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成功的吧……”溫文卿在法陣外沿打坐靜修,時不時看一眼流光溢彩的法陣,心焦得不得了。神體重塑法陣,雖說效能堪稱逆天,但是溫文卿從來沒有用過,也沒有親身見過。自然衍生的神體重塑法陣的成功率到底有多大,她也不是很確定。
在這一個月裡,溫文卿也不停地猶豫着,要不要等毓清再長大一些?也許等他身體長開一些,成功率會大一些?溫文卿一邊細心準備一邊左右爲難,成功了自然是千好萬好,但是失敗了呢?捫心自問,溫文卿覺得自己無法承受這個結果。就算不瘋,也會深深愧疚一輩子。
就在昨天,她還是猶豫不定。但是自家兒子的無心之言讓她明白,自己這樣的想法還是太幼稚了。她的猶豫和異動,對墨墨的影響纔是最大的。
“娘,外面的叔叔都好厲害,居然會變成那麼長那麼長的蟲子……”青璿包子爬上溫文卿的膝蓋,小臉漲紅,興奮地比劃着這個“長”到底有多長,“青璿長大以後,也要那麼厲害!”
溫文卿哭笑不得地將兒子抱在懷裡揉了揉,無奈道,“寶寶,那個不是蟲子,是龍!記得以後不能這樣說了,要是被那些叔叔姨姨聽到了,他們肯定會不理會寶寶的。因爲寶寶沒有尊重他們,侮辱了他們的種族榮譽。”
“侮辱種族榮譽?”青璿包子眨巴着眼睛,疑惑道,“什麼叫侮辱?什麼叫榮譽?”
“這個麼……”溫文卿咬着下脣認真想着,兒子的人生教育非常重要,身爲引導他樹立正確人生觀的第一人老師,她可不能臨時掉鏈子,“侮辱麼……就好比寶寶現在年紀小,可是別人仗着年齡大,用言語和行爲欺負寶寶。至於榮譽……就好比寶寶會說話了、會保護自己了、學會獨立了,媽媽就會覺得很光榮和自豪。”
青璿包子的年紀小,最初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是碧蓮這個沒節操的傢伙灌輸的。可偏偏碧蓮沒有教全,東教一點西教一些,零零碎碎,導致青璿包子對於那些自己不理解的東西總喜歡用自己的想法揣測。年紀小的時候可以說是天真無邪,童趣可愛,但是年紀大了就不行了。
溫文卿雖然不知道這些細節,但也意識到自家兒子異於常人的早慧。早慧不是不好,但是年紀小,很容易被人誤導。溫文卿不知道他的理解能力有多強,所以教導他的時候,儘量用他能明白的事情舉例。如此一來,記得比較深刻。
索性,這個孩子很乖巧,對她的話記得非常清楚。有時候連溫文卿也記不得自己說了什麼,他卻能一字不落地複述出來。有子如此,還有什麼可奢求的?
青璿包子將自家母親的話在肚子裡過了一遍。侮辱……很顯然,那個討厭鬼總是侮辱自己,仗着年紀大欺負自己,這個很好理解。母親會因爲他的進步而自豪……這個也很好理解。
青璿包子早慧不僅僅體現在他的行動和言語,更體現在他的理解能力和自省。常常讓溫文卿這個大人也感到十分的汗顏。
青璿包子撅着小嘴想了半天,在溫文卿期盼的眼神下得出自己的結論,“青璿明白孃的意思,青璿會和那位叔叔道歉的,不該叫他蟲子。”
“嗯。”用自己的臉貼着兒子的臉,趁機教育道,“以後不管看到什麼,沒有完全清楚明白之前,不能隨意下判斷。因爲你一時的天真之語,很容易傷到別人。這樣的無心傷害,往往是最尖銳的,也是最傷人的。”
“嗯,青璿明白。”哈皮地蹭蹭溫文卿的臉,這是他們母子間特有的聯絡感情的方式,“那麼……那麼,娘,這些話要不要和小舅舅說一下?要是他也弄錯了怎麼辦?”
“墨墨年紀比你大,哪裡會犯這種錯?”
“還是說一下吧,要不然又要整天耷拉着一張臉了。娘這兩天好忙,小舅舅好像很傷心的樣子……”看到這裡,千萬別以爲是青璿包子突然轉性對毓清好了,因爲他也被冷落了。現在只是拿着毓清當理由罷了。
雖然這些話很簡單,但是溫文卿也敏感地意識到,自己的情緒和態度大概讓那個孩子傷心了吧?她的猶豫和仿慌,多多少少還是讓那個孩子感到了未知的惶恐。溫文卿意識到這個問題,當天晚上便將自己的打算和毓清說了,他有權利選擇自己的未來。
本以爲這個孩子會被自己的話嚇到,哪知他只是低頭沉默一會兒,然後堅毅地擡起頭,直視自己的眼睛,“姐姐,能不能快一些?墨墨很想像那些正常人一樣,能靠着雙腿行走,而不是坐在輪椅上。”
說罷,雙拳緊緊地握起,似乎有些緊張。溫文卿自然注意到了,她將毓清的手放在自己的手裡,鼓勵道,“好,明天就行動。咱們的墨墨不會比任何人差勁。”
身有殘疾的孩子,心靈總是比常人敏感。毓清是個溫和沉默的孩子,即使是面對溫文卿,他也下意識地裝出一副自己是個大人的模樣。那倔強的模樣,着實讓人心疼。
溫文卿收回思緒,將注意力放在那個力量內斂的神體重塑法陣。仔細地觀察法陣紋路的運行,生怕一不小心就出什麼讓她難以接受的意外。
正所謂怕什麼來什麼,就在溫文卿發現法陣內部能量稍稍穩定,覺得可以放心的時候,一股爆裂的能量突然高調出現,將法陣內和諧的情勢攪得混亂不堪。
“這是怎麼回事?”溫文卿心中大驚,但仍然努力鎮定,雙手捏起法訣試圖控制神體重塑法陣的運行,“這種陰狠的力量怎麼是從墨墨身體裡爆發出來的?”溫文卿替毓清檢查身體也不是一次兩次了,之前根本沒有絲毫的預兆。
這種能量到底是什麼,竟然能隱瞞她的眼睛?
就在溫文卿心急如焚,一陣悶痛從後頸傳來。她忍不住悶哼一聲,雙眼一黑,頓時感覺到一陣沉重的天旋地轉,沒幾息便人事不知了。
就在她徹底失去意識前,她似乎看到一雙黑色長靴從她眼前迅速掠過,然後遠離……
偷襲劈昏溫文卿的人,正是那個被溫鈺成爲“祖師爺爺”的男子。只見他額頭冒着些微的汗水,氣急地看着近乎失去控制的神體重塑法陣。
“不是說還有幾天纔開始的麼,怎麼會今天就……”男子仍然是萬年不變的黑色長衫,筆直的衣襬稍稍有些褶皺,想來也猜得出這個人來時的急切,“希望別太晚了……僅僅半個神魂,根本鎮壓不住劇毒的爆發,說不準這個得天獨厚的神體重塑法陣還會成爲奪命的兇器。”
男子自從知道溫文卿發現天地間幾乎不可能存在的神體重塑法陣,就知道她會打什麼主意。爲了配合溫文卿的行動,他提前讓紅蓮進入深眠的狀態,用比較粗暴的方式將他的狀態調整到最好。爲的就是希望兩半神魂融合之時,能鎮壓住兇狠的劇毒。
爲了成功,男子還想方設法調兵遣將,將玹臻和紫炎這兩個老人精牽制住,這也是溫文卿一個月沒有看見這倆老傢伙的原因。可是沒曾想,千算萬算,居然算漏毓清會主動提前這個計劃……
“算了,現在就看天道的意思了。能活下來,你就還是神君紅蓮,若是死了……放心,不會虐待你兒子的!”男子從空間手鐲中拿出一枚籃球大小的紅色光球,光暈流轉,似乎可以聽到一陣陣輕微的心跳聲。顯然,這是就是紅蓮剩下的半個神魂了。
男子撕開一個空間裂縫,將手裡的紅色光球通過小範圍的挪移術,挪移到法陣的中央。做完這些,他還運用本源之力,幫助紅蓮的神魂進行融合。除此以外,還得仔細觀察神體重塑法陣的紋路,免得再出什麼烏龍事情。
“這叫什麼事啊,本來八九成的成功率,現在連四成也不到。”男子一心三用,末了還自言自語道,“紅蓮小子,若是不幸翹辮子了,千萬別怨我沒有努力……說句實話,在知道你小子糟蹋無言丫頭的時候,我真的非常想要宰了你!”
男子氣勢一變,一股濃烈的魔氣以他爲中心,迅速蔓延開來,將方圓十里罩住。從外面看,就是一個非常大的橢圓形黑色光罩。但奇怪的是,不管這個能量罩內部多麼的兇猛,在魔氣籠罩以外的地方,竟然感覺不到絲毫的異常。且不說這個人的實力有多強,光是對魔氣的控制就足夠駭人了。
男子這樣高調的大動作也是無奈之舉,剛纔法陣能量紊亂,十有八九已經惹來神龍一族的疑惑,若是沒有猜錯的話,他們現在應該正向這裡趕來。連被男子調離開的玹臻和紫炎也會意識到不對勁,從而得知自己上當。
若是讓他們看見一個魔界的人鬼鬼祟祟地在他們的地盤上做什麼,絕對會二話不說直接動手。他倒是沒事,但是情勢危急的紅蓮可支撐不了。
與其到時候被動,還不如一開始就擺出防禦的姿勢,多爭取一些時間。RS