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事談完,晚餐繼續進行。
“哎,我說石鎖兒。要說你們這木匠裡面咋分那麼多花樣兒?哪行木工手藝最高啊?”稍過了一會兒,喜子又好奇地問。
石鎖兒解釋道,一般來說,現在的木匠裡面大體上主要分爲建築木工、傢俱木工、裝修木工和展會木工幾種。
要純論手藝水平,最高級的無非兩種,古建木工和仿古傢俱木工,必須要懂得傳統建築知識、飛檐斗拱,各種複雜精巧的榫卯結構製作方法等等,講究真材實料、精工細作,產品壽命長,不野蠻使用的話,從祖爺爺傳到重孫子毫無問題。但如今這種活兒很少,幹這個的大多是老師傅,已經快絕跡了。
前些年媒體上曾經報導,京城官方要對紫禁城進行大修,結果發現這方面的人才奇缺,以致不得不在全國範圍內進行招賢納士,最後費了很大的功夫,才東西南北勉強湊起一隻隊伍。裡面還有好幾名隊員都是屬於老大爺級別的。
其次是製作傳統框式實木傢俱的木工,也算有點兒真功夫。但在現代大規模板式傢俱生產流水線的衝擊下,也快成稀罕物了。
至於板式傢俱流水線上的木工,要求就低得多,工件的精度大多取決於機器設備的好賴。
再就是裝修木工,基本上就是靠氣泵、氣釘槍吃飯,整天手持氣釘槍,什麼直釘、騎馬釘的一通兒梆梆梆,將裁好的木龍骨、石膏板、大芯板、石膏線等等釘到指定位置了事。方便快捷。
裝修嘛,能頂個幾年就算不錯,搞得太結實了反爲不美。
要說最奇葩的就要算展會木工了,那纔是木工中的超級快手。
現代社會商業競爭激烈,展會多,而且週期安排的問題,組委會留給廠家、經銷商進會場佈置搭建展臺的時間基本上都很短,一般只有兩、三天。
有需求就有市場,在這種環境中催生出一批專業的會務會展設計安裝公司,其旗下的安裝工人。個個都是身懷絕技。尤其一把氣釘槍上下翻飛,玩得那叫一個出神入化,比美國西部牛仔可牛多了。
鋁塑板、複合板、成型板、大芯板在快槍手們的電鋸、釘槍、錘子的招呼下,沒一會兒功夫就變成了展板、展臺矗立起來。在燈光照明、產品宣傳廣告牌等等的襯托下。一套光鮮亮麗的展臺就如同變魔術般地呈現在世人面前。
這陣勢即便魯班祖師再世。恐怕也得自嘆不如,感慨長江後浪推前浪。
不過光鮮歸光鮮,缺點也很明顯。怕磕怕碰,怕拉怕拽,怕蹬怕踹。因爲連接部位只是靠幾根小小的氣釘、木條什麼的,結構上虛得很。工作人員使用的時候都得小心翼翼。
等到展會一結束,這堆漂亮的東西馬上變成一堆垃圾,等候清理。它們也是所有木工產品中最短命的,正應了那句驢啥蛋表面光的俗語。
來順兒和喜子聽到這裡,無不感到大長見識。隨後又問石鎖兒算哪類?
“我原先跟着老爹做老式框架傢俱的,後來進城去了裝修隊,算是兩樣都沾吧。”石鎖兒吁了口氣說道。
今天是他說話最多的一次,還感覺挺不習慣的。
“那你搞竹樓的時候,腦子可別轉不過彎兒來,還照着裝修木工的路數,拿着氣釘槍一路梆梆梆梆。那建好了俺也不敢住。”喜子鄭重提醒道,擔心他習慣成自然。
“就算我想那麼幹,這竹子表面又硬又滑的,也釘不住啊。”石鎖兒搖頭解釋道。
“石鎖兒可不會做豆腐渣工程,你就別瞎操心了。對了,你也別閒着,竹樓建設期間委派你擔任總工程師助理,老老實實地給石鎖兒打下手,服從管理,讓你幹啥都不能含糊。”來順兒將手中的碗撂下,做出新的人事任命。
“啥,讓他管着俺啊?”喜子頓感不忿,這哪兒有後來居上的道理。
“能者爲先,讓你帶頭兒幹你幹得了嗎?就這麼定了。去,今天你刷碗。”來順兒拿出領導派頭兒,不容分說地做出決定,隨後起身走去山洞。
石鎖兒望着喜子,有點兒不知所措。
“咱倆一塊兒刷。”喜子沒好氣兒地說道。
來順兒和喜子的迴歸,讓雲沙島上的工作和生活又重新恢復正常。
春節剛剛過去,天氣依然寒冷,夜間最低溫度達到了零下二、三度。地裡的各種作物在農膜的覆蓋和特製營養水的雙重作用下,雖然仍保持着綠油油的狀態,但生長變得十分緩慢,幾乎停滯。
不過由於種植面積的擴大以及相當數量的存貨,支撐鼎香園和口福多的原料供應倒是沒有出現問題。
島嶼西邊的灘塗養殖池,雖說同樣因爲特製營養水的緣故,各種魚蝦貝類的抗寒能力明顯提高,但爲了以防萬一,年前採取了保險的過冬措施,就是在池子上方搭建一個由木支架、鐵絲網和薄膜組成的簡易棚子,高出池沿三十多公分,四周封實,這套措施稱之爲冬棚。
雖然簡單,但是可以使得池子中的水溫比外面平均能高五至六攝氏度,有了這項保暖措施,裡面的蝦、石斑魚這些不會冬眠的海產就不會被凍死。
至於那些蟶子、鮑魚、海蔘等貝類和軟體動物,則早早就鑽進泥底睡大覺了。
另外還有那些家禽,公雞母雞也好,小鵝威威也罷,由於都披着一身厚實保暖的羽毛,區區這點兒溫度自然不在話下。每天照常吃喝玩樂,一如既往。
唯一受到影響的,就是母雞們的產蛋量明顯下降,大約單隻每週平均只有兩至三個雞蛋進賬。也難怪,母雞下蛋需要消耗大量的體力和熱量,由於電力條件欠缺,雞舍中尚無法做到恆溫,自然使母雞們的生產積極性大爲降低。
不過大冷天的這個活兒也確實不好乾,就算是冬歇吧,看來只能等天氣轉暖後才能恢復正常了。
好在由於室外環境寒冷,近來母雞們都乖乖把蛋下在了雞舍的雙層木箱子中,省卻了遺落外面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