達不到成本,可是會讓商船背後的老闆損失慘重的。
“看來我們可憐的南呼嘯海商人,不瞭解爛藻幫那羣爛渣的底線。”
李維也走過來拿起一盞長腳杯,微微眯眼看着上面那細細勾勒出來的圖案,儘管手中的觸感和重量都告訴他,這毫無疑問是鍍銀的鐵製品,不過他還是忍不住皺眉道:
“不得不說,什麼時候爛藻幫的手藝這麼好了?”
鍍銀的外表上面,少量的銀絲和勾勒的技巧,構成了令人讚歎的精美圖案,這比起爛藻幫那粗製濫造的鍍銀傢伙,也有着根本上的不同。
輕輕的蹲在那些袋子旁邊,李維伸手解開捆住麻袋的繩索,入眼依舊是白花花一片,隨着陽光的照耀都閃爍着一層耀眼的光暈。
而李維拿着一把鍍銀的餐刀,皺眉看着上面那明顯用工具勾勒出來的精美花飾圖案,不由的扭頭對那兩名還渾身溼漉漉的水手問道:
“這些都是在海里摸上來的?”
“從那些寇濤魚人的舢板上拿來的,就這些東西。”
那兩名水手的臉上也是寫滿了無奈,渾身都是溼漉漉的海水,加上之前搏殺沾染上的魚人血液,黏糊糊的也讓他們感覺到難受極了。
不過當他們的目光掃過那還閃着光暈的鍍銀假貨,他們頓時感覺心臟都有些難受,不由得拍着自己的額頭很是無奈的聳肩道:
“當時也沒注意,要是知道全是假貨,我纔不會冒着危險下水去拎上來呢。”
另一名水手臉上還帶着憤憤不平的模樣,顯然剛纔那熱切的內心,就這麼被現實的冷水澆滅,真的是有些難受。
有些頹然的將手裡那兩隻銀光閃閃的長腳杯扔回袋子裡,目光中看着這些猶如真正銀器般的餐具們,也是不由的露出無奈的表情,朝着旁邊狠狠吐了口吐沫,嘆了口氣道:
“的確,這真的很倒黴。”
“好了,畢竟是戰利品不是嗎?不管價值多少,對我們來說都是一筆收入。”
格林大副也是放下自己手中的鍍銀餐具,看着周圍那帶着惋惜目光的旅客,以及眸子裡帶着憤慨和無奈的水手們,性格沉穩的他也是在心底暗暗有些遺憾。
這的確是一筆遺憾的收穫,但他還是清了清嗓子,伸手拍了拍發出清脆的響聲,同時對那些聚集過來的水手們發號安慰道:
“不要灰心,回到灰霧城外港後去找找那些來自南呼嘯海的商人們,或許還能賣一筆小錢。”
再怎麼說這些都是鍍銀的精美餐具,儘管大銀盤島因爲盛產銀礦而沒多大的價值,可這精美的紋飾外加鍍銀的材質,拿到南呼嘯海之後估計也有一定價值。
仔細想想也能猜測的出,不然那羣南呼嘯海來的遠洋商船,纔不會採購這些在當地沒多少價值的物品。
而格林大副也摸着自己的下巴,目光沉穩的思量一會後,便點點頭對李維道:
“雖然數量不多,可對於那些南呼嘯海的商人們來說,便宜點的價格總會接受的。”
“可是,外港的這些鍍銀餐具的生意,不都是被爛藻幫佔據這嗎?”
之前那名較爲持重的老者旅客微微皺眉,儘管他明白李維和他的水手們,根本就對灰霧城裡面的那些混混社團看不上眼,但兩者出現了利益上的衝突,可就不是氣氛不恰的簡單概括了。
腦中閃現出這位年輕船長在灰霧城外港中經常流傳的俠義事蹟,他也在心底微微的嘆了口氣,對李維建議道:
“據說爛藻幫的老大獨眼狗和灰霧城的高層都有聯繫,如果過分的招惹他,恐怕你們在今後會遇到麻煩的。”
“老先生,或許是你想多了,獨眼狗那個卑賤的傢伙會認識什麼灰霧城的高層?”
李維嘴角帶起一絲不屑的笑意,不過也沒立刻回答他的建議,只是扭頭朝着周圍的水手們打了個手勢,隨着那整個三角船帆都被拉起鼓風的模樣,腳下的德沃商船微微一震,便隨着海風朝着前方繼續加速行駛前進。
而他這時候才扭頭看着那名老者微微搖頭一笑:“只不過是外港城防隊那個隊長克萊夫,養的一條老狗罷了。”
灰霧城的外港屬於是貿易港口碼頭,不同於內港直接被列爲軍用港口,大量的本地商船、漁船,乃至是外來的遠洋商船,都會在外港繳納幾個小銀幣的費用停靠。
外港的貿易也極爲興盛,作爲掌管外港治安和安全的城防隊,也擁有極高的權利。
而且作爲灰霧城在外港唯一的一隻正規軍部隊,城防隊的隊長職位可是一等一的肥差,克萊夫這個已經在外港城防隊當了十幾年隊長職務的傢伙,也早已經在外港當中編制了屬於他的某些灰色人員。
爛藻幫其實就是外港最大的社團,或者說是克萊夫養的一條忠犬,而爛藻幫老大獨眼狗的名聲,其實也是由此而來,至於他原本的名字叫什麼,反而早就被人所遺忘。
至少只要在灰霧城外港能混的出點名頭的傢伙,都瞭解爛藻幫背後的靠山究竟是誰,而忌憚於外港城防隊在灰霧城外港一手遮天的勢力,也就沒人敢明面上說出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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