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少年錯投情書,奪面紗敗露行藏
那戰天刃給自己的渾家搶白了一頓,當着衆人的面有些沒臉,意欲找補幾句,卻又心疼妻子不肯高聲,因支吾了幾句,硬是拉着金喬覺說去逛逛,衆人知道他臉上過不去,也都不曾相攔。
飛天因見兩家之中的爺們兒都逛花去了,因拉着巫俏過來讓她坐在主位之上,一面從包袱之中拿了玉壺,端端正正擱在巫俏旁邊,因回身問道:“姊姊,咱們家也要遮簾子不要?”
那水嫣柔聞言冷笑一聲,心中暗道一個窯姐兒難道還怕人看不成,雖然不曾說出來,神色倒有幾分鄙夷。飛天見了,生怕巫俏回頭瞧見了,心中難免不悅,見她不答應,因又回身在巫俏身邊坐了問道:“今兒春光明媚,依我看,多在日頭底下坐坐,散散一冬的寒氣也是好的。”
巫俏見狀,心中便知姒飛天在爲自己兩人勸和,因想着那水氏不過是大戶人傢俬奔出來的女兒,淫奔之舉原算不得是清白身子,竟還要來要自己的強,心中也不甚瞧得上她,只是礙於姒飛天的面子,又不好與她爭競攀扯起來的,少不得含羞忍辱答言道:“但憑姊姊做主吧,妹子原也不是什麼高門大院裡出來的,不講究這些。”
飛天聽了,因點點頭,復又爲她整頓了春衫,一面讓水氏也席地而坐,姊妹三人坐在鋪蓋上閒看了一回往來的士子游人,因那巫俏原本就有幾分顏色,又是做過神女生涯的身段,自然有一段風流嫵媚的態度。
這踏花節上出遊的女兒雖多,多半也都是剛過及笄之年,並不十分明白閨閣手段,一味含羞低頭,不知與人調笑盤桓的,那巫俏做過窯姐兒,原十分放得開,因直將秋波暗送,勾得幾個唸書的孩子只圍着他家的鋪蓋亂竄,一面搜索枯腸,意欲寫下驚人之句,博得佳人芳心。
說話之間金家的鋪蓋前頭漸漸聚攏了好幾個青春士子,衆人一面與巫俏眉來眼去的,卻也偷眼觀瞧她身後那兩個成婚婦人妝束的女子,但見姒飛天雖然輕紗遮面不知芙蓉玉面生得幾何,只是微露一雙妙目,已是似蹙非蹙兩剪秋水十分惹人,況且身段窈窕剔透,原不像是生育過的婦人,倒比旁邊這位未出閣的小姐還要嬌小雋秀。
又見那水嫣柔,因成婚十年之久,卻深受丈夫寵愛,除卻操持日常家務,從不讓她做些粗苯活計,因過了花信之年,依舊顯得比一般成婚婦人面嫩一些,加之她與丈夫琴瑟和諧,夜夜被翻紅浪,身子出落得成熟性感,比之旁邊兩位少女也似的女子,別有一番熟透了的閨閣風韻。
那些唸書的士子往日裡都是給孔孟之書周公之禮拘束壞了的,如今乍見了這幾個環肥燕瘦的姑嫂妯娌,因都有些抓耳撓腮的將息不得,只是可恨那一個嬌小玲瓏,一個豐滿嬌媚的婦人都是已婚打扮,雖然意欲挑逗招惹,又怕她們的夫家就在旁邊閒逛,因一時也不敢怎麼樣,只好對着巫俏一人飛了幾下眼風而已。
巫俏端坐席間,原不知那些士子心中多也有屬意飛天與水氏的,還道是今兒自己早已豔壓羣芳,因心中很有些得意,面上便顯出一些傲然之色來,彼時那些中意的士子多半搜索枯腸,彩筆新題斷腸之句,因紛紛來在巫俏跟前,一面擠眉弄眼的,一面將手中折成了同心結樣式的詩篇投入巫俏的玉壺之中。
巫俏面上雖然冷豔高貴,心中卻暗暗數着自己玉壺之中所得的情詩,一面又偷眼觀瞧旁的少女得了多少,林林總總,總是不如自己多也就罷了,因心中倒也十分滿意。正在張望之際,忽見人羣之中翩翩而來一個少年,做那文生公子的打扮,卻是妖嬈俊美,站在一衆士子之中,真如鶴立雞羣衆星捧月一般。
巫俏見了這美貌少年,因忍不住芳心一動,心中暗道,若是自己此番投親不着,並不能順利與那金喬覺完婚,這個眉目如畫的少年倒也是個不錯的人選,雖然面目比之金喬覺更爲陰柔一些,只是那金喬覺到底是一介武夫,如何能比這般才貌仙郎更知道噓寒問暖會疼人的?
巫俏想到此處,因坐直了身子整頓了春衫,一面伸手在胸前裝作是整理飄帶的樣子,卻微微扯開一些衣領,露出一段潔白晶瑩的雪脯,春光底下映着日頭,當真是光滑白皙熠熠生輝起來,映得一旁圍觀糾纏的士子都有些頭暈眼花。
巫俏冷眼旁觀之際,見那少年已是直勾勾地瞅着自己的酥胸,因心中冷笑一聲,猜測這少年郎君已經着了自己的閨閣手段,果見他自袖中取出一個早已摺好的同心結,因心下又是一喜,看來這少年不但容貌俊美,才思亦十分敏捷,只怕若是來日兩人攀親,只要這青年書生大比之期下場一會,少不得也要爲自己掙上一個一品誥命的頭銜。
巫俏正在芳心繚亂胡思亂想之際,卻見那漂亮少年直將手中的同心結一拋,卻不偏不倚地丟在姒飛天懷裡,倒把飛天唬了一跳,因擡眼一瞧,那少年對自己微微一笑,眨了眨眼睛,轉身去了,並不曾十分盤桓。
飛天見狀大吃一驚,因心中暗道此人分明就是對江澄的模樣,如何卻敢在此處招搖過市,莫不是那錢九郎的病症又有什麼惡化,因這幾日金喬覺多半在家,不得通融,卻趁着這個法子前來通風報訊不成?
飛天想到此處,因有些心癢,意欲將那同心結打開看時,又怕內中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給兩個姊妹瞧見了,也不知衆人是否理論,偷眼觀瞧之際,卻見巫俏與水嫣柔都是怔怔地看着自己,巫俏眼中頗有些豔羨嫉妒的神色,卻是極力隱忍着,並不敢十分發作,水嫣柔倒是一臉得意之色,因上前推了飛天一把笑道:“你這小蹄子端的惹人,明明是成婚婦人的服色妝束,倒惹得那漂亮的後生來給你送信。”
飛天聞言臉上一紅,因低了頭撫弄着裙帶不言語,面上雖然裝作羞澀的神情,心中卻在盤算如何避過衆人的眼線,自去一個沒人的所在瞧瞧信上所寫爲何。
飛天正在心中盤算之際,但聽得那巫俏嬌嬌怯怯道:“坐了半日,身子乏得很。”因說着,懶洋洋地站起身子,卻因久坐不動,一雙**有些麻痹起來,因未曾站穩身形,嬌軀一晃兩晃,倒跌倒在飛天身上。
書中暗表,原來那巫俏因投親不着,心中原本對那姒飛天就有些嫉妒怨懟,只是寄人籬下度日,雖然心懷不平之意,卻也不敢十分表露,因自負容貌嬌媚,今兒定要在踏花節上拔得頭籌,做個萬衆矚目的美嬌娘,誰知那自毀容貌的姒飛天連面也不露,就憑空壓下自己一頭,家中兩個男子金喬覺與戰天刃都對他照顧有加不說,如今來了這個一個比大姑娘還俊的漂亮後生,眼睜睜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誰知竟陰差陽錯將那情詩投入姒飛天懷中。
這也罷了,若是旁的貌醜婦人得了此物,自然完璧歸趙,只怕就是那少年唸書念得眼神不濟了,方纔錯將那情詩折的同心結投入飛天懷中,誰知他不但不將此物歸還自己,竟然還大大方方收在懷中,看那架勢,意欲找個揹人的地方念上一念,又或是要與那美貌少年偷期密約一回。
那巫俏想到此處,當真是怒向心頭起,惡向膽邊生,心中暗道你有我金家師兄這般才貌仙郎廝配着,以上夜爲名夜夜賴在他房裡不肯出來,多半就是被翻紅浪意欲懷上崽子正定名分,如今略見了一個清俊的男人,就恁般把持不住起來,如今若不叫你當衆好看,我也不是巫家的姑奶奶了。
因想到此處,假意站起身子意欲散散悶,卻故意做出一副嬌弱不勝的媚態,雙腿不穩,跌坐在飛天身上,那姒飛天心中原本盤算着錢九郎之事,哪有心思防備此招?因唬了一跳,連忙伸手去扶,巫俏見機不可失,因裝作沒瞧見的樣子,一手扯在那姒飛天的敷面輕紗之上嬌呼道:“姊姊救我!”卻是皓腕輕扯,只將那姒飛天的面紗扯在手中。
飛天因正亂着,聽聞那巫家妹妹嬌呼一聲,因心中着實擔心摔壞了她,並無防備伸手相攙,卻給她趁亂一扯,扯去敷面的薄紗,因哎喲了一聲,心中暗道不妙,卻也拿不準她此舉有心無心,意欲何爲,只得一手勉強遮掩了面目,一手卻依舊攙扶住那巫俏摔倒的玉體,一面口中急道:“水家姊姊助我!”
饒是這電光石火的空當,飛天那堪稱絕色的芙蓉玉面,卻早給一衆圍觀的年輕士子瞧了去,衆人因見了原本打扮十分得體,並不張揚嬌俏的已婚婦人,原是這樣天仙一流的人物,因都有些按捺不住,趁亂叫好吹起口哨來。飛天正在手忙腳亂應付巫俏,卻也沒什麼閒心理會那一幫惡少,因正亂着,但聽得人羣之中卻是金喬覺的聲音不可置信道:“四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