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苗圃調料地中,江逸晨正在忙碌。
除草完畢,他接着從土中掏出一部分姜塊,敲掉泥巴,拿到自來水下衝洗。
由於時間足夠,現在收穫的已經是老薑了。老薑相對於嫩姜來說,味道辛烈得多,更適合做爲調料使用。
地的邊緣處還有少量小蔥,當初把宿舍裡的那盆蔥苗搬過來後,馬上進行了分開移栽。現在已經從根部繁殖出不少新的植株。
不過小蔥相比大蔥來說,更適合做配菜而非調料,所以一直也沒有用到麻辣燙店裡去。
江逸晨想了想,上前拔了幾把小蔥,準備帶到店裡自己人吃。
幹完地裡的活兒,他把老薑和小蔥放進袋子中,收拾妥當後便向苗圃大門方向走去。
路過住所,廖老頭兒正在刮魚鱗準備做飯,邀他一塊兒喝兩盅。
江逸晨婉言謝絕,說自己晚上已經和別人約好了,便告辭離開。
他一路走出學校北門,前往合林路上的鼎香園。
此時天色漸暗,正趕上晚餐的時間。
麻辣燙店熱鬧如常,門外擺上了五張餐桌,桌桌客滿。四處瀰漫着醉人的香氣,顧客們一邊享用美食一邊談笑喧譁,還不時有人招手示意,或加菜或結賬。
從他們的吃相和熟門熟路的架勢來看,恐怕早已經成爲這裡的忠實老客。
靠西邊的一桌年輕人吃得興起,要了幾瓶啤酒,開始吆五喝六划起拳來。引得旁人紛紛側目,卻不敢制止。
江逸晨微微搖頭,這種情況也不好多說什麼。自己這兒不過是個街邊小吃店,客源複雜,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可不像那些高級餐飲場所一樣,能定出一堆規矩來讓客人們遵守。
而且嚴格來說,自己這邊在人行道上擺桌子經營,其實也不符合規定。算了,只要不太過分,就睜隻眼閉隻眼吧。
張鳳蘭雙手端着四個大盤子,從店門口進進出出地給客人上菜,動作穩當熟練,看樣子經過這段時間的鍛鍊,工作技能大漲。
江逸晨走過去,和店裡三人依次打了招呼。
吳大娘見他回來了,非常高興。不過現在生意正忙,也沒功夫多說兩句。
江逸晨先將手中裝着小蔥和老薑的袋子交給她,然後挽起袖子幫忙。
有了他的加入,吳大娘等人一下子輕鬆了許多。
一直忙碌到晚上將近八點鐘,麻辣燙店纔打烊收攤。
四人接着收拾,半個多小時後才坐下來一起吃晚飯。
餐桌上,吳大娘告訴江逸晨,現在回頭客越來越多,店裡最近幾天的營業額持續上升。
爲了滿足顧客的需求,同時提升單人消費量,她們開始增加麻辣燙串的品種,這一招非常見效,豐富多樣的涮燙食材和味道口感,讓顧客們有了足夠大的選擇餘地,百吃不膩。
另外由於人手緊張,她聽從了江逸晨的建議,現在基本上各種採購工作都打電話讓人送貨上門,成本因此增加了一些,但很值得。
“麻辣燙是現涮現吃,材料最講究個新鮮,這塊兒可決不能含糊,要不然砸招牌就麻煩了。”江逸晨提醒道。
他想起前幾天在網上看到的一樁報道,說有個飯館因食材過期變質,捨不得扔繼續使用,導致顧客食物中毒,因而惹上了一身麻煩官司。
要說店裡只要把住進貨關就足夠了,因爲生意好,各種材料消耗流轉得快,在運轉環節倒是不用擔心。
其實這個道理大家都明白,所以食客往往不願意去生意冷清的飯館用餐,味道好壞先不說,週轉不靈,誰知道你廚房裡的材料存放了多長時間?
“這個我老婆子當然知道,你放心,我幹了這麼多年,心裡有數的。”吳大娘點頭應承道。
江逸晨接着說店裡的人雖然少,但也最好定個規章制度,所謂無規矩不成方圓,內容倒是不用那麼複雜,簡單實用即可。
比如從食材的進貨驗貨到廚房處理、標準涮燙程序操作、衛生清掃等等,大家一起遵照執行。先適應一段時間,等將來人員增加後就比較容易管理了。
這個要求不過分,吳大娘也痛快地答應下來。
江逸晨又聊起媒體上一直抨擊不斷的食品安全問題,像什麼原料的農藥殘留超標,激素過量,瘦肉精、蘇丹紅之類違規添加劑等等,似乎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有專家評論,空氣污染、水污染、食品問題,是造成當前絕症患者越來越多的主要原因。
吳大娘和張鳳蘭對此深有同感,都說現在的菜、肉、蛋確實沒有早些年的有味道,店裡的麻辣燙好吃,其實基本上就是靠特種調料在撐着。
但這個話題聊歸聊,實際上卻根本沒辦法解決。因爲這裡涉及的層面可相當複雜,吳大娘三人又不是鑑定專家,也只能憑經驗儘量把關。
要說好東西也不是沒有,比如大型超市中那些通過正規渠道進貨的綠色有機專櫃,但那價格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尤其這種檔次的小店,更不可能去採購那個級別的東西,也就是隨大流而已。
其實在當前這個價值觀、社會責任感趨於崩坍的社會上,開館子的只要不使用地溝油,那就已經算得上是道德模範,良心大大的好了。
江逸晨嘆口氣,最後自嘲無奈地做出這個總結,吳大娘三人聽了想笑,卻又發現笑不出來。
聊完沉重的話題,晚餐已經接近尾聲,這時,江逸晨想起了存放在寒冰空間裡的那包雲沙島的特產。
“對了,我這次出門,去了趟海邊,這不,還給曉佳妹子帶了點小禮物。”他微笑着對蘇曉佳說道。
同時將右手伸到桌子底下,將空間中的一個塑料袋子取出來。
蘇曉佳正在回味他剛纔說的食品安全問題,突聞此言,有點兒手足無措,臉蛋上也微微泛紅。
“咳,出門還帶什麼東西啊,怪累人的。其實丫頭啥也不缺。”吳大娘眼角的魚尾紋堆起,面帶笑意地說道。
“其實也沒啥,都是我自己撿的。”江逸晨說着,右手將那包東西放到桌面上。
三人定睛一瞧,原來是一包裝着各式貝殼的塑料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