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回

還明珠以退爲進,螟蛉子初聞庭訓

姒飛天見狀連忙命志新將他弟兄兩個攙扶起來道:“你們都是志新的叔輩,切莫如此多禮,小孩子家魂體尚且不全,快別折損了他。”

那對江澄聞言笑道:“長嫂不知,我們幾個原是兄長的貼身侍讀護衛,只因從小一起長大,情如兄弟姊妹一般,是以只以親戚相稱,如今小主人既然決定相認,就是咱們的少主,如何拜不得,這原是天理人倫三綱五常的勾當,長嫂切莫過謙纔是。”

姒飛天聽聞這段解釋,方纔坐實了心中猜測,看來那錢九郎卻是頗有來歷,此番自己教志新認祖歸宗,只怕是太急躁了些,只是如今見了他們父子兩個都是雀躍期待的,又不好就這般翻臉不認人的,只得勉強點頭道:“你們家裡規矩大,我是知道的,只是我孩兒年紀幼小,原不該教養,這也爲了他好養活。往後可別再如此拘禮了。”

那對江澄與闞漣漪聽了,因唯唯諾諾答應着,弟兄兩個起身侍立一旁,因往門外咳嗽的兩聲,卻不見有何迴應,姒飛天不知何意,因以目光相詢,那對江澄見狀臉上一紅道:“我長姐還是那樣的脾氣,等我去勸一勸,只怕就好了。”因說着往門櫺之處低聲道:“論理雙姐姐也該進來拜會一回,兄長立等咱們回話,就是你自己不見禮,又要惹得他心裡不痛快,如今這是正經主子,你且收收心好歹請個安,也不折了你的身份就是了。”

半晌方聽得門外那雙姑娘的聲音老大不情願道:“這也是看在我侄兒面上,就是那錢九郎,從小打到可曾動過我一根指頭的,都是你們給兄長打怕了的,倒叫我跟着陪綁聽訊。”

因說着,打起簾子進來,勉強對着飛天母子兩個敘了主僕之禮,一面不等飛天謙讓就站起身子,將志新摟過抱起來道:“今兒一早我醒了就不見了你這小傢伙,到底還是跟你孃親近,枉我這小姑姑昨兒給你說了那些你爹爹小時候的故事,又給你買了那麼多好吃的好玩兒的,真是疼你白疼你了。”說着因用自己的香腮在志新面上摩挲起來,逗得志新咯咯笑了起來,一面伸出小手回抱住小姑姑與她玩笑。

這姑嫂叔侄幾個正在談講之際,忽聽得門外咳嗽之聲,小弟兄幾人連忙收斂行跡,只有那雙姑娘不甚在意的,因將志新遞在姒飛天懷中道:“得,正主來了,咱們不相干的人都扯呼吧,省得妨礙人家一家子共敘天倫。”

因說着,兄弟姊妹幾個陸續退出房中,果見那錢九郎翩躚而入,隔了珠簾笑道:“昨兒休息得好?”飛天尚未答話,但見那志新童卻是規規矩矩行了晨昏定省的大禮道:“孩兒給父親大人請安。”

飛天見狀眼圈兒一紅,心中便知這孩子雖然要強不肯提起,多年來這樣的禮數自己不知演練多幾次,方纔如此純熟,不然他一個年幼失怙的孤子如何識得拜見之禮……因心中憐惜之意大盛,連忙俯身將志新抱起來放在膝頭笑道:“爹爹是江湖人,不興這些虛禮的,你斯斯文文坐着,跟他說說話兒。”

那錢九郎見了如此情形,心中對飛天母子兩個又憐又愛,因捲簾而入笑道:“好孩子,切莫如此多禮,往後爹孃再不棄你而去了。”因說着,含笑看了飛天一眼。

姒飛天聽聞此言,心中便知他又藉故試探自己,只是當着志新的面,又不能口出決絕之言,只得裝作沒聽見,別過臉去不理會他,誰知志新見了錢九因驚呼道:“你是當日救下我孃的恩公?!”

那錢九郎聞言笑道:“好孩子,這麼久過去了,難爲你還記得周全。”那志新童原本當日見過錢九一面,父子天性,雖然不曾相認,心中卻對此人十分孺慕,如今得知他就是自己的生父,往日夢想成真,不由歡喜雀躍,因轉身撲在姒飛天的膝頭笑道:“原來母親這些年來不曾再嫁,是爲了等我父親一朝頓挫鐵索重見天日啦?”

姒飛天聽聞此言臉上一紅,嗔了句“少混說”,只是如今孩兒正在興頭上,卻也不好潑他冷水的,只得板起臉來問道:“原來當日你就斷定那海捕文書上面的畫影圖形就是你父親了……”

志新聞言小臉兒漲得通紅,點了點頭,自懷中取出當日那張海捕文書來,搭訕着笑道:“母親當日命我毀去此物,孩兒因爲感激恩公搭救的恩義,不肯將他畫影圖形燒燬的,是以復又從火盆之中取了出來,誰知竟是我父親的畫像!”

那錢九郎見狀笑道:“這孩子倒是好深沉的心思,果然是我的後人。好孩子,往後咱們一家團聚,你原本身份貴重非常,外頭那些人原都是跟着我的奴才,如今再無人敢擠兌欺負你們母子兩個了。”

姒飛天見他們父子二人相認的場景這樣熱絡,自己斷然不好在此時提及金喬覺的,只是如今志新早已斷定自己與錢九郎絕不會再分開,倒是若是師兄找上門來,自己又當如何自出,因芳心一陣繚亂,不由暗暗埋怨起自己錯信了那錢九郎,竟教他在孩兒面前,言語上佔了先機,好教自己招架不得。

那錢九何等聰明的人物,早已明白飛天心中所慮者爲何,因俯身將志新抱起來笑道:“只是如今爹爹還是欽犯的身份,此番將你們母子兩個接來,只因你那位養父大人得罪了官面上的人,怕那狗官爲難你們的,如今帶了你們來此處避禍的,等過了這一陣的風聲,少不得還要將你們母子兩個送還給那位恩養了多日的差官大人,方纔不負了他代我照顧你們母子的恩義之情。”

志新聽聞此言,方纔想起如今母親早已改嫁給了自己的師伯金喬覺,因心中一陣失落之意,小臉兒緊繃起來,撲進錢九郎懷中委委屈屈道:“爹爹這話說差了,當日母親下嫁給那金捕頭,原本只要救下爹爹脫險的,如今咱們一家三口好容易團圓了,爹爹央人對那金捕頭好好說說,仔細給他陪個不是,再將我孃的身價銀子成倍歸還於他也罷了,又不是明媒正娶進去的,爲什麼不放我們出來呢。”

因說着,狠命搖了搖錢九郎的手臂,滿眼期待之情。那錢九郎見志新說的這般輕鬆,因搖頭苦笑道:“你這孩子尚在沖齡,原不知世上夫妻琴瑟和諧之意爲何物。當日你母親願意爲了我這有的賊配軍誕育孩兒,對我已經是天大的恩德了,如今他與你這位養父情意深重,我怎好反而恩將仇報,將他夫妻兩個拆散了,卻不是作孽的勾當。再說你自從進學,一應戶籍應考之事都是你這位後父大人周旋迎待出面打點的,如今怎的爲了一己之私就忘了那滴水之恩涌泉相報的道理,卻不是辜負了聖人教化的金玉良言麼?若是再不聽話時,卻不是我錢九郎的子嗣。”

那志新童原本剛剛與生父相認,心中豈有不願意自己親生父母破鏡重圓的?只是如今聽了父親此番嚴厲教訓,不由得心生畏懼之情,只得規規矩矩站起身子,唯唯諾諾地聽了,一面返回姒飛天身邊站好,再不敢做那小兒女之態。

姒飛天冷眼旁觀了一回這錢九郎訓子,因心中兀自點頭歎服,看來這錢就倒不像自己設想的一般,只爲了贏得自己芳心一逞私慾,便攛掇孩兒撮合雙親複合,反而規勸了志新許多爲人處事的道理,再看自家孩兒,原本在自己膝下雖然也是乖巧聽話的,平日裡卻總透着一股陰鷙之意,想是生來便帶着那錢九郎的幾分氣質,桀驁不馴龍性難攖,誰知如今有了他生父這般恩威並濟地教導着,倒比自己常在閨中好言相勸之時來的容易,看來這男孩子有個生父在身邊指示教訓,卻比旁人更能使其進益也未可知。

飛天想到此處,因眉頭稍霽,推了志新兩把道:“如今聽見你父親的話了?往後可不許再說那些沒規矩罔顧天理人倫的話來,一切要等外面官面上的事情交割清楚了再做打算。”志新聽聞父母如此管教約束自己,也只得垂頭喪氣點頭稱是,再不敢爭競一星半點的。

那錢九郎如今見孩兒給自己管緊了,卻有些畏懼神色,到底多年來不曾稍加盤桓,如今初次體驗爲人父母的心境,心中對這孩兒難免憐惜溺愛,因朗聲笑道:“雖然日後要送你們回去,如今尚且有些光景,很夠了咱們一家團聚的,前兒相見之時,我隱約聽見你有些功夫在身上,莫不是學堂裡還教這些雜學旁收的麼?”

那志新童原本垂頭喪氣地侍立一旁,如今聽見父親這樣溫顏詢問自己,孩童心性復又來了興致,因嘻嘻一笑道:“學堂裡哪有先生教這個的,自然都是娘傳授給我這幾招功夫自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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